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卿抱著他的脖頸,目光落在他的心口處:“你的傷如何了?還會疼麽?”


    “早不疼了,嘿嘿……”


    前兩日,他還特地找太醫問過。


    太醫給他把了脈,說,節製些便好。


    血氣方剛、十八九歲的少年,哪懂什麽叫節製?


    他隻知道,他等這一日已經夠久。


    楚安瀾穩穩抱住葉宛卿,腳下帶風地走下走廊,穿過庭院,一路進了房間,踹上房門。


    屋中紅燭正亮,冰鑒裏的冰塊也融了一半。


    楚安瀾將葉宛卿放下,單手撐在床沿。


    葉宛卿抬頭:“窗……”


    話音,被微涼的唇封住。


    葉宛卿眼睛微睜大了一瞬後,便閉上了雙眸。


    滿院曇花,在如晝燈火中綻放到極致。


    ……


    燭火亮了一夜。


    天際泛白,最後一段燭芯燃盡,房間暗下,床帳裏的動靜終於停下來。


    晨光灑落之前,盛放了一夜的白曇花抖落凝露,悄然閉合。


    值夜的侍女們聽見傳喚聲,匆匆送來熱水,又給床鋪換上幹淨的被褥,這才退下。


    安靜了一上午。


    今晨,敦親王妃就特地交代過,誰也不準打擾世子和世子妃休息。


    一整個上午,侍從們隻敢遠遠在院外候著,一點聲音不敢出。


    中途,櫻香在門外聽了幾次。


    直到快臨近午時,房間內終於傳來響動。


    葉宛卿是被渴醒的。


    昨夜用了半宿嗓子,今晨醒來,隻覺幹啞得厲害。


    她睜了眼,欲起身找水喝。


    側頭,便見楚安瀾側躺著,單手撐了頭,眸光灼熱而又透著幾分溫柔:“卿兒,你醒啦?”


    輕快中透著一絲啞的聲音,將昨夜發生的一切全部勾起,在她腦海中不停回放。


    葉宛卿臉上微熱:“你醒了怎麽不叫醒我?今日要早起去敬茶的。”


    楚安瀾輕咳了一聲:“母親派人傳話,說敬茶不急,等睡飽了再說。”


    說著,他湊近了些許:“卿兒,我想……”


    灼熱的呼吸,迎麵而來。


    “世子,能為我倒杯水麽?”葉宛卿溫和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有些不便。”


    “等著,嘿嘿。”


    楚安瀾一個鯉魚打挺,光腳踩在地上,去桌邊茶爐上倒了杯尚有餘溫的水,轉身回到床邊。


    他披散著長發,僅披了件寬鬆的裏衣,領口半敞著,露出大片雪白皮膚,上方抓痕清晰可見。


    那些抓痕,是她昨夜留下的。


    從前,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接過楚安瀾遞來的水,掩飾般低頭喝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楚安瀾坐在床邊,眼神黏在她身上,認認真真等她小口喝完一整杯水,問:“還要麽?”


    還要麽……


    昨夜在床榻之上,他也是這麽問的。


    當時,她嗓子都啞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便當她默認了,生澀而又興奮地繼續。


    同樣生澀的身體,導致她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再醒,便到午時了。


    葉宛卿將杯子放回楚安瀾手裏,語氣盡量冷靜鎮定:“不要了。洗漱好,該去給王爺和王妃敬茶了。”


    楚安瀾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有些遺憾地問:“真的不再睡會兒麽?晚些敬茶也無妨啊。”


    葉宛卿抬眸:“禮不可廢。”


    “好吧……”楚安瀾將茶杯扔在一旁,紅著耳根,聲音有些不好意思:“你還疼麽?”


    葉宛卿臉上騰起熱意,點頭:“有點。”


    豈止是疼?


    她渾身上下,又酸又疼,身體仿佛被撞散架後又被重新拚湊,再散架、再拚湊。


    楚安瀾臉又紅了幾分,一本正經地道歉:“都怪我沒控製住力道,有些粗暴了。下次,我一定溫柔一點。”


    葉宛卿原本還沒覺得怎麽,經他這麽說出來,反而赧然得不行:“沒關係。


    楚安瀾認真道:“那你下次若是受不住,一定要同我說,別自己忍著……”


    “世子……”葉宛卿忍不住叫住他。


    “怎麽了?”楚安瀾問。


    葉宛卿麵上若敷了一層胭脂:“你一定要在白日裏同我聊這個麽?”


    楚安瀾紅著臉,鄭重其事道:“畢竟是新婚燕爾啊,沒有經驗,才想事事都同你分享。卿兒,隻要是能與你一同做的事,我都十分喜歡,希望你也是。”


    看著他誠摯的模樣,葉宛卿臉上熱意漸退:“與你成婚,是我盼望許久的事。與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歡喜。”


    “真的麽?”楚安瀾目若朗星地瞧著她。


    葉宛卿點頭:“真的。”


    楚安瀾興高采烈捧起她的的臉,用力親了一口:“我喚人進來伺候,梳洗過去見父親和母親。下午,還有別的事要做。”


    別的事?


    葉宛卿拿眼神詢問他。


    楚安瀾從架子上取下外衫,給她披好:“端王不是謀反了麽,京中還亂著呢。一天一夜過去,也不知叛黨捉完了沒。還有,楚驍岩和廖芙庾不知會被如何處置。”


    昨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所以,哪怕是外間的賓客,也未曾拿這件事來煩擾他。


    大婚已過,他必須得弄明白真相。


    葉宛卿攏著衣衫,起身時,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頭,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還是有些疼。


    少年人的體力,真是過於旺盛了些。


    ……


    分明隻睡了兩個時辰,楚安瀾卻一副神清氣爽、朝氣蓬勃的模樣。


    他拉開房門,喚人進來。


    很快,櫻香千禧便帶著從長公主府帶來的陪嫁侍女們魚貫而入,將清水與帕子放在架子上。


    葉宛卿洗漱完,坐在妝台前,任由櫻香為她梳妝。


    鏡子裏的她,麵若桃花,眉目間顧盼生輝,整個人一夜之間變得光彩奪目起來。


    她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由得彎了眸子。


    得償所願的感覺,真好。


    未來的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她任由侍女為她簪上精致華麗的簪子、別上朱釵,又換了身雍容華貴的衣裙。


    收拾完畢,楚安瀾正蹲在庭院裏逗小狐狸。


    見她出門,楚安瀾燦笑著抬頭:“石榴,你娘親來了!快,給你娘親撒個嬌!”


    自養了小石榴,楚安瀾便一直對小石榴自稱“爹爹”,指著她稱作“娘親”。


    葉宛卿早已聽慣。


    她下了石階,問:“昨日怎麽沒瞧見它?”


    楚安瀾把小石榴撈起來,遞到她懷裏:“昨日府中人多眼雜,怕它走丟,就叫人關起來了。”


    小石榴配合地嚶嚶叫喚,毛茸茸的小耳朵往後微壓,眯著眼睛,瞧著可憐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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