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芸妙目雙揚,一看窗外天光,站起身形,向黃龍師太含笑說道:“項小芸就此告辭,尚望庵主莫要過份吝嗇,若是把我那匹馬兒餓瘦,我卻不依你呢。”


    黃龍師太知她性情,也不強留,含笑說道:“隻要人有得吃,馬決不會挨餓,但天災難料,地變無常,萬一此處遇上饑饉荒年?則等你前來取馬之前,或許僅能吃上幾塊馬肉,喝上一碗馬湯的了。”


    項小芸走過佛殿,目光偶瞥,看見供桌上置有簽筒,忽然駐足不行,向黃龍師太含笑問道:“庵主,你‘黃龍庵’中的簽兒,靈是不靈?”


    黃龍師太笑道:“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關於卜筮等事,更是誠心則靈!項姑娘莫非想要求根簽兒,問問吉凶?”


    項小芸當真走到佛案之前,恭身肅立,先是嘴皮微動,喃喃默禱,然後拜起簽筒,搖出一枝。


    黃龍師太拾起簽兒一看,含笑叫道:“項姑娘,你所搖出來的是第七十二簽。”


    項小芸皺眉叫道:“糟糕!這‘七十二’之數,對我不利,一定是根下下之簽。”


    黃龍師太笑道:“你依照甚麽根據,如此判斷?”


    項小芸苦笑答道:“庵主難道忘記‘霸王’項羽‘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忽聞楚歌,一敗塗地’麽?”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你這種自作聰明的想法,完全錯誤!既然‘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則這‘第七十二簽’,必是一根‘上上’簽兒!楚霸王若能避免‘過份剛愎,善用範增之言’,不困‘垓下’,不走‘烏江’,是不會倒黴的呢。”


    一麵說話,一麵取下簽紙,尋出“第七十二簽”,果是“上上”簽的佳兆。


    項小芸接過簽紙,凝目一看,隻見簽紙之上,有四句似詩非詩,似偈非之語,寫的是:


    “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


    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隻在勝殘棋!”


    黃龍師太等項小芸看完簽紙,合掌笑道:“這是‘上上好簽’,疾病立痊,離人立合,婚姻大吉,六甲生男!一般施主若是遇上如此佳兆,定會多多施舍香油的呢。”


    項小芸失笑說道:“庵主怎地如此胡亂嚼舌,簡直像個媒婆子了!什麽叫‘婚姻大吉’‘六甲生男’,不僅香油錢無望施舍,賞給你兩記耳光,倒是有份。”


    黃龍師太笑道:“我就客串一次媒婆,又有何妨?項姑娘願意請我吃碗‘東瓜湯’麽?”


    項小芸秀眉方蹙,黃龍師太又複笑道:“真想不到一向光明坦白的‘紅粉霸王’,居然也會裝腔作勢起來?可見得‘情’之一字……”


    項小芸不等黃龍師太往下再備,便接口叫道:“庵主,你發瘋了麽,說的都是些甚麽話兒?”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人在不經意之中,最容易露出馬腳,你這‘紅粉霸王’,平素嫉惡如仇,殺人如草,隻是意所當為,怕甚麽刀山劍樹,怕甚麽虎穴龍潭?一騎一鞭,英姿奮發,縱有天大麻煩,你也敢毫不考慮,代人受過地,擔在肩上。”


    項小芸目閃奇光,眉騰俠氣,點頭微笑說道:“庵主的這幾句話兒,倒是知己之言,似為項小芸的血性肝膽寫照!”


    黃龍師太笑道:“就因為我對你認得清楚,才看得透澈,像你這等仁義如天的巾幗奇英,心胸之中,那裏會有‘疑難’二字?”


    項小芸軒眉狂笑說道:“庵主句句均說中我的脾胃,‘疑’則必‘惑’,‘難’則必‘畏’,我項小芸生平委實從未疑神疑鬼,畏道畏尾,怕過事呢。”


    黃龍師太合什當胸,吟了聲“阿彌陀佛”,目注項小芸,含笑問道:“項姑娘,你既然一無所‘惑’,一無所‘畏’,方才卻又無語問蒼天地,抽簽求卜則甚?”


    這兩句話兒,宛如利箭鋼刀,直中要害,弄得項小芸口內期期艾艾,無法辯解,從來極少羞澀的“紅粉霸王”,居然暈生雙頰?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相交多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霸王’英銳之外的‘紅粉’嬌羞!項姑娘不妨自己想想。


    除了有位粗豪絕世,神勇無倫的俏豪傑,美男兒,對你情有所鍾,還有何事何人,能令你的芳心不定呢。”


    項小芸還不出半句話來,唯一的解窘妙策,隻有撒腿便跑!


