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鹹沒有接話,遠遠望見郗遐和賀隰他們進入那片密林,雙眉微蹙,略想一下,才說道:“我見沈兄方才在營地好像和華家子弟暢聊甚歡,怎麽此刻獨自一人來到獵區?”


    沈白笑道:“馬兄看錯了,是弘之兄與他們寒暄了幾句,我剛剛入洛,與華氏子弟並未見過幾次麵,他們又豈會與我暢談,再說我也沒有賀隰那種與北方高門子弟攀談的本事。”


    “欲為千金之裘而與狐謀其皮,他真是天真的可笑。”


    馬鹹對賀隰這等江東名門子弟向來無甚好感,尤其是陸機陸雲入洛後為了謀取仕途刻意逢迎賈謐更是令他心生輕蔑。


    在他眼中,不論是任遠,還是郗遐,都如狐狸般狡黠,賀隰同他們走得太近,隻能被利用而已。


    馬鹹提醒他道:“沈兄不善騎射,還是不要在這片獵區過多停留了。”說完調轉馬頭,朝東邊疾馳而去。


    沈白輕輕一笑,心中暗想:“兩年前華薈在河內栽了個跟頭,都是拜郗遐所賜,像他這樣喜歡出風頭到處攪局的家夥,不知道被多少人所憎惡,今日的郗遐,依舊膽識過人,但未必有在荊州平叛時那麽好的運氣了。”


    一直馳馬追趕白玉兔的周彝忽然在密林拐彎處發現了那隻稀有的羚羊,便放慢前行,還未放箭,就聽到不遠處一陣高聲歡呼,羚羊聞聲慌忙逃竄,很快不見蹤影。m


    須臾,賀曇策馬疾馳而來,笑說長水校尉的部下史進剛剛射到一隻斑斕老虎,讓其他軍營的將士羨慕不已。


    周彝與史進比試過武藝,並不覺太驚奇,隻是將那支白雕羽箭放回箭筒。


    賀曇看出他狩獵興致不高,便催馬上前,說道:“有關士衡先生的事情,我兄長正在幫助任都官一起調查,聽說案子已經有些進展了,我想他們一定會還士衡先生清白,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士衡先生到現在都沒有為自己辯解分毫,隻是安靜的待在府裏,我實在想不明白,士瑤兄又去了豫州,連雨輕也跟去了,我們現今到底該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什麽也不做幹等下去吧?”


    賀曇無奈道:“我們現在隻能耐心等,做得越多,隻會令士衡先生的處境更為難。”


    周彝拿起銅酒壺,仰麵灌了一口酒,望向前麵那片密林,良久又悵然道:“要是張琿在這裏的話,絕對會想出辦法的。我前些天寫了封書信給他,估計也快該送到並州了。”


    這時馬蹄聲漸漸傳來,周彝定睛望去,卻見郗遐、山瑁和山延三人驅馬而來,他們收獲頗豐,不僅獵到了白玉兔,還有那隻羚羊。


    “彥哲兄今日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連一隻白玉兔都追丟了,我不喜搶別人的獵物,隻是見彥哲兄對其窮追不舍,便順手獵到送給你。”


    郗遐擺手示意小廝將白玉兔送過去,周彝卻冷然道:“既然被你獵到,就是你的獵物。”….郗遐笑了笑:“我們不比那些軍營將士,出城狩獵不過是為了娛樂,若不能娛樂,來此又有何意?”


    周彝有些不快道:“那張字條是你從錢子書家中找到的,如今你倒裝的像是不知情似的,要是遇到麻煩的人是傅暢或荀邃,你還有心情來此娛樂嗎?”


    郗遐聞言隻是微微一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賀隰跟著崔治先回營地了,待會你可以問他們,準確來說是崔治最先發現的字條,這案子由司隸校尉查辦,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


    周彝見他反應如此,心頭怒火瞬時湧上來,質問道:“郗遐,此案本與你無關,那日你為何偏偏還要去錢子書的宅子,你到底是想幫誰的忙?你有拿士瑤兄當朋友嗎?”


    他的話語實在尖銳,令郗遐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山瑁卻在旁忿然說道:“周彝,季鈺兄對你好言好語,你反而懷疑他的用心,與其在這裏指責別人,不如自己去查,連賀隰都比你看得清,虧你還待在洛陽這麽久。”


    郗遐望了一會周彝,又看了一眼賀曇,不由得揉了揉額頭,沉聲道:“算了,我們回營地吧。”


    賀曇立時上前解釋道:“他隻是為了士衡先生的事而著急,說話失了分寸,季鈺兄切莫放在心上。”


    郗遐點點頭,欲要走開,卻見梁王的親隨士兵速速趕來,將他們圍住。


    郗遐疑惑道:“發生了何事?”


    “有人欲要行刺梁王,我等是尋著箭的軌跡而來。”


    郗遐和賀曇他們聽後無不愕然,此刻也不便多說什麽,隻得跟著這隊親隨返回營地。


    大帳內,眾人都在議論此事,盧琛坐在盧播身邊,正端詳著手中的白雕羽箭,若非越騎校尉士孫援當時在旁,此箭險些射中梁王。


    步兵校尉陳眕朝盧琛那邊輕輕瞥了一眼,然後慢慢開口道:“這支羽箭做工精致,箭尾又是用罕見的白雕羽毛製成,的確是一支好箭。”


    射聲校尉王隆冷眼望著賀隰,嘲諷道:“江東地區善造弓箭,可惜好箭用錯了地方,某些人之前還跟心懷叵測之徒稱兄道弟,當真是眼拙。”


    崔治放下酒盞,不以為然的笑道:“僅憑這支箭,也不能斷定誰是行刺之人,王射聲這是想給誰定罪呢?”


    王隆冷笑起來:“這是誰的箭,誰就有最大的嫌疑,我勸你莫要感情用事。”


    盧琛把那支羽箭還給司馬肜,由於事發時他待在營地,此刻也沒有發言,隻是聽著其他人的議論。偶爾望向張輿那邊,見他正與卞壼談論其他的事,貌似對那支羽箭的主人不感興趣,實際上他對江東士族子弟的態度也很冷淡。


    當士兵將周彝、賀曇和郗遐幾人帶進大帳,帳內瞬間安靜下來。


    郭端突然開口道:“依我看王爺根本無須再問,直接把人交付廷尉府審問便是。”


    士孫援肅然道:“郭屯騎未免太武斷了,他們是否有嫌疑還未可知,豈能隨意處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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