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聽見易年的話,微微一愣,隨後立馬開口道:


    “易公子玩笑了,在下隻是一介書生,從未修行過,就算修行,那天下誰人不知易公子境界高深,在下哪裏會是你的對手,邀我下場比鬥,豈不是折了易公子麵子,易公子若是覺得對不上也無妨,說句話便是,沒必要如此…”


    這書生反應不可謂不快,幾句話便把易年推到了仗勢欺人的境地。


    有了眼前熱鬧,其餘地方瞬間安靜了下來,全都看向角落,也不知是想看易年出醜還是想看書生怎麽幫同窗找回場子。


    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場合,易年就算脾氣再大也不會冒然出手,還是那句話,丟不起這個人。


    有了熱鬧,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一會兒的南北北也看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怎麽看怎麽有種幸災樂禍的神色。


    金成石和趙公明作為這次遊玩明麵上的發起人,此時全都在旁邊看著,看那樣子並沒有要替易年解圍的打算。


    這情況易年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們怎麽想的,若是沒有家裏授意,他們絕對不敢如此。


    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站在了桌前。


    瞧見易年起身,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了那有些瘦弱的身上,似乎是想看看易年要怎麽應對。


    易年抱拳行禮,開口道:


    “公子也玩笑了,在下隻是一介山野小民,打小就沒讀過幾天書,天下誰人不知公子…呃…”


    說著,頓了下,身子微傾,伸手假裝遮住嘴,‘低聲’道:


    “公子貴姓?”


    雖是捏著嗓子,但聲音卻比平時還要大。


    那書生眉心一皺,但還是開口道:


    “免貴姓李…”


    易年聽著,點點頭,繼續道:


    “呃,那個…天下誰人不知李公子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對聯一道更是鮮有對手,在下哪裏是公子對手,邀我下場作對,豈不是折了公子麵子,公子若是覺得打不過我也無妨,說句話便是,沒必要如此…”


    易年的話一出,看熱鬧的南北北立馬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笑出來。


    不止南北北,童念瑤、沈寧、南風義等與易年關係較好的,此時全都一臉笑意。


    易年這幾句話不可謂不巧妙,原封不動的把李姓書生的話全都懟了回去。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可以拿你擅長的東西比鬥,我也可以拿我擅長的啊。


    李書生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說無理取鬧,但易年這話一出,倆人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看上去如此,但後說話的易年卻占了先機。


    因為是李書生先開的口,就算是無理取鬧,那也是李書生先的,易年隻是被逼的沒了辦法反擊一下。


    聽見易年的話,李公子臉色瞬間紅了。


    “你…”


    一個‘你’字出口,便沒了下文。


    從那粗重的呼吸來看,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若是直接回懟還好,可易年還偏偏假惺惺的低聲詢問自己姓氏。


    大哥,你那遮掩的動作隻要不瞎就不可能看不見好不好?


    還有,你那‘低聲’詢問,你問問在場哪個人聽不見?


    明明不知道我是誰,還把我捧的這麽高,這不就是純屬惡心人嗎?


    李書生氣的手中酒杯晃動,深吸口氣,一口將杯中烈酒幹掉,剛要開口,卻見易年開了口。


    “既然李公子提出了切磋,比也不是不行,不過咱倆擅長的東西不一樣,也沒個公平可言,要不這樣吧,想比咱們就都比比,李公子先開的口,那咱們就在對聯一道上先切磋一番,然後比比再比比修行,正好我也挺長時間沒動手了…”


    說著,往千秋雪方向看了眼,開口道:


    “一會兒我與李公子切磋的時候你幫我看著點兒,最近氣息不穩,好像有要突破的跡象,怕一動手真的突破了,下手沒個輕重…”


    聽見易年的‘囑咐’,千秋雪冷漠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


    突破?


    雖然沒有易年境界高,但氣息波動還是能感覺到的。


    易年的氣息中正平和,根本沒有要突破時候氣息不穩的跡象,不可能會像他說的那般控製不住輕重。


    不過千秋雪雖然性子冷漠,但不傻,瞬間便明白了易年的意思,點點頭,開口道:


    “盡力,不保證…”


    不保證,多麽冰冷的幾個字,特此是從千秋雪嘴裏說出來。


    易年聽著,笑了笑,開口道:


    “盡力就好,多謝…”


    說完,往椅子上一坐,看向李書生,伸了下手,開口道:


    “李公子,請…”


    這回,目光全都落在了李書生身上。


    李書生看著滿眼雲淡風輕的易年,嘴巴一張一合,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比?