    她身形微閃,宛如一縷輕煙,飄出“黃龍庵”,邊行邊自叫道:“庵主太會嘵舌,我不再和你鬥嘴!把我最心愛的‘小黑’,好好喂飽,倘若將它餓得皮包骨頭,象畫馬登一般,你就吃不消而兜著走,這‘黃龍庵’,也會被我拆成‘蚯蚓堆’了!”


    黃龍師太笑道:“項姑娘走好,並不要忘了那‘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隻在勝殘棋’之偈,須知我庵內的‘黃龍簽’兒,靈得很呢!”


    項小芸出得“黃龍庵”,因心愛寶馬,已寄養妥當,不虞再敗露身份,遂心內安然地,一路眺覽登臨,南向“潼關”而去。


    這日,路過一座大山,陡然聽得右前方十來丈外的峭壁之後,有極為洪厲的猛獸吼聲傳出!


    項小芸久走江湖,見多識廣,一聽便知這是虎嘯之聲,但猛烈洪厲異常,決非普通虎類。


    何況嘯聲中殺氣騰騰,分明是與甚麽厲害對頭,互作惡鬥!


    她想到此處,好奇心動,腳下加勁,電疾前馳,到了壁下,一式“長箭穿雲”,轉化“淩風飆舉”,便輕妙無倫地,落足峭壁壁頂。


    壁後是一山穀,穀中草樹斷折,碎石遍地,分明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光景!


    一塊巨石根際,橫陣著一條巨蟒遺屍,蟒身長約兩丈,粗如巨碗,但七寸要害之處,已被利撲抓得稀爛,幾乎整個蟒頭,都被抓斷!


    就在項小芸剛剛飄登壁頂之際,一條龐大虎影,恰好消失在穀徑轉折之處。


    匆匆一瞥以下,便使項小芸大吃一驚!


    因為那一瞥即逝的龐大虎影,並非五彩斑,而是純黑。


    黑虎已是絕世罕見的名貴奇獸,何況又能把那麽大的一條巨蟒,生生抓死,顯然更是神物。


    項小芸以前見過一隻黑虎,就是“虎皮裙”虞大剛的座騎,既頗通靈馴順,更複威猛無比!


    如今又有所見,她不禁自然而然,把這兩件事兒,聯想起來!


    她暗忖莫非殺蟒黑虎,就是“崤山”所見,倘若如此,則“虎皮裙”虞大剛的蹤跡,必然也在近處!


    項小芸想到此處,幾乎脫口高叫!


    但語音尚未出喉,便又赧然忍住!


    她心想自己早已拿定主意,縱到“關中”,不去“華山”,縱到“華山”,不去“下棋亭”!縱到“下棋亭”,也決不以“紅粉霸王項小芸”的麵目,去與“虎皮裙”虞大剛相見。


    既然有此決定,如今卻又在見了一隻黑虎之下,便心頭怦怦亂跳地,想與他招呼則甚?


    項小芸相得赧然,臉上又自微紅,耳根也覺微熱!


    她雖然及時忍住,不曾發話招呼,但兩道恨火情焰互相交熾的目光,即仍盯在那虎影隱去之處,癡癡似有所待。


    空山幽穀,一無所有,項小芸所等待到的,隻是一陣拂麵涼風,和壁下蟒屍間所蒸騰起的一片淡淡腥味!


    她爽然若失,曼聲長吟!


    吟的是:“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隻在勝殘棋!”


    項小芸長吟之意,並不是生恐遺忘地,背誦簽偈,而是基於女孩兒家的似水柔情,和驕傲好強心理!


    她何嚐不想見見“虎皮裙”虞大剛,但卻決不願向他低頭下氣!


    故而,項小芸不單隨口長吟,並還暗加內家禪功,使吟聲向虎影隱沒之處,遠遠傳去!


    她希望虞大剛聽得吟聲,找來與自己相見,豈不比自己主動向他打甚招呼?無損於女孩兒家驕矜尊貴習性。


    也不知是這隻黑虎,並非“崤山”所見,也不知是虞大剛騎虎去遠,未曾聽見項小芸的長吟之聲!


    也不知虞大剛天生鐵漢,不解風情,領略不透項小芸要他先表示低頭的少女驕矜心意!


    總而言之,吟聲歇後,一無反應,依空山寂寂!


