聖山被離江從中分開,江南江北各占一半。


    不過江北隻有兩峰,北劍峰算是正常,峰下弟子不少。


    可有近晚峰這麽個存在,這人,就比江南少了許多。


    差不多的地方,江北自然安靜。


    一些準備破境的弟子或是長老,大多會選擇後山。


    所以這後山的山裏要比江南的山裏人多,偶爾碰見幾個也算正常。


    不過這幾個人,卻與旁人不同。


    全都穿著尋常衣服,不是各峰特有,也不是聖山外出時的統一著裝。


    看上去,根本分不出來是哪峰的人。


    易年隻知道,這幾個人不是近晚峰與天衍殿的。


    畢竟這特殊的一峰一殿,加起來都不到十個人,易年都認得。


    不過這幾個人是聖山中人無疑。


    外來的人,沒有聖山的允許,不敢踏進群山。


    這幾個人不像是閉關修煉剛剛出關的,也不像是準備找個洞府閉關的,從那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著地麵或者樹梢痕跡的樣子來看,這幾個人應該是在追蹤什麽東西。


    易年在發現這個情況之後,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因為這幾個人,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樣,是在找覓影與馬兒。


    得出這個結論,有幾個原因。


    首先,聖山範圍內,是不允許獵殺妖獸的。


    不管是峰主殿主還是弟子長老,都是不可以的。


    所以幾人,不是在找妖獸。


    獵殺妖獸出現內丹的幾率太低,可能殺上上百隻也不見得能出一顆內丹。


    妖獸也是生靈,殺多了,有傷天和。


    再加上在大批神獸隕落之後,妖獸一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輝煌,根本沒辦法給人族帶來太多的威脅。


    又分散在各處的深山老林中,也沒辦法統一起來對抗人族。


    可妖獸內丹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那是天大的造化,所以大部分修行之人見到妖獸都無比的親切。


    聖山也沒有辦法,管不得天下人,也管不住人心底的貪念。


    所以在上代山主無相生的要求下,這聖山範圍內是不準屠殺捕獵妖獸。


    不過聖山也不是什麽都養,一些殘忍嗜殺的妖獸都被驅趕了出去或者直接殺掉了。


    殺一個救一群,這簡單的道理,聖山明白的很。


    一些聰明又愛好和平的妖獸,便在聖山上紮下了根。


    沒有修行之人的屠殺,這數量也開始慢慢恢複。


    這也是易年放心讓這一馬一獸在後山閑逛的原因。


    所以這幾個人不會是來後山獵殺妖獸,但又是一副謹慎追蹤的樣子,不用說,定是奔著覓影與馬兒去的。


    還有一點,那就是不管來告狀的是誰,易年都會照價賠償。


    易年覺著,聖山弟子的品行都是不錯的,沒人會撒謊占自己這點兒小便宜。


    所以這幾個人,不是為了賠償,而是為了覓影。


    要不受了損失,直接去近晚峰找自己就是。


    這一馬一獸自從到後山之後被易年教訓了一頓,沒之前那麽野了,每天晚上都會回到近晚峰上休息。


    後來開始又有點管不住的架勢,加上易年的心思都被煩心的等待占了去,也就沒怎麽管它倆。


    這倆家夥又漸漸開始野了起來,幾天不回來也是常事兒,今天要不是又有人上門告狀,易年才懶得來後山找它倆呢。


    易年也不知道這倆家夥到底跑到哪去了,隻能盲目的找著。


    在發現這幾個人很可能是奔著覓影與馬兒來的之後,易年隱下的氣息,稍稍跟在了幾人身後。


    青光能隱藏氣息,隻要易年想,歸墟境界都不見得能發現自己。


    這幾個人是聖山弟子,但年紀比木凡劍十一他們大許多,為首那人約莫四十左右,不過隻是看起來那般大。


    這修行之人的年紀,通過外表瞧得不真切。


    白笙簫百歲年紀,看著和劍十一差不多。


    晉天星隻有六七十歲,但那蒼老的樣子,在修行之人裏麵,被認成幾百歲都正常。


    剩下的幾人看著年輕些,四象通明境界都有。


    一行人速度很快,判斷線索之時嫻熟無比,易年離得遠看不清,等人走後自己去看時,已經全部被抹掉了。


    看不清,但是能聽。


    易年快走了幾步,拉近了與幾人的距離,躲在幾人視線照顧不到的地方,開始仔細聽著。


    這後山聲音很雜,大多山上都是如此。


    幸虧耳朵好用,不至於什麽都聽不出來。


    在兩處線索過後,易年確定了下來,這些人真的是奔著馬兒與覓影來的。


    而且,前麵還有人在追蹤,線索有些是覓影與馬兒不小心留下的,有些則是前麵的人留下的。


    易年的精神立馬緊張了起來。


    馬兒與覓影這是惹了多大的禍,能引來這麽多人的追捕?


