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心殿。


    聽完曲培的話,司徒擎蹙著眉歎了口氣道:“讓她先調養好身子,別的都別多想,就算真有什麽毛病,朕一國之君難道還保不住她一條小命不成?”


    曲培連忙應聲說“是”:“奴才就是這麽說的,小皇妃也很感念萬歲您,想著改明兒來給您請安呢。”


    司徒擎輕笑道:“她倒是會算日子,今日滄雀使團進京,明日宮中就會為滄雀公主舉辦宴會,到時候她不想來也得來,不過……”


    話音一頓,吾皇由衷地、滿臉問號地問道:“你說他們在家裏挑糞?”


    “是施肥。”


    曲培解釋道:“奴才瞧著好像孫世子和冷小少爺都在。”


    司徒擎冷哼:“孫逢必那家夥,好事他是一個不上,壞事他是一個不少!”


    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竟然還堵著鼻子觀看他們挑糞?”


    吾皇不懂,吾皇大為震驚:“就不能玩點幹淨衛生的嗎?”


    曲公公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可不是麽,熏得他差點厥過去!


    司徒擎沉默片刻,問起司徒硯對瀾苑的態度,曲培如實道:“殿下什麽也沒說,一切全憑小皇妃喜好。”


    司徒擎哼了聲:“同樣都是跟著老二,煦兒就很聽話,你再看看他,這才幾天就開始偷懶了,沒出息!”


    曲公公摸摸鼻子,心說這話您別衝我吼啊,有本事下回五皇子來了您當他麵說,老是背地訓子算怎麽個事兒!


    關心完兒媳,罵完兒子,吾皇心情舒暢得拿起了周折。


    一本是司徒冉遞上裏的,寫明了給滄雀公主和使臣修築的頤楓館一切費用具體開支以及人員配置。


    一本是司徒墨的折子,寫的是屆時和滄雀比武的武士已經挑選完畢。


    司徒擎欣賞著手裏的兩封折子,壓了好久的唇角終於勾起了抹弧度,對曲培道:“你看看,這才像話嘛!”


    曲.皇帝牌蛔蟲.培哪能不懂吾皇的心思,立刻拍龍屁:“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人中龍鳳,頗有皇上當年幾分風采。”


    一句話誇父子仨!


    “哈哈!”


    吾皇龍心大悅,一拍案哼道:“朕就說好竹出不了歹筍,就算出也不能全都是壞的,瞧瞧,朕這幾個兒子裏還是有一兩個能看的!”


    曲培:“……”六個兒子就倆能看的,就這您還好意思驕傲?


    ——


    五皇子府。


    一直到了傍晚,勞改四人組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勞作!


    白浪第一個躺下,孫逢必和金百歲緊跟其後。


    隻剩一個冷鈞司還精神抖擻,依依不舍地挑著糞桶問謝元棠:“表妹,真不用再挑幾桶嗎?我還沒玩夠呢。”


    謝元棠眨了眨眼,笑得狡黠:“沒關係呀,表哥你可以把扁擔和糞桶帶回家去玩,既能幫刀爺爺他們減輕負擔,又能鍛煉身體,兩全其美,多好的事兒啊!”


    冷鈞司一聽,虎頭虎腦的立刻點頭:“表妹你真聰明,我這就回家挑糞去!”


    說著挑著扁擔和糞桶就走了,白芙想攔都攔不住他。


    至於孫逢必和金百歲這兩個體弱多病的,謝元棠直接讓羅吉把人抬回家了。


    五皇子府周圍路過的百姓先是聞了一天的臭味兒,又看見冷鈞司挑糞桶出來,再看著金百歲和孫逢必一身臭的離開,立刻就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肯定是有人掉糞坑了!”


    “我猜是金少爺!”


    “不對,金少爺是後去的,早上我看見孫世子先去的。”


    其中一人總結道:“我知道了!是孫世子先掉進糞坑,金少爺和冷小少爺挑糞救人,結果一不小心金少爺也下去泡澡了!於是五皇子府傾力救人,最後為了獎勵樂於助人的冷小少爺,特意送他一副糞桶當紀念!”


    此後長達數月,孫逢必和金百歲都陷在“泡糞澡”的重口味笑話裏,仿佛走哪兒都帶著味兒。


    至於冷鈞司……當他挑著兩桶新鮮肥料從他爹門口經過的時候,直接被他爹吊起來揍了個屁股開花,還沒收了他的“紀念品”!


    ——


    府裏。


    等人都送走以後,謝元棠看著還倒在地上的白浪,走過去戳戳他的草帽:“真斷電了?”


    “哼。”


    “行了別裝死,趕緊回去歇著吧。”


    “切~”


    謝元棠:“……”死孩子又鬧!


    她沒好氣地一腳踹過去:“切什麽切,誰讓你亂招桃花的?”


    白浪曲起手指抬起草帽帽簷,紫色的眸子又氣又委屈:“那我天生長這麽好看還是我的錯了?我也沒想到她會去找我啊,再說我什麽都沒做你還罰我!”


    “老六是姐控我不跟他計較,你呢?你胳膊肘往外拐,一點都不向著我!”


    謝元棠被說得啞然,她愣了愣,蹲在他旁邊認真問:“你真喜歡上司徒鳳了?”


    白浪皺眉,氣呼呼地一把揭開草帽扣在她腦袋上:“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她了?我的重點明明是你不向著我!虧我熬了一晚上寫筆記幫你想辦法,還不如喂狗了呢!”


    謝元棠小腦袋從草帽底下拱出來,眨眨眼問:“筆記?什麽筆記?”


    白浪哼了聲,瞪了她一眼,還是把寫好的小本遞給了她:“我的手術過程,時間太久,我隻能想起這麽多了。”


    謝元棠看著那滿頁的圈,認真地問了句:“你這是摩斯密碼裏加了幾個字嗎?”


    白浪:“……”


    學渣狗氣呼呼地指著本子:“不就是有個字不會寫嘛,至於你這麽嘲諷我!這個你看不懂?這不就是素,素……”


    謝元棠歪了歪頭:“素什麽?素樂黴,素止吩,素肽氫還是素曲劑?”


    學渣浪:“……”


    他扒拉了下紫毛,都快把臉貼小本上了,仔細辨認了半天才道:“應該是素肽氫,因為我後麵畫了兩個圈,代表我後倆字都不會寫,排除法就選它!”


    謝元棠:“那還有別的……”


    還沒說完白浪就搖頭果斷道:“沒別的了,帶素的我就知道這幾個,別的它也不認識我!”


    “說的還挺驕傲。”


    謝元棠斜他一眼,擺擺手道:“行了,你休息去,筆記我看著幫你補完,然後我們再討論。”


    白浪“哦”了聲,拍拍屁股剛站起身,聞見自己身上的臭味又想起來:“你還沒跟我道歉,你不向著我……”


    沒說完就遭了謝元棠一記眼刀!


    白浪“嘖”一聲:“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熱水呢?我要洗澡!”


    謝元棠看著他嘟嘟囔囔地離開,又低頭看看手裏的那些加密文字,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她不是不向著他,隻是她不罰,別人就會罰他。


    她沒說,但白浪都懂,所以他也隻是抱怨兩句罷了。


    他們從小相識,跨越無數生死,早就無條件信賴對方。


    哪怕有一天真挨了對方一刀,也隻會說:


    “你幹嘛突然捅我?趕緊立定站好讓我紮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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