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剛想去給她倒杯水,雲疏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方舒,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眼淚溢出了眼眶。


    這可把方舒嚇壞了,怎麽就對不起了,那麽鎮定的人,怎麽就這麽失態了?


    “雲記者,您這是?”方舒身子有點僵直,畢竟他跟她也沒見過幾次,而且,每次都是很有距離感。


    雲疏影嚶嚶地哭出了聲來,方舒就更慌更急了,“雲記者,受了什麽委屈,快告訴我!”


    緩了一會兒,雲疏影平複了情緒,才勉強露出點笑容,說道:“方舒,我被人打了!”


    啊,被人打了,誰這麽大膽子,連記者都敢打!


    “是誰這麽膽大包天,被打了哪裏,有沒有受傷?”方舒心裏升起一股疼惜,緊張地有些發抖。


    雲疏影感覺到了方舒的緊張,從心底裏湧出滿滿的甜蜜。


    她沒有放開他的胳膊,而是伸出纖細白嫩小手,輕輕拍了拍那美到極致的臉,嗔怪道:“你就看不出來嗎,我的臉都被打腫了,你看,看這裏,再看這裏……”


    方舒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仔細察看這張白璧無瑕的臉。


    可不管他怎麽竭盡目力,還是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


    怎麽就腫了,二點零的視力,卻找不到她臉上一點瑕疵。


    這是,受的內傷?


    看到他擰著眉頭細思的窘態,雲疏影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的臉腫,不是用眼看到的,是用心才能體會到的。”方舒不解,臉腫眼看不到,心才能體會到,他真的沒這個本事。


    雲疏影深深地歎了口氣,才正式道:“我這是跟你開玩笑,又不是開玩笑,我的臉,真的在連平被人打腫了。不過不是這張具體的臉,而是代表我形象的臉。你不知道,法院已經開過庭了嗎,我自以為是剛愎自用,輸了個徹底,我都沒臉見你了!”


    方舒這才明白了是這麽回事,看來是她找到律師輸了官司,也不知是白茹的官司還是黃玉蓮的官司輸了。


    “別這樣說自己,本來就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打官司這種事,掌控權在法官那裏,律師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法官。特別是在連平這樣的落後地方,更是這樣。不管怎麽樣,都該謝謝您,您真的辛苦了!”


    方舒這話,是心裏話,真心話,一點水分都沒有。


    可他對上雲疏影的目光時,看到她似乎有點生氣。


    自己這話,說錯了?


    可把剛剛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後,沒找到什麽錯處。


    可她這是什麽眼神啊。


    “對不起,是我讓您和您的朋友,受了委屈,影響了大律師是聲譽。”這個時候的方舒,最能做的,就是道歉。


    “再您您的,不理你了!”雲疏影嗔怒。


    “這,雲記者,您這是怎麽了?”方舒惶恐,因為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美女記者。


    雲疏影看著這樣的方舒,也是無奈,隻好把話說得直白,“方舒,你就想這麽跟我生分嗎,您什麽您,什麽雲記者,我告訴你,以後不許你這樣叫我,直接叫我名字,連名帶姓,最好就叫疏影,除非你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原來是為著這事啊,這不尊敬您嗎,還這樣生氣。


    方舒不解,但心裏歡喜,愉快地接受了她的建議,“好,雲記……疏影,我聽你的。”


    雲疏影又噗嗤笑出了聲,“還雲記,我又不是開雜貨鋪的。”


    方舒也忍不住笑了,見她笑了,這才問出第一句就想問的問題,“是白茹的官司輸了,還是黃玉蓮的?”


    “我打的那個輸了,滕思可這次比我做的好,她搶在檢察院提起公訴前,請公安廳介入,黃玉蓮應該沒事兒了。”


    她打的那個,也是白茹的官司了,怎麽是她打的了,不是說請大律師的嗎。


    帶著這懷疑,他疑惑地問道:“律師跟你反饋結果了,一審是怎麽判決的?還有黃玉蓮那個,你是讓滕思可找的律師,情況反饋給你了?”


    見方舒一連問這麽多,雲疏影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道:“黃玉蓮的案子,我跟思可說了,她覺得案發地點是在省城,容易找到相關證據,小小的縣公安局,未必能掌控得了。然後,我就交給她了。她跟黃玉蓮關係挺好,本來就很擔心,自然會全力以赴。找到了省廳一位領導,人家沒二話,直接介入。那點事,經不起省廳查,省廳已經帶著證據,派員到連平督辦了,估計明後天也就有了明確結果了。黃玉蓮啥事都不會有,這個你放心。”


    方舒是真的很放心,省廳督辦,這點小案子,真的就是小菜一碟。


    “那,黃玉蓮母親的侮辱屍體案,一審怎麽判的?”方舒又問道。


    “這個案子,是我親自辯護的,輸了。”


    她親自辯護?有沒有搞錯,說好請名律師的,結果她親自上。


    關鍵是,她是律師嗎,她是記者啊!


    “你,辯護,還親自?”方舒很詫異。


    “是啊,不可以嗎?”雲疏影風輕雲淡。


    “可你是記者,不是律師啊!”方舒還是不以為然,要是知道你能上,那我也能上。


    “我是記者,也是律師,上過十一次法庭,隻輸了這一次,怎麽,這就怪我了?我說對不起,我愧疚,那是感情上的,業務上屬於謙虛。我那樣說,隻是感情上覺得對不起你,拜托我的事,暫時沒成功。可不是讓你質疑我的業務能力的。在省城,我很有名氣,律師界可是有我這一位的,我就是名律師,怎麽了,你不服?”


    方舒也是醉了,有時候跟女人溝通,很不易。


    “服,服,服!”方舒連說了三個服。


    雲疏影並沒有放過他,“嘴上說服,心裏就是不服,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貨色。不服是吧,這是我的律師證,告訴你,我就是法學出身,搞新聞不過是客串一下。”


    這就是家庭背景帶來的不同,像雲疏影這樣的,這個證那個證,隨便拿。


    更不會愁就業,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想幹就換一個。


    而像方舒這樣的農家孩子,根本就沒多少選擇。


    沒法比啊,沒法比。


    方舒是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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