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正軍看出來了,確有其事,“渾蛋,盡給我找麻煩,還不快點帶我過去!”


    他恨得牙癢癢,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張濤也顧不得臉了,市裏發話,弄不好自己這身衣服都穿不住了。


    當下趕緊小跑,帶著廖正軍去了那輛警車前。


    “就在這裏,三個,一女兩男。”張濤點頭哈腰地說道。


    廖正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扯起嘴角,硬生生扯出笑容來。


    彎下腰,伸手拉開車門,謙恭地將頭伸進車裏,“請問哪位是雲記者?”


    雲疏影望了一眼他的肩章,知道比剛才那個色鬼官大,但也隻是比剛剛那個大。


    在她眼裏,可算不上什麽警官,她在警界的叔叔阿姨,隨便拽一個出來,也都是這些人仰望的存在。


    冷淡地看了廖正軍一眼,“我姓雲,證件在衣袋裏,沒辦法取。”


    聽了這話,廖正軍真想給自己三個大嘴巴子。


    被張濤這貨給氣懵了,做事次序都顛倒了,應該第一時間開銬子啊。


    “對不起,對不起,雲記者,手下辦事不力,我局會嚴肅處理,給您一個交代。”他陪著不是,又狠狠地瞪了張濤一眼,“還不趕緊給雲記者放開。”


    張濤哪敢怠慢,彎著腰陪著令人生厭的小臉,趕緊給雲疏影和另外兩人打開了手銬。


    “這位警官,我們被抓了之後,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言行,實在想不出錯在哪裏,是不是請告訴我們,我們在這裏采訪,有錯還是沒錯?”


    雲疏影冷冷地看了眼廖正軍,又盯著張濤問道。


    “都是誤會,誤會,雲記者,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張濤就差要跪下去磕頭了。


    “這位警官,我覺得並不存在什麽誤會,我對你們警方今天這種行為,不僅僅是指抓了我們記者這種行為,主要是不問青紅皂白到了就任性抓人的行為,表示抗議。我會把今天的情況,如實進行報道。你們確實欠我們一個道歉,但更欠這麽多老百姓一個道歉!”


    雲疏影的話,讓廖正軍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一疊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請為這位警官貴姓?”雲疏影放緩語氣,問廖正軍道。


    “免貴姓廖,廖正軍,連平縣公安局副局長。”廖正軍謙卑地笑著進行自我介紹。


    “廖局長,既然我們沒有犯錯,我們現在是否可以到現場,也就是橋頭那裏采訪呢?”雲疏影問道。


    廖正軍為難了,他不敢做這樣的決定。


    “雲記者,媒體采訪這一塊呢,我們縣裏統一由宣傳部歸口管理,我們沒有權限,實在對不起!”


    雲疏影點點頭,她入行雖然時間短,但這些規定顯然是知道的。


    “對不起,我向領導匯報一下。”廖正軍欠著身子,對雲疏影說了一句,見對方點頭了,才拿著手機離開。


    唐廣祥接到廖正軍的電話,又是這一陣罵,隨後命令將雲疏影一行三人送到縣裏,縣委宣傳部壓力很大,要當麵道歉。


    廖正軍回來把唐廣祥的話跟雲疏影說了,可雲疏影不願意回去,“我們的采訪任務還沒有完成,等我們采訪結束後再跟你們走。”


    廖正軍隻好再次給唐廣祥打電話,唐廣祥也不敢擅自做主,隻好打電話向莊縣長請示。


    莊大東接到電話,很生氣,爆了粗口,“盡他媽的多事,暫時不要答應,我讓宣傳部跟他們對接,你們抓緊時間推進。等宣傳部的同誌到了之後,再決定是否接受采訪。”


    莊大東打的就是個時間差。


    掛了唐廣祥電話後,他給宣傳張部長打了個電話。


    而張部長一直在等消息,市裏對這件事很重視,說明這個記者身後是有背景的。


    接到縣長電話,知道人找到了,被銬過,心裏很不得勁。


    又聽到縣長讓他親自去白溝,將雲記者等人接回來。


    縣長也沒隱瞞他,就是要拖一拖,到了之後,事情也解決了,橋可能都炸了。


    還有什麽可采訪的?


    張部長心裏覺得不妥,但縣長的話他又不好不聽,隻好先給雲疏影打了電話,說自己會親自到場,讓她稍安勿躁。


    雲疏影很不高興,但也隻能這樣,因為她其實現在就是屬於軟禁狀態,去哪裏都可以,但警察跟著,寸步不離。


    這種情形下,根本談不上什麽采訪。


    這跟她心目中的新聞自由是完全不一樣的,但作為她那種家庭出來的人,對於這些一點都不意外,隻是沒想到這種事情,會出在自己身上。


    之前,她在人群裏暗訪,方舒的表現,從頭至尾都看在眼裏了。


    本來她並沒有想現身,就是想暗訪一下。


    今天拆除磨盤橋的消息,是邊倩倩告訴她的,她來這裏並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


    僅僅是因為方舒在白溝當副鄉長,白溝這麽大的行動,估計方舒一定會在場,所以她就來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開工,會發生這麽多事。


    方舒確實來了,但不是她想象中的在場。


    精彩是絕對精彩的,但她好幾次,都為方舒捏了一把汗。


    她奇怪,不知怎麽的,會那麽擔心他。


    對於方舒,她是真的走過了複雜的心路曆程,在車站那次,好感爆棚,可林叔的話,又讓她頗為失望。


    她是林叔看著長大的,林叔的話,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是,那一次林叔的話,她不知怎麽就無法相信。


    她不斷提醒自己,林叔說的是真的,不應該懷疑。


    可是,心裏另一個聲音總是倔強地喊著,那不是真的。


    究竟是不是真的?她決定進行跟蹤,所以就有了滕思可應聘白溝團委兼職副書記,來到白溝參與磨盤河防汛工作,也就有了三番五次的試探。


    她雖然人不在場,可表妹的匯報,還有那些現場錄製的視頻,告訴她,林叔在這件事上撒了謊。


    那次邊倩倩組局,她過來跟他第二次會麵後,更是百分百地確定,他是她當初想象中的人,不是林叔嘴裏說的人。


    那麽,林叔為何要撒這樣的謊呢?


    雲疏影好多次想起那次在客廳中的場景,當時她並沒有覺著有什麽異常,而後來的每一次回憶,外婆,舅舅,林叔的神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越來越清晰。


    她終於懂了,那個謊,並非林叔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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