    項小芸“啐”了一口,臉上越發嬌紅,耳根也越發燙熱。


    芳心中失望之下,對於“虎皮裙”虞大剛的恨意更深,銀牙微咬,秀眉雙剔,自言自語說道:“虞大剛,虞大剛,你是個甚麽東西?難道我‘紅粉霸王’項小芸,當真看中了你?”


    山風又拂,蛇腥更烈,項小芸頹然縱落壁下,意興慵慵地,獨自向南走去。


    潼關,是古戰場,也是今戰場!所謂“古戰場”之意,是指曆史朝代變換,內憂外患,經常於此大動刀兵!


    所謂“今戰場”之意,是指“紅粉霸王”項小芸,與“鐵心孔雀”尹鵬飛,於“中元鬼節”,約鬥“潼關”一事。


    項小芸為情所困,意興闌珊,想到處登臨縱目,攪勝尋幽,以排遺愁思,把“虎皮裙”虞大剛,那既討厭,又撩人的雄偉身影,從心窩腦海之中,驅逐出去!


    但越是如此,虞大剛的雄偉身影,好似向她心窩之中,腦海之內,鑽得越深。


    項小芸明明是在看水,轉瞬之間,水中又會現出虞大剛身騎虎背的勃勃英姿!


    總而言之,她想盡方法,都告毫無效用!“虞大剛”這三個字兒,虞大剛的那副樣兒,甚至於虞大剛穿的裙兒,虞大剛騎的虎兒,均會鎮日價地,在項小芸眼前,幻變出現!


    她憔悴了,她煩惱了!


    項小芸臨流顧影,對自己就在這半月之間,陡然清瘦好多的憔悴容顏,看得好不心驚!


    她秀眉深蹙之下,忽然靈光一朗,恍然大悟!


    她悟出自己之所以為情苦悶至此的緣故,完全是由於一個“閑”字!


    自己號稱“紅粉霸王”,這四個字兒之中,很明顯地,表示出了“紅粉”及“霸王”的雙重性格。


    “閑”不得!“閑”了便閑愁無聊,整日厭厭,何異於善感多疑的尋常“紅粉”?


    對付“閑”字的最佳手段,是個“忙”字!


    要“忙”!“忙”了才英風自振,“忙”了才閑愁暗消,恢複叱吒暗嗚的氣慨!


    故而,項小芸等不到“中元鬼節”,她在七月方屆,便到了“潼關”。


    但她雖閑,尹鵬飛卻未必得閑,她雖急,“鐵心孔雀”卻未必著急!


    項小芸在潼關左近,轉了三天,也未遇上與有關“氤氳教”的半條人影。


    “潼關”就在“華山”之陰,項小芸等人等得不耐,何嚐不想遊遊“華山”?但她終由於女孩兒家的矜持心理,咬緊牙關,不曾前去!


    三天過後,已是七月初四,項小芸忽然異想天開,采取激將策略,每在茶樓酒館等人煙稠密之處,便把“氤氳教”大罵一頓。


    這樣罵了兩天,果然被她罵出端倪,發生反應。


    項小芸住在客店之中,清晨起身,梳洗方畢,店小二便送來一封書信。


    信封上寫著“虞小剛親啟”,並署了一個“氤”字。


    項小芸秀眉雙挑,目光一亮,立即拆信觀看。


    隻見信上也僅寥寥數字,寫的是:“華山朝陽峰腳一會!”


    項小芸看得隻有蹙眉苦笑,暗想天下事居然如此湊巧?自己立意不去“華山”,對方卻偏偏函約自己到“華山”的“朝陽峰腳”相會!


    如今,“氤氳教”人物,已被自己罵出頭來,“華山”之約,卻赴是不赴?


    項小芸躊躇片刻,決心赴約!


    因為她覺得此時不過七月初六,距離“虎皮裙”虞大剛所說的重陽前後,尚有相當時日。


    何況,自己隻是前往“朝陽峰”腳,又不是去往“下棋亭”


    內。


    項小芸既作決定,立即南奔“華山”。


    等她到了“朝陽峰”,隻聽得密林之中,有個陰沉語音,發話叫道:“虞小剛,請來林中一會!”


    項小芸一來這些日閑得太以無聊,二來藝高膽大,聞聲之下,身形電閃,一式“飛虹入海”,便自闖入林內。


    她身方入林,適才那陰沉語音,又複響起,但這次卻是以驚讚口吻說道:“虞老弟,你好高明的輕功身法!”


