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藤堂這樣說,紅月直人又一次快活的笑起來:是啊,我剛從布列塔尼亞回來日本,從九州到關西挑好了幾個道場,沒想到回到東京正好能趕上閣下回來,真是不勝榮幸。如果不是在東京遇到你,我還想著直接去嚴島挑戰呢。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自信的。”


    藤堂臉上也顯現出笑意,青年爽朗的性格他很喜歡。


    盡量手下留情,別傷到他。這樣想著的藤堂問青年:我們用什麽武器適合?木刀還是竹劍?如果沒意見的話我們還是用竹劍好了。


    竹劍產生與日本戰國時期,由於是用竹條束成又是空心,砍到人身上相對傷害比較輕,多數時候會用在是師兄弟間一般的比賽。


    比較起來,木刀的威力則大得多,即使是有全套防具保護的情況下,還是時常有比賽時將人打傷的事情發生,當年宮本武藏給小次郎致命一擊便不是來自左手短劍,而是右手的木刀,過去隻有劍術已趨於成熟的劍士才敢用木刀比賽。


    “不其實不用那麽麻煩。”


    紅月直人用力搖搖頭,手抓住捆著厚布卷的活繩結用力一拉,厚布像筍的外皮一般層層剝落。


    我想要的是真劍試合。隨著直人忍不住又變大且有力的聲音,脫落的厚布裏出現的不是藤堂開始猜想的日本刀,而是一把外表樸素的布列塔尼亞佩劍。


    “你這家夥想幹什麽?”


    仆人的臉都嚇白了,剛要出聲製止,藤堂的聲音卻在搶在她之前響起:那好,給我日光丸。


    這話讓仆人一驚,這說明藤堂已經接受了直人的挑戰,既然少主決心已定。這樣仆人就也沒必要再去說什麽了,這兩個人都不是能聽勸的人。她隻能不安的從供奉藤堂高虎的神龕前取下日光丸。


    這把刀的曆史可以追至室町時代,藤堂家祖先得到這把刀後就將這把刀視作生命,即使和別人用真劍決鬥多數也是用普通的配刀,藤堂叫仆人取來日光丸寶刀,說明他對紅月直人表現出足夠的敬意。


    接過仆人遞過來的日光丸,藤堂闊步走向道場,紅月直人也跟著走過去。仆人愣了半晌,最終也尾隨這兩人過去,防止出意外。


    真的不能不打嗎?這兩個人真的都是倔脾氣,哪個都勸不得。


    跟著兩人,仆人的一顆心撲騰撲騰直跳,她想對這兩個人說不要打了吧,可她太了解藤堂少爺了這人就是倔驢脾氣,一旦拿起刀劍就一定要分出個勝負才肯罷休。


    她跟著他們一路跑到前院的道場,心裏想著如何才能製止這場危險的比賽,隻是她想不出辦法來。


    “把燈打開。”


    正想著如何勸說二人,藤堂的一句命令卻讓她不由自主的將道場裏那許多燈的開關一個個打開。


    原本黑漆漆的道場頓時被照得雪亮,擦得幹幹淨淨的木地板反射著白熾燈的亮光,空曠的武道場大房間裏,藤堂穿著道服,紅月直人提劍遠遠站在道場另一端。兩個男人的神情都無比凝重,好像即將進行的不是一場點到為止的競賽,而是一場決定命運的生死決鬥。


    不知為什麽,藤堂想起了以前師傅給他講過的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在嚴島的生死決鬥,那場比賽的結局是以小次郎的死告終。


    “那也不錯嘛……”


    穿好道服的他左手拿起日光丸寶刀,拇指微微前出放在刀的鐔口上,鋒利的刀刃從刀鞘裏亮出一小節,在燈光的照耀下寒光四射。紅月的佩劍也已經出鞘,劍尖指向地麵,劍神閃著凜凜殺氣。


    要出人命,要製止他們。仆人決定鼓起勇氣製止這場決鬥。


    就在她準備張嘴時,藤堂卻將臉轉向她說:對不起請出去吧。


    “是。”仆人隻能無奈的退出道場,並輕輕帶上紙門。


    走出去好遠也沒聽到鐵器碰撞的聲音,仆人隻能選擇在這裏等待結果。廳堂裏的桌子上還擺著茶壺和茶杯,坐在桌子前,倒了滿滿一杯茶,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了滿滿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盡管如此,她的心跳還沒有平靜下來,嘴裏幹得厲害,隻是想喝水,而且怎麽喝也喝不夠。


    房間角落裏,大座鍾的鍾擺依舊在左右搖擺著,秒針依舊在表盤裏一圈圈勻速度的旋轉著,帶動著分針一點點的移動。


    10分鍾過去了,沒有人出來。


    15分鍾過去了,沒有人出來。


    30分鍾過去了,但還是沒有人出來,無論是藤堂還是紅月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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