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不清楚千秋雪的脾氣怎麽樣,不過買糖人被婉言拒絕,想喝碗粥又莫名被趕,估計換誰心情都不好。


    收著力道的手拍裂桌子,身上寒意迸發,店裏的溫度瞬間下降了許多。


    先前還在趕人的老板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若不是千秋雪控製著氣息,隻怕一個照麵就能將他凍成冰棍。


    這老板不傻,在千秋雪拍完那一巴掌之後已經知道她是個修行之人了。


    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可被氣息壓著,想求饒都做不到。


    不止這老板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門口旁邊賣糖人的老人也是身子一僵,一個看著有些熟悉的糖人捏在手裏,舉在了半空。


    易年從千秋雪手底下摳出銀子,輕輕搖了搖頭。


    與普通人計較,沒必要。


    千秋雪瞧見易年舉動,神色緩和了一些,收回了迸發的寒意。


    易年將銀子丟給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的老板,開口道:


    “粥不喝了,這銀子算賠你桌子的,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正說著話的時候,昏暗的長街上傳來了馬蹄聲,由遠及近,幾個呼吸的功夫,一隊人馬停在了粥鋪前。


    易年抬眼望去,隻見一隊人黑馬黑衣,停下門口後提韁下馬,整齊劃一,沒有半點多餘動作。


    就在一行人下馬後,又有馬蹄聲響起,一匹火紅色的駿馬穿過隊伍來到了門前。


    一名紅衣女子抬腿下馬,走到那賣糖人的老人攤前,微微點頭,接過老人手中的糖人,放下一錠銀子進了粥鋪。


    當看見店裏還沒來得及走的二人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拿著糖人的手輕輕一抖,不過這抖隻有一瞬。


    沒有再看二人,轉頭看向那正拿著銀子的老板,開口道:


    “老樣子。”


    說著,走到桌前坐下,麵對著易年的方向,把玩著手裏的糖人,一言不發。


    在看見這紅衣女子進來之後,易年打消了離開的打算。


    因為這女子易年認得,正是進城來尋的南北北。


    可今天的南北北很怪,沒像以前那般見麵便上來打招呼,好像不認識自己一般。


    千秋雪轉頭看向易年,冷若冰霜的臉上多了一絲疑惑。


    她知道易年與南北北認得,而且很熟,古境中見過。


    可看著好像陌生人一般的二人,不擅長思考這些事情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


    不過千秋雪好就好在不願意說話,即使不明白也不想多問,疑惑眨眼便過,見易年不走,那便繼續坐著,盯著忙碌的粥鋪老板,等著還沒付錢的粥。


    粥鋪裏麵安靜異常,如同這忽然安靜下來的街。


    隻有粥鋪老板抓取食材的聲音,和不時劈啪一下的火苗。


    就在三人等著粥的時候,守在外麵的黑騎發現了店裏的二人,其中兩人立馬衝了進來,越過南北北來到易年的桌前,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看向二人,開口道:


    “還請二位換處地方。”


    言語上挺客氣,但語氣上卻半點兒客氣意思都沒有。


    千秋雪抬眼看向二人,雙目中那憤怒的火苗比店老板火爐裏的火苗都要旺盛。


    有糖,糖人不賣我,給別人留著。


    有粥,還不賣我!


    別人進店點頭哈腰,自己進店還沒等坐熱乎呢就要趕人。


    可算不趕了,你們又進來!


    一而再再而三,千秋雪就算性子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了,眼看著就要動手。


    易年聽見千秋雪體內元力運行之聲出現,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


    千秋雪這回沒理易年,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


    易年看得出千秋雪的憤怒,可那兩名黑騎是真沒個眉眼高低,瞧見二人不動,將銀子往桌上一丟,手摸向了腰間的刀柄。


    “速速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易年聽著,輕輕歎了口氣。


    處於爆發邊緣的她,哪裏還能記得方才應承過的條件。


    千秋雪要動手,自己是真的攔不住。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把玩著糖人的南北北開口了。


    “人家小兩口出來約會,你們怎麽這麽掃興呢?這大晚上的讓人家去哪裏?出去!”


    最後兩個字提高了些音量,但沒有小兩口三個字重。


    那兩名黑騎聽見,卻沒有離開,其中一人轉頭看向南北北,開口道:


    “可公子…”


    南北北聽見,神色瞬間冷了起來,將手裏的糖人狠狠一拍。


    砰的一聲,糖人粉碎,又一張黃桃木的桌子出現了裂痕!


    “我連這點兒主都做不了了嗎?滾出去!”


