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暴怒的莊波,方舒很平靜,仿佛這人不是在向自己發火,而是對另外一個人似的。


    過了好一會,莊波才壓下怒火,“你一定要我寫?”


    “是啊,他們寫也沒用,他是你的警衛,她不是白溝鄉政府的。莊鄉長,作為下級,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爸是縣長,你看過你爸跟其他領導談工作的時候,秘書,警衛,司機,小三,姘頭,情人,女友,都在場的嗎?”


    這罵得夠狠,把父子倆以及胡思若都罵上了。


    “你……,給我閉嘴。”莊波氣急敗壞地吼道。


    方舒立馬閉嘴,口型誇張地真的閉嘴。


    那個站得筆直的警衛,彎下腰去裝著咳嗽在偷笑。


    沒辦法,實在忍不住啊。


    胡思若氣得臉紅的快滴出血來了,她跳起來指著方舒,“你給我說清楚,誰是小三誰是姘頭?”


    方舒看著她一副像要吃人的樣子,笑了,“我隻是列舉一些領導身邊的人,你幹嘛較真呢,你看看人家這位警衛老弟,一句話都沒說,實在忍不住,也是偷著笑笑,你好好跟人家學學。”


    胡思若真想暈過去,可是偏偏又不暈,氣得捂著臉跑了出去。


    筆直的大漢望著莊波,莊波偏了偏頭,那人也就出去了。


    方舒一本正經地開始匯報:“最近一段時間,白溝鄉人民政府全體同仁,深入學習省委農村工作會議和市委農村擴大會議精神,深入學習縣委五屆三次會議精神,緊緊圍繞省市縣各級政府的戰略部署,搶抓機遇,真抓實幹,彎道超車……”


    莊波胸脯起伏著,恨不得一腳把方舒踹出辦公室,死在辦公室外才解恨。


    弄了這麽大陣仗,想給他無數難堪,結果弄成了現在這樣子。


    還他媽的一本正經地在這讀稿子,這明顯就是在繼續氣自己。


    可是,人是自己叫來的,匯報工作是自己要求的,隻能憋著火氣聽著。


    可是,實在是聽不下去啊,莊公子什麽時候靜下來聽過這些東西。


    “好了,好了,說說做了哪些工作,實實在在的工作,這些虛的,就不用說了。”莊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不知在趕什麽。


    “省市縣會議精神,為我們工作指明了方向,是我們幹工作的動力源泉,我覺得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莊鄉長,你的意思是,省市縣都在玩虛的?”方舒微微弓著身子,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


    莊波氣得牙癢癢,可又沒辦法,“我不是說省市縣都玩虛的,我是說你最近這階段做了哪些事情?”


    “哦,這個啊。”方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呢,在北山村了解村情民意。”說完就閉口不言了。


    莊波根本不想看方舒的這副嘴臉,所以眼睛緊閉著。


    結果等了好大一會,也沒聽到方舒再說話,這才睜開眼睛,“你怎麽不說了?”


    “說完了啊,對了還有一句,匯報完畢!”


    莊波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對麵這個人直接打死。


    可是他不敢動,他知道隻要他動手,被打死的,肯定是自己。


    “滾!”他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


    方舒站起來,依然微笑著看著他,“莊鄉長你必須加強品德修養,鄉長和副鄉長,隻是職務不同,人格上是完全平等的。以後再跟我說這個字,我會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說完,就走了出去。


    辦公室外,現在是站著三個筆直的大漢,而胡思若不知跑哪裏去了。


    方舒從三樓下來,走在二樓的走道裏,好多人都從窗戶看他,不少人都為他擔憂。


    因為鄉長帶著三個保鏢上班的消息,都已經在大院裏傳開了。


    每個辦公室都在八卦著這件事。


    而方舒被新來的鄉長,命令去匯報工作,大家也都知道了。


    麵對這樣一個鄉長,方鄉長一定是凶多吉少。


    可大家看到方舒時,神情沒有任何異常,就看不懂了,這兩人,能和諧聊天?


    方舒自然不會管這些,他一點都沒有為今天的小小勝利而得意。


    作為頂頭上司,刁難他的機會多得是,以後這種事會經常遇到。


    回到辦公室,趙少東就過來了,匯報了縣裏的會議精神。


    不過方舒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就是來看看自己有沒有挨打的,莊波那三個大漢,可不是吃素的。


    正好,方舒也有話問他,就是關於扶貧幹部金蓉的情況。


    趙少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跟方舒說了一遍。


    他的說法,跟王老太說的是能夠吻合到一起的。


    金蓉是個有抱負熱情高漲的扶貧幹部,積極性非常高,工資有一半都用在了扶貧戶家裏。


    她不像手裏有權的領導,單位裏拿出一些,也能讓扶貧戶感恩戴德。


    一個才工作兩年的女大學生,手裏沒有任何資源,隻有自己的工資她說了算。


    到了攻堅的那一年,縣裏要對所有扶貧戶是否脫貧,進行核查驗收,需要扶貧戶簽字確認。


    趙少東也聽說了,有一個姓黃的扶貧戶,故意刁難金蓉。


    後來,縣裏評估組下來時,金蓉忽然請了病假。


    “她本人並沒有過來,而是她父親過來找的勞鄉長請的假,當時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因為勞鄉長不批,要求金蓉自己過來。後來是王人大出麵,勞鄉長才簽了字。”


    趙少東記憶猶新。


    “從那之後,金蓉就再沒來過?”


    “嗯,一次都沒來過。”


    “那工資呢,怎麽發放?還是另有說法?”


    “應該是正常發放吧,這個我也不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金蓉現在的情況呢?”


    “具體不清楚,聽說得的是精神方麵的疾病,聽說被家裏送進了精神病院,隻是聽說,是不是這種情況,難說。”


    “聽說,聽誰說的呢?”


    “記不得誰說的了,反正不少人聽說過這種情況。”


    方舒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趙少東也就知道這些了。


    “好,我知道了,我跟你說的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方舒在趙少東告辭的時候,說道。


    “方鄉長您放心,我這裏就是終點。”趙少東給出了自己的保證。


    趙少東走了之後,方舒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這段時間,你給我查一查金蓉這個人的現狀,相關資料我馬上發你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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