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沒有與南北北說這些,她知道,自己說了也沒什麽用處,萬一不知道,那就是給暗中保護她的人添了麻煩。


    而且現在沒什麽危險,就懶得費這個口舌。


    南北北在前麵開路,易年後麵緊緊跟著,要不這開出的路很快便會堵滿了人。


    往前麵擠了會,麵色有些紅潤的南北北回頭看向易年,伸手指了指旁邊位置,開口說道:


    “就這兒。”


    說著,便開始往旁邊擠去。


    易年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南北北正站在幾人後麵排著隊,易年往前看去,是個賣糖人的。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麵前擺著一張案板,光潔無比,上麵刷著油,伸手舀起一勺已經熬成漿液的糖,盛在勺子中,飛快的在案板上畫著。


    隨著動作的進行,從勺子上如細線一般流淌下的糖形成了圖案,易年瞧著有些眼熟,仔細一看,正是錦官城外開的最多的月季花。


    老人的手極穩,沒有一點兒遲疑,整套動作一氣嗬成,當動作完成之後,一朵足以引蝶的花出現在了案板上。


    拿起早就放在案板上的竹簽,整朵花有油掂著,與案板一點兒也不粘連,完整的拿了起來,伸手遞給正等在前麵那人。


    隨後,繼續下一個。


    圖案很多,花卉,小人,動物,都有,沒有在旁邊寫著牌子,聽南北北回頭解釋,這老師傅手藝相當厲害,隻要你點的出,這老師傅便做的出,一會兒請你嚐嚐。


    易年點頭聽著,笑了笑,都是糖做的東西,就算做的像,也終歸是糖,味道不會不一樣。


    真不明白為什麽這糖人攤子會比旁邊幾個生意好了不少。


    排了一會兒,終於到了南北北,南北北指了指自己與易年,那老人立馬點了點頭,瞧了瞧南北北,又瞧了瞧跟在後麵的易年,然後開始飛速的畫著糖人。


    之前還有些不屑的易年在老人動作開始一會兒以後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是見識短了。


    因為在那老人的簡單勾勒之下,南北北的臉,出現在了案板之上,而易年的,一會兒功夫也出現在了上邊。


    老人隻看了一眼易年和南北北,便畫的惟妙惟肖。


    南北北的颯爽之意,易年的平和雙眸,活靈活現。


    這手藝畫花的時候還不覺著什麽,但幾下就能把兩人的神色勾勒出來,真的是有功夫,若是不在這裏出攤,當個畫家說不定早就揚名天元了。


    就在老人畫完之後,南北北低聲和那老人說了句話,那老人笑著搖了搖頭,南北北歎了口氣,接過糖人,伸手拿著一錠銀子放在了案板上,在那老人還沒來得及找錢的時候,帶著易年快速離開了小攤。


    易年瞧著,不愧是南昭公主,出手就是闊綽,這些銀子,足夠在這小巷從頭吃到尾了。


    南北北帶著找了個人稍微少一些能落腳的地方,拿著糖人,開口問向易年:


    “你要哪個?”


    易年本不想要,不過看著自己的“臉”,還是伸手把畫成自己樣子的糖人接了過來,開口說著謝謝。


    自己“吃”自己有些怪,不過要是比起看著南北北吃自己,也不算怪了。


    張嘴咬了一下,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吃,真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女孩子都喜歡吃這種東西。


    龍桃喜歡,在醫館的時候,基本天天都吃,七夏還好,但也吃。


    南北北瞧見易年吃著糖人,有些炫耀的開口問道:


    “好吃吧?”


    易年自然不會駁了南北北麵子,點頭說著好吃。


    南北北聽著,笑了笑,咬了下“自己”,開口說道:


    “那老師傅做這個糖人做了四十幾年,手藝沒的說,我以前和他說過讓他去正南城,我給他找間鋪子,生意絕對比這裏好,可老師傅說他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朋友,孩子都在這裏,不肯去。”


    易年聽著,心下想道:


    “怕不是你為了吃著方便才要把人安排到南昭國都去吧?”


    不過也就是想想,不會說出口。


    看了眼南北北,開口回道:


    “故土難離吧。”


    南北北聽著,點了點頭,那臉上的笑意,自打吃起糖人來就沒消過。


    就在兩人吃著糖人的時候,一個身著一身黑衣的小小身影擠著人群,也到了易年與南北北剛剛買糖人的攤子。


    那身影雖小,可與南北北一樣,擠著人群毫不費力,到了攤子前排了會兒隊,到了近前伸出兩根手指,開口說道:


    “老板,來兩個,不,來四個。”


    說著,問了價錢付了錢。


    樣式普通,老人做的很快,黑色身影一手拿著糖人,一手拎著也是從巷子裏買的各種吃食,說了聲謝謝後鑽進了人群。


    不遠處剛剛把糖人吃完準備擦擦嘴巴的易年耳朵突然動了一下,立馬回頭望去,目光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回搜索,可這裏的人太多,根本瞧不清楚,除了人,還是人。