    那兩名黑騎瞧見南北北真的怒了,悻悻的收了武器,對著南北北一行禮,又瞪了易年二人一眼,轉身出了粥鋪,守在門口,不停往裏望著。


    南北北瞧見二人出去,轉頭看向易年與千秋雪,一邊揉著拍的有些紅的手一邊開口道:


    “二位別介意,手下人不懂事,你們繼續,這頓我請,不過最近不太平,你們吃完了早些回吧。”


    說著,輕輕一笑,趴在桌子上開始擺弄方才拍碎的糖人。


    易年聽著,也笑了笑,開口道:


    “我們二人別的沒有,就是膽子大,就不勞姑娘費心了。”


    南北北聽見,抬頭看了眼易年,沒有說話。


    正在外麵忙碌的店老板聽見,把準備好的百味粥端了進來。


    三碗。


    一人一碗。


    熱氣騰騰香味十足的百味粥讓小店裏多了幾分正常的味道。


    或許隻有易年餓了,一碗粥幾口便下了肚。


    把碗一推,開口道:


    “再來一碗。”


    那老板聽見,立馬跑去盛粥。


    錦官城時候的規矩早被千秋雪那一身寒意嚇沒了。


    一連三碗粥下肚,腹中溫熱感覺傳來,說不出的舒服。


    喝了口茶,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往椅子上一躺,看了眼一直沒動作的千秋雪,開口道:


    “怎麽不喝,很好喝的。”


    “哦…”


    千秋雪回了聲,沒像易年那般不注意形象,拿著勺子慢慢喝了起來。


    三口之後,抬頭看了眼易年。


    “確實不錯。”


    “那當然,以前喝過一次,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碰見,而且味道一樣,很難得。”


    千秋雪聽著,附和的點了點頭,沒回話,繼續喝著粥。


    “你說粥的味道不變,是不是因為人沒變的關係?”


    聽著易年的問題,千秋雪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還沒等回答,易年便自問自答了起來。


    “我猜就是,一定是人沒變的關係,上次是錦官城,這次是正南城。”


    千秋雪不明白易年的意思,依舊附和著點頭。


    而旁邊的南北北聽著,拿著勺子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將隻喝了一口的粥往前一推,一錠銀子扔到了那老板的錢箱中,起身離開了粥鋪。


    走到門口時,黑騎立馬迎客上來。


    南北北指了指店裏的易年二人,開口道:


    “一會兒派兩個人送他們回去,大晚上的不安全。”


    方才進店的那人聽見,躬身行禮,開口道:


    “屬下隻負責您的安全,其餘人不在我等管轄範圍之內。”


    說著,將南北北的馬牽了過來。


    被掃了麵子的南北北眉頭一皺,轉身看向易年與千秋雪,開口道:


    “你們小心點兒,夜裏不太平。”


    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瞪了一眼方才回話的那人,小聲嘟囔道:


    “這年頭,連個聽話的屬下都找不到…”


    說著,雙腿一夾,縱馬而去。


    其餘人跟上,馬蹄聲漸漸走遠。


    看著空蕩蕩的街頭,易年的眉心微微皺起。


    那老板瞧見,立馬上前,開口道:


    “二位,方才多有得罪,不過小的也是身不由己,上麵有命令,鑼聲響便不能迎客,隻有方才那位小姐能入店,還望二位包涵。”


    說著,連連鞠躬賠禮。


    易年將人扶起,說了幾句客套話後離開了粥鋪。


    出了門,瞧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正南城,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一個小巷子,然後不停的穿街過巷。


    千秋雪不知道易年要去哪裏,隻能在後麵跟著。


    走了小半個時辰,易年在一處街口停了下來。


    看著整條街上唯一亮著的一間小樓,眼前一亮。


    轉身看向千秋雪,一邊扯開衣領,一邊開口道:


    “幫我個忙…”


    千秋雪瞧見易年的動作,俏臉一寒。


    易年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實在有些不妥,立馬開口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動作加上方才的話,確實容易引起誤會。


    一邊道歉一邊從領口將聚魂引扯出,遞給千秋雪,開口道:


    “幫我取顆內丹出來…”


    “幹什麽?”


    恢複正常的千秋雪開口問著。


    “賣錢…”


    “我有…”


    說著,手伸向懷中,一個發著悅耳聲音的錢袋出現,扔給了易年。


    易年伸手接下,隻覺得手臂一沉,一瞬間便知道這裏麵絕對不是銀子。


    若是銀子,絕不是這個重量。


    這大門大戶出來的弟子,出手是真闊綽。


    不過易年沒收,將錢袋遞給千秋雪,開口道:


    “不能總花你的錢。”


    千秋雪也沒拿,看向易年,開口道:


    “不夠嗎…”


    說著,手又伸向了腰間。


    這回,拿出來的不是錢袋,而是一疊銀票。


    易年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反正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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