    比什麽比啊?


    我隻是想與你對副對聯,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與千秋雪的對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而且這比試看似公平卻極為不公平。


    易年雖然不以才學見長,但言談舉止一看也是讀過不少書的,這對聯不一定對不上。


    萬一被他對上,那這對聯的勝負便不好說,文無第一嘛。


    可修行比試,別說一個李書生,就是整個大廳的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夠他一個人打的。


    與他比武,那不是找死嗎?


    而且武試可不是文試那般很可能分不出輸贏,能分高下,也能定生死。


    所以這比鬥不管怎麽算易年都已立於不敗之地。


    易年幾句話,便把局勢徹底扭轉回來。


    眾人的目光又從李書生身上落回了易年身上,很多人或許都想不到,一向低調的易年言辭竟然這般犀利。


    而且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個受害者正是王書生。


    瞧見眾人反應,易年心底暗歎一聲:


    與周晚混了那麽久,終於學到點兒有用的東西了。


    要是周晚現在在這裏,一定會朝著自己豎個大拇指。


    不對,要是周晚在這裏,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麵。


    周小爺那張嘴,不說把全場懟的啞口無言也絕對不會落了下風。


    想起周晚,嘴角不自然的起了一絲微笑。


    這忽然一笑,差點兒沒把李書生嚇得摔倒在地。


    正所謂,歸墟一笑,生死難料。


    看著易年,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做了。


    借著酒勁兒上前,此時卻被易年幾句話嚇得半點兒膽氣都沒了。


    之前斷定易年不會動手,但現在他已經把動手變成了合理要求,別人還都挑不出毛病。


    那萬一真到了動手的地步,自己的小命就全看他的心情了。


    怎麽辦?


    認輸?


    丟人啊…


    可丟人總比丟命強…


    讀書人氣節為先,斷不能失了顏麵。


    那比?


    可那就真死了…


    那…


    李書生腦海中快速思索,想要找到一個解開眼下局麵的辦法。


    就在李書生陷入兩難之時,一個壯碩身影出現在了李書生身邊。


    一把推開李書生,開口道:


    “我和你比…”


    李書生被人推了一把,剛要發怒,忽然聽見來人開口說話,立馬把脾氣壓了下去。


    這不是推人,這是救命啊。


    不過就算是推了,李書生也不敢有任何不滿,因為推他的人是田曉曉,上京城有名的公子哥。


    能和金成石玩到一塊兒去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一個窮苦書生能比的。


    看著現在自己麵前的大塊頭,易年微微有些驚訝。


    這田公子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雖然他也是修行之人,但隻有凝神巔峰境界,在一群公子哥裏麵算是出類拔萃,但與自己相比,實在差的太多。


    不說他,就是他師父張狂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笑了笑,開口道:


    “你確定?”


    田曉曉點點頭,開口道:


    “確定,不過…”


    易年聽著,啞然一笑。


    果然。


    “不過什麽?”


    田曉曉開口道:


    “我知道你境界高,正常比試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你敢不敢把境界壓到與我相同,咱們來場公平比試?”


    易年聽著,臉上笑意更甚。


    其實田曉曉的要求很合理,自己一個歸墟打他一個凝神,就是大人打小孩兒,根本沒有比試的必要。


    但把境界壓在相同的水平便公平很多,主要就看誰的底蘊更深。


    不過這看似合理的要求卻也不合理,因為他是田曉曉,所修乃是橫練功夫。


    這橫練一途雖然境界提升慢,但勝在紮實。


    而其中兩個境界在同境中優勢極大。


    一為凝神,二為通明。


    不入四象,龍象之力不入體,修行之人的身體比普通人強的有限。


    而修橫練功法之人在凝神時候身體無限接近於龍象之體,優勢自然極大。


    橫練功夫以煉體為主,所以神識的提升極為緩慢,想突破歸墟境界比一般人難很多。


    好在身體強悍,衝擊不成也不會太傷本源。


    而在一次次衝擊之下便又把身體強度抬上了一個台階。


    所以通明巔峰的橫練之人,遠比一般通明強悍。


    田曉曉知道易年對修行的領悟遠超自己,但凝神境界的感悟本就不深差距拉不開多少。


    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才會提出把境界壓在同一水平一戰。


    凝神境界,真的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易年看向田曉曉,笑了笑,開口道: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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