    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撓了撓頭。


    自己最近是怎麽了,前幾天想起周晚與小愚,耳中貌似就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今天吃糖的時候想起了龍桃,龍桃的聲音又跑進了耳中。


    可他們兩個在落北原,一個在青山,不可能跑到這裏來。


    又在人群中看了幾眼,依舊沒有收獲,歎了口氣。


    心裏打定主意,等太初古境結束後就回趟青山,看看師父與小愚去,萬一自己的信他們沒收到,現在說不上多擔憂呢。


    然後在去趟落北原,不管能不能找到周晚與龍桃,都必須要去看看。


    同樣吃完的南北北走到易年身邊,順著易年目光的方向看去,開口問道:


    “你在看什麽?”


    易年聽見,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說著沒什麽。


    南北北瞧著易年的樣子,半信半疑,不過兩人畢竟不熟,也不好深問,指著前麵開口說道:


    “前麵就是那百味粥,走啊。”


    易年點了點頭,不過腳步沒動,看向南北北,開口說道:


    “一會兒吃完這粥就趕快去藥材鋪子抓藥吧,我才想起來一會兒還有事情要辦,實在抱歉。”


    易年哪裏有什麽事情要辦,這幾天不是發呆就是修煉,等著太初古境開始。


    雖然掛著個副殿主的職位,但聖山在這裏的事情半點兒也不曾管過。


    隻是不想與南北北逛下去了。


    看著南北北那架勢,要是由著她來,東走走西逛逛,指不定要逛到什麽時候才能到地方呢?


    易年不想逛的主要原因還是與南北北不熟,與七夏逛時,逛上一天也不會覺著累,領著龍桃逛晉陽的時候也是。


    就是陪著劍十一一路逛著一路吃著也沒覺著有什麽,可與南北北逛著這小巷子,總覺著有些不自然。


    方才不知道南北北要來這裏做什麽,沒辦法才跟了過來,總不能把她一個人丟下。


    易年的性子,做不出來這事兒。


    不止是南北北,換成別人,易年一樣不會把人丟下。


    南北北聽著易年的話,愣了下,不會立馬就把那不自然的情緒掩蓋了下去,開口說道:


    “好,既然易公子有事,那我也不便打擾,咱們吃完就去那藥材鋪子把藥抓了。”


    易年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多謝公...呃,多謝,一會兒我請,就當是賠罪了。”


    賠今天的“罪”,也賠之前兩次撞飛她的“罪”。


    南北北小手一揮,說著沒事兒,先一步走了出去,易年瞧見,跟了上去。


    不愧是能入南北北眼睛的粥,二人還沒到時,香味便傳了過來。


    那是一家小店兒,屋裏幾張桌子,與旁邊不同的是,人很少,五六張桌子隻有兩張桌子前坐了人。


    老板瞧見人來,立馬就要上前打招呼,南北北小手一揮,說著你先忙。


    二人進屋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沒等那老板遞上菜單,問了問易年有沒有什麽忌口,易年搖了搖頭。


    自己那手藝,要是還有忌口,都得餓死在青山了。


    南北北聽見,小手一揮,開口說道:


    “兩碗百味粥,兩碟鹹菜,要爽口些的,還有一壺花茶,謝謝。”


    易年瞧著南北北那一副熟客樣子,更加確信了之前的猜測。


    你這哪裏是對錦官城不熟,你這是相當熟啊。


    等著上菜的功夫,易年起身去找老板付錢,在聽見那有些誇張的價格後,心裏嘀咕了下,難怪這麽熱鬧的巷子裏,這屋裏就這麽幾個人。


    這兩碗粥,兩碟鹹菜,可比南北北買的那兩個糖人貴多了。


    那一錠銀子還真不能從頭吃到尾,因為這小店兒裏的兩碗粥就要了易年一錠銀子。


    易年心下慶幸,還好方才出來帶了錢,要不這人就丟大了。


    這點價錢在南北北看來根本沒什麽,所以在她看來,對於身為聖山副殿主的易年來說,自然也不算什麽。


    可她哪裏知道,身為天衍殿副殿主的易年,真的是個窮小子。


    付了錢,坐在椅子上等著,心裏想著,一會兒可得好好嚐嚐這粥,怎麽就值這麽多錢。


    無聊等著的功夫,南北北看向易年,開口問道:


    “你知道這裏人為什麽這麽少嗎?”


    易年一句因為貴唄差點脫口而出,強行忍了下去,開口回道:


    “為什麽?”


    南北北一笑,開口說道:


    “因為這裏有個規律,老板做的每碗粥的味道都不一樣,等喝完後,他就會問問方才所喝的粥都有什麽味道,答的他滿意就歡迎下次再來,答的他不滿意,就僅此一碗,以後是別想進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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