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可有說什麽?或者提了什麽條件?”


    丫鬟抽泣著搖頭回答,“什麽都沒說,他們用箭射殺了轎夫和其他丫鬟,奴婢趁亂才逃出來的,連春芷姑娘也中箭了,但我必須盡快回來報信。”她哽咽地補充道。沈珩序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充滿了殺意。


    “秦巡,備馬!”


    他丟下這句話,便疾步朝門外走去。沈姝棠剛想追上去,卻遇到了秦嬤嬤。秦嬤嬤本來在前廳幫忙,見到沈珩序匆忙的身影,便急忙趕來詢問。


    “嬤嬤,雲裳出事了,我先和皇兄一起去看看,先不要告訴裕娘娘。”沈姝棠知道瞞不住太久,便將實情道出。


    隨後跟上沈珩序的腳步。


    一間陰暗的屋子裏,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女子彎彎的睫毛上。她微微蹙眉,還未睜開眼耳邊便傳來幾人的對話。


    “二哥,要我看趕緊把她弄醒吧!”


    “你方才已經很冒犯人家了,如今怎好提這樣的要求?”


    那個被稱作二哥的男人訓斥著他,可那男人也不服輸,握了握腰間的配劍。“那又如何?我隻在乎大哥。”晏雲裳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似乎理清了他們將自己綁到這的理由。


    “咳咳。”


    她輕咳幾聲,終於看清了圍著自己的幾人和自己的處境。他們的裝扮像極了山匪。然而,環顧四周後,她卻沒有發現春芷的蹤影,於是急忙問道:“我的婢女呢?她被你們傷了,她此刻在哪裏?”


    方才為首的男人率先上前,恭敬地說:“公主,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們並非有意傷害您和您的婢女。箭上塗的是蒙汗藥,隻是讓她們暫時昏睡。我是這裏的二當家,成風。”


    “我是向齊。”少年不屑的說著,晏雲裳倒覺得他和晏祈安的性子有些像。


    “因為事出突然,所以我等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公主海涵。”


    男人接著說:“我等知道公主乃楚氏一族的後裔,知道楚氏的醫術了得,還請公主為我家大哥診治一番!”說罷帶著一眾人等屈右膝叉手朝晏雲裳行禮。她哪見過這架勢趕緊抬手讓眾人起身。“快請起。”她剛想下榻,可看著身上沾著泥土已經破損的喜服,她麵色有些為難。


    “公主,都是我們這些糙人下手沒個輕重,壞了公主的大喜之日。”她身上這是沈明承賜的,於她來說本就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無礙,這衣裳倒也繁瑣,給我尋一件輕便的衣裳便好。”成風聽這話,即刻吩咐一個女子將衣裳送進屋內,自己則帶著一群人退下。


    晏雲裳剛拿起那件灰褐色的男子常服,送衣裳的女子麵露難色道:“公主,這山上女子本就稀少,衣裳款式也……”她並非不通情理,況且自己也並不介意,於是便進入內室更換。不一會兒,她已整理好裝束,推門而出。


    “走吧。”


    晏雲裳摘下繁雜的頭飾,隨意用樹枝束起長發,然後從容地從眾人麵前走過。成風見狀,急忙上前為她引路。


    他們拐過一道道彎,最後進入了一個比先前經過的都要大且更為氣派的屋子,然而才踏入這屋子裏,便能感受到這裏彌漫著一種陰森、令人不安的感覺。


    他們將晏雲裳帶到雕有蛇形的床榻前,那裏懸掛著玄墨色的紗幔,床上鋪著長石色古香錦織的被子。一切都顯得陰森恐怖,晏雲裳隻有細聽,才能捕捉到床榻上男人微弱的呼吸聲。


    “大哥,這位是昭華公主。”


    成風低語。“你們可是怠慢人家了?”男人的聲音中帶有一絲不悅,似是在質問眾人。“大哥,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明顯床榻上的男人沒有聽他們的話,轉而對晏雲裳說:“多有得罪。”


    在晏雲裳心裏本想這些山匪不會講究這些禮節,卻不想這一路來,人人對她禮數有加,“無妨,先讓我看看你的傷處。”她倒也不是那些處處在意細節的人。


    聞言,成風上前拿起一張白色的緞子正準備蒙住她的雙眼眼,晏雲裳深知這些江湖道理,靜靜等著男人手上的動作,卻不想床上的男人冷冷開口:“不必。”成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見男人發話,便也沒接著手上的動作。


    隻見床榻上那人撩開紗幔,微微側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床前的晏雲裳。晏雲裳抬頭望向男人,目光首先落在他那雙獨特的紫瞳上。


    烏黑青絲隨意披散肩頭,他身著一襲烏玄色鑲滾水紋深衣,衣襟敞開,露出白皙的脖頸。她想,若這個男人和尋常人一樣健康,定能讓盛京城中未出閣的女子頻頻回首。盡管此刻他帶著一絲病態,卻仍難掩其獨特的氣質。


    可見他已被那傷口折磨許久了。


    “那麽就勞煩公主了。”


    男人伸出他受傷的腿,晏雲裳見狀挽起衣袖上前查看,方才燈光昏暗她未能瞧得很清楚,可當傷口清晰的展現在她的麵前時,她眼神裏多了幾分慌張,緊接著便是呼吸一滯,手上的動作也不禁停了下來。


    “怎麽?很可怕嗎?”


    晏雲裳試圖搖頭以表安慰,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男人的小腿原本健碩有力,線條緊實,但此刻卻生了一塊化膿的傷口。


    她隱約可見男人的小骨,傷口猙獰地附著在小腿上。男人察覺到了她的震驚,笑著打趣道:“是不是這傷口太醜了,嚇到公主了?”


    “你們上過什麽藥嗎?”


    晏雲裳搖頭,迫切地想知道傷口的來曆。“哼!就是有個江湖術士聲稱能治好我大哥的腿,可沒想到他是個騙子。眼見傷口沒有好轉,他竟然選擇了服毒自盡。”向齊氣憤地說道。


    然而,晏雲裳並不覺得事情如此簡單。即使醫治無果,也不至於走上如此極端的道路。


    直至女子再次抬頭望向床榻上的男人。


    他的模樣,倒和天齊人有很大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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