    心裏沒底,可這家夥惹的禍,自己還是要承擔下來。


    大不了以後找瀟沐雨算賬,有實權的北落山少門主,可比自己這個掛個副殿主之名的山野小子富庶多了。


    既然幾人有線索,也省著自己瞎找,跟著就是。


    大約跟了小半個時辰後,幾人的速度降了下來,為首那人打了個手勢,幾人分開向前。


    易年在看見這個情況之後,心立馬懸了起來。


    這場景,易年見過。


    城東樹林救周晚那天,追殺周晚的人在判斷出周晚位置後,就是這麽分兵包抄的!


    但這些不是讓易年緊張的原因。


    讓易年緊張起來的,是那為首之人的一句話。


    “速戰速決,切不能讓它們兩個再逃掉!”


    他說了再,易年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人是有備而來!


    就在幾人分散之時,有聲音傳進了易年的耳朵。


    那是覓影那帶著鎖鏈的飛劍破空之聲,還有馬兒憤怒的嘶鳴。


    前麵的人,正在對覓影與馬兒動手!


    在判斷出聲音的來源之後,易年再也不顧隱藏身影,腳下疾如風起,在茂密的樹林中穿梭而去。


    就在易年氣息爆發的時候,剛剛分散開的幾人立馬察覺到易年的存在,那為首之人大喝一聲:


    “撤!分開走!”


    那人說完之後,幾人沒有任何停留,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幾人分開沒有什麽意義,因為易年的全部心思都在聲音的源頭,根本沒在乎他們。


    疾如風提到極致之時,覓影與馬兒傳來聲音的地方出現在了易年麵前。


    再看見馬兒與覓影之後,易年頓時怒了。


    覓影立於馬背之上,雙手不斷揮動,連在手腕上的飛劍在林中來回穿梭,不過沒有進攻的機會,隻能被動的防守。


    馬兒在這密林中,速度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憤怒嘶鳴的同時,四蹄不斷翻騰。


    看那架勢,恨不得生出雙翅膀飛出叢林。


    能把覓影與馬兒困住,這人自然不會少。


    七個人中,五人正在圍攻覓影,剩下的兩人在旁掠陣,封鎖著一馬一獸可能逃跑的路線。


    若隻是圍攻,想來個人贓並獲去近晚峰找自己賠償,易年斷不會如此憤怒。


    可眼前的幾人,不隻是為了抓覓影與馬兒,他們,是下了死手的。


    覓影身上,托桐桐弄來的新衣服,上麵有好幾道口子,傷口處不停流著血。


    那沒有任何表情的小臉上,也有著一條長長的傷口。


    估計不是覓影躲的快,這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傷口已經結痂,但依舊恐怖無比。


    從那傷口的愈合程度能看得出,這是幾天前受的傷。


    腳下的馬兒也沒好到哪裏去,原本一身光亮黑毛,差不多都被染成了紅色。


    密密麻麻的傷口,比覓影身上還多。


    口鼻上全是血沫,隨著粗重的呼吸,在林中四處飄著。


    而圍攻覓影與馬兒的幾人,都是尋常衣著,口鼻全用黑布遮著,隻露出兩隻眼睛,明顯是有備而來。


    易年在看見覓影與馬兒的一瞬間,龍鱗直接抽了出來,藍光與銀光起時,落在了馬背上。


    馬兒在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後,慢慢安靜了下來,被易年擋在身後的覓影收回了飛劍。


    易年元力湧入龍鱗,直接揮向了其中一人。


    身旁六把飛劍由虛到實,在成形的那一刻,同時飛出。


    看著正全力躲開自己飛劍的幾人開口說道:


    “都是聖山弟子,為何如此遮遮掩掩,還下如此重手?它倆壞了你們東西,去近晚峰找我便是,不管多少,我還是賠得起的…”


    隻要去告狀的,易年就沒有不賠的時候。


    可這幾人的行為,讓易年真的怒了。


    本是占理的東西,但下了死手,那占理,也變的不占了。


    易年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畢竟這幾人蒙著麵就是不想讓覓影和馬兒認出來,自己意外到了此處,殺人滅口就是最好的選擇。


    修行之人,特別是能下如此重手的人,哪有什麽善男信女。


    可飛劍起時,幾人沒有一絲猶豫,在躲開飛劍之後,連句狠話都沒說,直接奔向了叢林中。


    易年現在也追不得,萬一再有人來,可沒第二個自己來救這倆家夥了。


    收起龍鱗後飄身下了馬背,覓影雙眼一閉,直接從上麵栽了下來。


    之前的戰鬥,易年不用想也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


    馬兒不擅長戰鬥,隻有速度這一項拿得出手的東西,但被圍在這林中,根本發揮不出來。


    覓影受了這麽重的傷,估計有多半是保護馬兒的時候留下的。


    抱住覓影,放在了地上。


    渾身是血的馬兒站在易年和覓影身前,那大眼睛中滿是急切。


    易年立刻用青光查了一遍,抬頭看向馬兒,開口說道:


    “放心吧,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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