    項小芸循聲看去,隻見林深之處,站著一位瘦削藍衣老叟。


    她搶前幾步,揚眉問道:“尊駕何人?在‘氤氳教’中,職司何事?”


    這藍衣老叟貌相,看去頗為陰刁凶惡,聞言之下,搖頭怪笑道:“虞老弟,你弄錯了,我不是‘氤氳教’中人物!”


    項小芸“咦”了一聲,詫然問道:“尊駕既非‘氤氳教’中人物,卻為何約我來此?”


    藍衣老叟笑道:“因為我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與你定有‘中元鬼節’之約,並知道他可能到時無法前來!”


    項小芸聽得皺眉問道:“他在‘氤氳教’中,身居內三堂‘孔雀堂主’,職位重要,顏麵攸關,怎能甘貽人笑地,食言背諾?”


    藍衣老叟怪笑答道:“這不是顏麵問題,這是事實問題,‘鐵心孔雀’尹鵬飛遭遇強敵,受傷頗重,他便不欲背諾,也恐怕來不了呢?”


    項小芸目光微轉,突然把三件事兒,加以聯想!


    第一件事,是這藍衣老叟自稱非“氤氳教”中人物。第二件事,是這藍衣老叟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曾與自己定有“中元鬼節”的“潼關”之約,第三件事是這藍衣老叟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遭遇強敵,受了重傷!這三件事兒!分而言之,無甚足奇,但項小芸既將其加以聯想,卻觸發靈機,有所悟會!


    她目光一亮,凝視藍衣老叟,揚眉笑道:“尊駕不必隱瞞行藏,我已經可以從你所說的話兒之中,猜出你是誰了?”


    藍衣老叟聞言之下,先是神色微驚,但旋又搖了搖頭,含笑說道:“虞老弟不必費心,你不會猜得出我是誰的!”


    項小芸伸手指著對方身上所著的藍色長衫,秀眉雙挑,朗聲笑道:“根據如今淺薄社會的風氣來說,多半是‘先看羅衣後看人’,在下身處江湖,未能免俗,遂從尊駕所說言語,既所著衣衫之上,突然角發靈機,認為尊駕應該姓畢。”


    藍衣老叟眉頭微蹙,怪笑問道:“虞老弟,你的靈機是怎樣觸發?我這衣裳之上,又不曾繡著甚麽‘畢’字。”


    項小芸見對方還在企圖掩飾,遂索性點明地,日注藍衣老叟,揚眉笑道:“尊駕身上衣著的質料式樣,雖已易換,但色澤仍舍不得變更,你大概就是‘武林十七奇’之一的‘藍皮惡煞’畢勝青吧?”


    “藍皮惡煞”畢勝青見自己的身份來曆,果被對方識破,隻好帶著滿腹驚奇,“哈哈”怪笑說道:“虞老弟的眼力,真夠厲害,你是怎樣看破我……”


    話猶未了,突也觸動靈機,“哦”了一聲,目內奇光電閃地,點頭笑道:“我明白了,虞老弟在‘龍門峽’口的河岸之上,與‘鐵心孔雀’尹鵬飛互定‘潼關’之約以後,表示雖已走去,其實卻藏在暗中,看見我的追蹤動作!”


    項小芸點頭笑道:“這不是我太厲害,也不是我太聰明,隻是那‘白發龍王’譚玉成太笨,任何人聽了他突向‘鐵心孔雀’尹鵬飛,說起秘密江湖黑話,也會知道其中尚有花樣,來個以退為進地,暗觀究竟?”


    “藍皮惡煞”畢勝青詫然問道:“虞老弟,我要問你,你既隱身在側,看破‘青皮惡煞’藍不靈所搶走的‘日月雙珠’,乃是膺品,真的寶珠,尚在‘鐵心孔雀’尹鵬飛的身畔,又見我尾隨而去,卻為何不一同跟來,插插手呢?”


    項小芸此時業已看出“藍皮惡煞”畢勝青,似有利用自己之意,遂打算給他來個裝作不知地,彼此互相利用!


    主意打定,含笑答道:“你問得相當有理,我之所以不再追蹤插手,是有兩點原因。”


    畢勝青笑道:“虞老弟能否把你這兩點原因,說來給我聽聽?”


    項小芸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一來,‘藍皮惡煞’畢勝青,位列‘武林十七奇’,是何等功力?何等身份?你既看破秘密,當先追蹤,那裏還會有我的份兒?我又何必不自己先掂掂斤量地,趕去討甚沒趣?”


