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方舒,腦子裏飛快地播放著兩次見到金蓉的畫麵。


    “看,這是扶貧手冊,字簽了,簽了,我完成扶貧任務了。”最後,畫麵定格在金融舉著扶貧手冊,手舞足蹈的畫麵上。


    對了,就是扶貧手冊,金蓉犯病後,仍然寶貝得什麽似的扶貧手冊。


    那上麵,一定留有什麽。


    方舒說出自己的判斷後,石磊豎起了大拇指,“我就說,這世上隻有哥你跟雲記者珠聯璧合。”


    這小子成績差,就喜歡亂用成語。


    不過,究竟結果如何,還得看鑒定結果。


    這一夜,兩人興致很高,直到淩晨三點才沉沉睡去。


    石磊作為以前的小偷,現在的警察,再怎麽晚睡,生物鍾的提醒還是那麽準確,第二天一早還是如往常的同一時刻醒來。


    而此時方舒還在睡夢中。


    石磊沒有叫醒他,而是輕手輕腳走出去,帶上了門,趕去縣城了。


    方舒醒來時,不見了石磊,知道他已經走了。


    反正不用上班,連交接都不需要,該說的話,跟周強和蔡思敏都說過了。


    辦公室的鑰匙也已經交了。


    方舒沒有去鄉大院,而是信步而走,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磨盤河大堤上。


    放眼望去,就看到了中心河那裏的那座磨盤河橋。


    現在已經是一級保護文物。


    走下大堤,向中心走過去。


    同樣,他也看到了停工了的新建大橋,還看不到橋,隻是一些水下基礎。


    不過,場麵上很亂,到處是建築材料。


    這橋是一定會建起來的,隻是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重新開工。


    許飛在這些地基工程中,撈了多少了呢,為這些地基埋下了多少隱患了呢?


    方舒眉頭皺的緊緊的。


    他沒有去新橋,而是去了老橋。


    現在,老橋是還可以通行的,不過汽車不行。


    走在橋上,方舒無法不想起老領導王興良,就是在這座橋的橋上,車子側翻造成的悲劇。


    隻是,方舒到現在依然想不通,為何泄洪期間,大堤上看水的人很多,就是沒有人拍下出事時的圖片呢?


    那個時段,又不是夜裏,隻是下雨而已。


    他在大堤上防汛時,可並不缺少雨天,再大的雨,也有人來大堤上看水,那天究竟是怎麽回事?來白溝這麽久了,他還是沒想清楚。


    方舒坐在橋頭這裏,看著現在是一馬平川的河床,向遠方延伸,一眼望不到頭。


    他知道,這條河的東端直通大海。


    方舒就這麽靜靜地待在這裏,偶爾有行人經過,但沒遇到認識的。


    直到夕陽西墜,才站起身離開。


    這個晚上,方舒退了租房,連夜搬到了縣城的租房裏。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方舒的心情不錯,提前十分鍾到縣委辦報到。


    方舒還是有點恍惚,從鄉裏到市府辦,再從市府辦回到鄉裏,現在再次從鄉裏出來,又來到了縣委辦。


    不知道會不會第三次回到鄉裏,然後如果從鄉裏出來,回到什麽辦呢?


    在他搖頭苦笑的時候,來到了縣委辦主任辦公室前。


    不知是不是萬永祥打了招呼,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邢通竟然專門在等方舒前來報到。


    方舒隻上次來過一次縣委辦,他真不知道該向誰報到。


    他看著門牌,找著委辦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周亮從走道那頭走了過來。


    “方主任,方主任!”


    方舒的注意力在門牌的辨別上,聽到有人叫主任,並沒有介意。


    他還沒有這麽快進入角色,並不知道這個“方主任”叫的就是自己。


    如果是叫方鄉長,他肯定一聽就知道是叫自己的。


    等他抬頭看清是周亮時,才肯定他嘴裏的方主任,叫的就是自己。


    趕緊快走幾步,跟周亮握手。


    “刑常委今天在,萬書記說讓你到他那裏報到。”周亮小聲說道。


    “好。”方舒隻說了一個字,因為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主任室近前。


    “我先走了,你自己去吧。”周亮說著就走了。


    方舒看到門掩著,就伸手輕輕敲了兩下,等候在門邊。


    可過了一會,裏麵沒有任何動靜,方舒又抬手敲了三下,這才聽到裏麵說了聲“進來!”


    是“進來”,不是“請進”,這詞語,顯示著主人在這裏的地位非同尋常。


    確實不尋常,縣委常委、縣委辦大管家,是整個縣委辦的頭,能決定這裏各個辦公室人員的明天。


    一般工作人員進這間辦公室,都會怯場,哪怕就是科級幹部,也會如此。


    可方舒不會,他在市府辦待過,常務副市長的大秘,國家級的辦公廳沒去過,省裏都是去過的。


    方舒沒見過邢通,在他的記憶裏,邢通好像沒去過白溝,反正他到白溝後,沒見過他。


    “刑常委,方舒前來報到。”方舒展示出笑容,說道。


    邢通坐在辦公桌後麵,桌麵上攤著一份文件,他正在看著那份文件,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間,轉動著一支黑色的筆。


    聽到方舒打招呼,隻是嗯了一聲,連頭都沒抬,也沒叫方舒坐。


    方舒知道,這是晾著自己呢。


    體製內的人,很少有人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官大一級壓死人,擺擺譜是必須的,否則以後怎麽管你?


    在市裏,方舒到領導辦公室,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去省裏辦事,這種情況就更不鮮見。


    對於這種情況,方舒有經驗,不能站在門口,也不能走到辦公桌近前,要離得不遠不近,等著領導召喚。


    因為你不知道領導會在哪裏跟你談話,離得遠了,領導說話了,你還得趕緊走過去,會慌亂自己。


    離得近了,領導如果讓你坐到沙發上,還會讓自己慌亂。


    不遠不近,不管領導在哪跟你談話,都能讓自己不慌不忙走過去。


    換句話說,選定的位置,就是離沙發區和辦公桌等距離的地方。


    即便有沙發,有椅子,也不能自行坐下,那留給領導的第一印象分會被扣光。


    那站在那裏不是很尷尬嗎?


    不尷尬,找到辦公室裏可以欣賞的東西,可以是牆上掛的字畫,也可以是擺在茶幾或者隨便什麽地方的花草。


    從中可以揣測出領導的某些愛好,從而投其所好。


    方舒走了幾步,就站到了選定的位置,開始尋找應該欣賞的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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