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正軍拿出手機後,不知道該請示誰了。


    請示唐廣祥,一定會被罵廢物,他又不好在電話裏告莊波的狀。


    直接打給莊縣長,他又不知道那個老家夥會是什麽態度。


    正在他為難時,莊波的手機響了起來。


    “老爸,公安局派來的人真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現在就讓趙大錘安裝炸藥,我不信這些刁民就這麽不怕死!”


    電話那頭還沒說話,這頭莊波就連發射出了。


    “胡鬧,混賬東西!你給我聽好了,今天立馬撤出去,這個事以後再說。”那頭的老莊斥責道。


    “為什麽啊,這是今年唯一的吉時,過了這個時間,永遠都不會有了。你是縣長,你下個命令給公安局這個姓廖的,多大點事啊。”


    “你告訴我,誰說過了這個時間,就永遠不會有吉時了,清風道長嗎?”老莊好像也相信這些,還問了這麽一句。


    “不是清風道長,是他的師叔,夏仙姑!”莊波臉上顯出嚴肅的神情。


    “先別管這些,今天必須先撤下來!”老莊的語氣裏,有了無奈。


    “莊縣長,老爸,你讓姓廖的強硬一點,一點問題都不會有。反正今天必須爆破,誰說也沒用!”莊波對著電話那頭的老子發狠道。


    “好吧,你把電話給廖正軍,我來跟他說。”老莊退了一步,說道。


    莊波聽了這話,一下子趾高氣昂起來。


    “我這鄉長在你這副局長跟前,說話跟狗屁似的,那行,讓縣長跟你說!”說著,生硬地把手機塞到廖正軍手裏。


    剛才,手機漏音,廖正軍是聽到老莊和小莊的對話的。


    不止是廖正軍,旁邊的人都聽到了。


    人家莊波根本就沒怕被人聽到。


    此刻的廖正軍心裏是砰砰砰地亂跳起來,聽老莊的意思,肯定是要下死命令,讓自己趕在吉時前,不管采取什麽手段,全部清場了。


    可這場真的難清啊。


    這南磨盤村的人,特別是這個女書記,是橫下一條心了。


    關鍵是,市傳媒集團的記者釘在現場,這要是曝了出去,自己這身衣服恐怕就穿不住了。


    可是,如果不按縣長要求,及時清場,這身衣服會同樣保不住。


    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麽美差,覺得是手到擒來的事。


    誰知道卻是燙手山芋。


    可縣長的電話,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不接。


    無奈之下,從莊波手裏接過手機,“縣長,我在磨盤河現場,現在情況比較複雜,您有什麽指示?”,他恭敬地詢問道。


    電話那頭,起碼有十秒鍾沒有聲音,隻有電波的沙沙聲。


    這讓廖正軍更加慌亂,縣長縣長一定是很憤怒,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不敢再說話,隻能恭恭敬敬地將手機貼緊耳朵,隨時接受縣長的命令。


    “廖局長,你給我聽好了,現場你是最高指揮者,你代表的是縣公安局,縣政府。我現在以縣長身份,給你下達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聽清楚沒有?”


    這話說的很重,也很嚴肅,廖正軍臉上的冷汗,流到了脖子上了。


    “聽清楚了,縣長,請您下命令吧!”他站得更直了。


    “我現在命令你,將手機啟用免提。”廖正軍怎麽也想不到,縣長會下這樣的命令,不過他立即反應過來,這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到。


    “是,縣長,手機已經調成了免提,請您正式下達命令!”廖正軍把手機調成免提後,大聲說道。


    “好,廖局長,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將白溝鄉鄉長莊波帶離現場,施工隊全部撤出,沒有縣委縣政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拆除爆破磨盤橋!”手機裏傳來老莊嚴厲的聲音。


    “啊,縣長,你是說……”廖正軍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轉折太大。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還要我再說一遍吧?我命令你,立即執行!”


    “是,縣長!”廖正軍舒了口氣。


    這縣長,水平跟鄉長就是不一樣啊。


    懷疑聽錯的,絕不止廖正軍一個,莊波更是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


    剛剛跟老爸說的好好的,讓廖正軍強力清場,怎麽忽然就變成將自己帶離現場,施工隊全部撤出了?


    這不是輸給那個潑婦了嗎?


    他一時接受不了,搶過手機,再次撥打縣長老爸的電話。


    可手機裏響起了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氣得幾乎摔了手機,而且狂妄地大叫著:“不行,堅決不行,那老頭瘋了!”


    廖正軍覺得老頭沒瘋,是這個紈絝瘋了。


    “莊鄉長,走吧,這是縣長的命令!”廖正軍勸說了一句。


    “不行,必須在吉時爆破,趙大錘,不理這些,安放炸藥。”莊波好像腦子壞了,紅著眼大喊大叫。


    廖正軍知道這個人現在什麽也聽不進去,隻好向身旁的兩個警察示意了一下,兩名警察立馬上前,將莊波強行帶離。


    而此刻,老莊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胸脯上下起伏。


    他也不想這樣打兒子的臉,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省政府辦公廳,直接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命令他立即撤出施工人員,那座古橋如何處理,等省市研究後再做決定。


    老莊實在想不通,就一座搖搖欲墜的木橋,怎麽就驚動了省裏了呢?


    這當然是北京被堵在路上那個老頭的手筆。


    北京很堵,但老頭還是來到了總局。


    一路上他打了好多個電話,就就是沒人接,也不知老王跑哪隔壁去了。


    所幸,他趕到了總局,老王並沒有去隔壁,而是在會議室開會。


    老頭到了,會議也結束了,王局長正拿著手機,看那那麽多未接電話呢。


    張主編,也就是戴眼鏡的老頭就衝了進來。


    “王局,快,快給海東省打電話,那座橋要沒了!”老頭氣喘籲籲地喊道。


    “什麽橋,需要給省裏打……電話?”王局長說到這裏,忽然也想起來那座橋了。“那座橋怎麽了?飛了,跑了?”


    見王局長沒當回事,老張沒好氣地喊起來,“沒飛沒跑,就要被炸了,十分鍾之後,可能就沒有那座磨盤橋了!”


    這兩人是同學關係,下級是敢吼上級的。


    上級被吼的沒脾氣了,心裏也急了起來,我這就給海東省打電話。


    拿起紅色電話,開始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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