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封君一邊走一邊說起了這位表小姐的事。


    表小姐曾夷容乃金寶珠姐姐的女兒,三年前回老家祭祖跟一個窮秀才李文暉看對了眼,不顧家裏的反對硬要嫁給他,當時窮秀才也信誓旦旦的表示此生隻娶一妻,家裏才勉強同意了。


    成親後,曾夷容用自己的嫁妝供李文暉讀書,讓一家老小生活無憂。


    李文暉也爭氣,兩年後就考中了探花,進入了翰林院任編修一職。


    李文暉做事認真,多次受到翰林院待講學士尚時詢的誇獎。


    當時還有一些同級官員看中他,欲將自家妹子嫁給他,他都一一拒絕。


    曾夷容還在暗暗欣喜自己嫁對了人。


    然而就在今年,李文暉竟然毫無征兆地提出要迎娶平妻進門,這位女子正是尚時詢之女尚詩宜。


    李文暉表示道:“若我與尚詩宜成婚,必能助我官運亨通、前程似錦;且其才貌雙全,實乃難得佳配。將來攜其出入各種場合,定會令我顏麵大增!”


    “尚詩宜陪你紅袖添香,陪你風光會友,那我呢?”曾夷容幾乎崩潰,她這個妻子又算什麽?她還是他妻子嗎?


    當時,李文暉說了一句:“你還是如往日一般,待在家裏孝敬母親即可。”


    曾夷容無法接受,表示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夫妻二人爭執不休。


    期間曾夷容甚至不惜以割腕自殘相要挾,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挽回丈夫那顆欲要再娶的心。


    李文暉不僅對妻子的苦苦哀求視若無睹,反而惡語相向,斥責曾夷容空有美貌而無半點才情,既無法與他吟詩作對,亦難登大雅之堂,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夫人。


    一直靠著她的嫁妝過活的家婆,小叔小姑子們這時也紛紛跳出來罵她不識好歹,還埋汰她是個粗俗的商戶女,除了有幾個臭錢,什麽都不會。


    曾夷容覺得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個笑話,婚期日漸將近,眼看著曾經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如今變得這般冷酷無情,掏心掏肺對待的家人也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曾夷容萬念俱灰……


    偷偷的跑出來,打算跳河輕生,被外出巡鋪子的金寶珠發現了讓人救了回來。


    這些天老封君婆媳兩人沒少勸她想開點,可人家還是日日消沉,屢屢尋死。


    肖靖想去把李文暉揍一頓出出氣,被金寶珠勸住了,目前最緊要的是把容姐兒穩定下來,李文暉可以留著日後慢慢收拾。


    老封君講完曾夷容的故事,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玉蘭苑。


    此時,曾夷容正窩在金寶珠的懷裏哭。


    看到來人之後,曾夷容更覺得自己沒臉見人,立馬把頭轉到裏麵去。


    老封君把池玥推了進去。


    “容姐兒,國公夫人是老身的姐妹,你不必見外,你倆說說話。”


    老封君說完就把金寶珠拉了出來,然後關上門。


    池玥一臉懵逼,怎麽有一種關門放狗的即視感?


    曾夷容:……


    池玥看了一下麵前的女子,這可是首富的外甥女,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幹嘛這麽想不開?實在無法理解。


    “我剛才已經聽說你的事了,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死了之後,那姓李的跟新歡幸福美滿,這事你甘心嗎?”


    曾夷容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怎麽可能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那你為何還尋死?要讓他後悔嗎?拜托,人家現在都不在乎你,你消失了這麽多天,人家找到別找你,你死後更加記不得你,你死了都白死。


    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死過,人家若是怕,就不會堅持要娶了。”


    曾夷容垂下頭,手指深深地嵌入手掌中,道理她又何嚐不懂,可就是控製不了。


    “兩個方案,第一,你去死,讓那吸血蟲的一家繼續用你的嫁妝逍遙快活,反正你死也死了,你又看不到,頂多你家人傷心而已。


    第二,你活得好好的,讓那家人羨慕嫉妒恨。”


    曾夷容苦笑了一下。


    “我這樣還如何能活得好?讓我每天看著他跟其他女人恩愛,我真的做不到。”


    “世界那麽大,你眼裏就隻有那棵歪脖子樹?”


    金夷容不解地看著池玥,她一個內宅女子,難道能飛了不成?


    “聽說雲南的櫻花最美,聽說西嶺的雪山很壯觀,聽說沙漠的沙像金子一樣在閃耀,我還聽說花果山有個美猴王,它會七十二變,你想不想去看看?”池玥說的時候眼裏還泛著光。


    她想回到現代去,老板欠了她三個月的工資還沒還呢。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人死了,錢沒花完,而是一個擁有上輩子記憶的人,始終記得她還有一筆未動過的財產。


    曾夷容眼裏有一抹光閃過,她心動了,她也想去看看。


    重要的是,她的嫁妝不能便宜了那幫人。


    可抬起頭,她看到池玥幾乎扭曲的臉。


    “國公夫人,你沒事吧?”


    池玥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沒事,老毛病了,剛才有點心絞痛而已。”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這事她也一直想不開。


    “坦白說,這個男人你還想要嗎?”


    曾夷容搖了搖頭。


    “國公夫人,我不想過現在的日子,我不想要他了,可離了他我真的可以嗎?”


    她一直在家人的愛護下長大,這輩子走的最遠的路就是跟李文暉來京城,她從來沒想過往後會一個人過。


    若真和離了,她不會回家,她不能給父母丟臉。


    “你有銀子嗎?”


    聽到這句話之後,曾夷容終於硬氣一回了。


    “我有!”


    池玥哭笑不得。


    “傻姑娘,隻要有銀子,還有辦不成的事?如果有,那肯定是銀子不夠多。”


    “國公夫人,您不覺得和離很丟臉嗎?”


    “我一個寡婦都不丟臉,你和離丟個啥臉?”池玥恨鐵不成鋼的大吼了一句。


    和離就恢複自由了,以後包10個8個小鮮肉,就算有人說點什麽那也不礙事。


    她一個被貼標的名門寡婦,若想幹個啥還得偷偷摸摸,搞不好被浸豬籠都有可能。


    想到這裏,池玥的臉控製不住的猙獰了起來。


    她今天就不應該過來,傷心事一件又一件蹦了出來,她也需要雞湯了,有沒有人給喂?


    曾夷容:……


    國公夫人看上去很生氣,也不知她在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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