    這幾句話兒,把位“藍皮惡煞”畢勝青捧得窩心透頂地,連連搖手笑道:“虞老弟不必過謙,常言道得好:‘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覺得你飛劍救平念強時,所顯露的那手功力,並不比‘龍中神劍’邱萍,以及我這‘藍皮惡煞’畢勝青等,位列武林十七奇的成名人物,有所多讓?”


    項小芸見他也在還捧自己,遂不予置評地,繼續笑道:“二來,我根本對那‘日月雙珠’,毫無貪得妄念!”


    畢勝青詫然問道:“虞老弟若無貪得之心,卻為何參與‘龍門’之役?”


    項小芸笑道:“你藏在暗中,應該早已聽見,我和‘氤氳教’下人物,結有梁子,前去‘龍門’,不為奪寶,隻想和‘鐵心孔雀’尹鵬飛定場約會,打算從他身上,設法獲知‘銷魂堡’的所在,把‘氤氳教’那主壇所在,鬧個天翻地覆!”


    畢勝青聽得為之動容地,拊掌狂笑讚道:“虞老弟想憑一己之力,大破‘氤氳教’,這份壯誌豪情,真令我好不敬佩!”


    項小芸笑道:“你已經問完了我,如今我要問你了。”


    畢勝青道:“老弟要問些甚麽?”


    項小芸目光如電,語音如刀地,冷然說道:“你既獲‘日月雙珠’,怎麽不去尋個幽秘所在,倚仗奇寶之助,苦煉絕世神功,卻還在這‘潼關’地帶,轉來轉去則甚?”


    畢勝青道:“虞老弟怎會知道我業已鋒得了‘日月雙珠’?”


    項小芸哂然答道:“你方才分明暗示那‘鐵心也雀’尹鵬飛,業已吃了你的苦頭,人既受傷,你還會不把‘日月雙珠’,奪過手麽?”


    畢勝青點頭說道:“虞老弟猜得倒也有理,但與事實不符!”


    項小芸揚眉問道:“事實是怎樣呢?”


    畢勝青苦笑答道:“尹鵬飛極為知機,他與我互相交手數招,便知非敵,竟將‘日月雙珠’,交給‘小霸王’卜書,先行逃走,然後再召集‘神劍真人’黃霄,子母金環平念強等,與我全力搏鬥!”


    項小芸“哼”了一聲說道:“尹鵬飛倒真肯為了兩粒‘日月雙珠’,替‘氤氳教’賣命!”


    畢勝青猛笑說道:“我見狀之下,本想追趕‘小霸王’卜書,卻被尹鵬飛等三人,苦苦纏住!”


    項小芸聽到引處,接口笑道:“人皮雙煞,何等辣手?他們這樣作法,多半是‘壽星老吊頭’,有點活得不耐煩地,自尋死路!”


    畢勝青那張本已頗為陰冷的臉兒之上,又添了一層殺氣地,冷笑說道:“當然,我盛怒難耐,怎能容情?‘神劍真人’黃霄,首先斷命飛魂,‘鐵心孔雀’尹鵬飛與‘子母雙環’平念強,也雙雙身受重傷,最後還是倚仗他們‘氤氳教’中的幾件獨門厲害暗器,才勉強保命逃去!”


    項小芸揚眉問道:“‘日月雙珠’,既已被‘小霸王’卜書攜去,你還來到‘潼關’則甚?”


    畢勝青怪笑道:“因為我想起尹鵬飛曾與你定有‘中元鬼節’的‘潼關’之約,遂仍不肯死心,趕到此處,倘若那廝傷痊前來,豈非還可以繼續設法,把‘日月雙珠’奪回手內!”


    項小芸笑道:“原來你是這樣想法,但你約我來此之舉,又屬何意?”


    畢勝青把神情語氣,都變得異常和藹地,含笑答道:“我本來就想與你合作,如今聽你說明立場以後,便更想與你合作!”


    項小芸想不到對方竟有“合作”之語,秀眉微揚,頗為驚奇地,含笑問道:“你應該先把為何要與我合作的用意,說明一下!”


    畢勝青道:“因為我們是殊途同歸,我為了奪取‘日月雙珠’,必須闖入‘氤氳教’總壇,你為了仇恨過節,也期望把‘銷魂堡’鬧得天翻地覆!則兩人目標相同,所求不悖,豈不是應該來個攜手合作麽?”


    項小芸心想:這“紅粉霸王”會與“藍皮惡煞”,攜手合作之舉,倒真是一樁幾乎令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怪事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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