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


    孟廣梁跪在他父親孟常德麵前。


    “爹,要不您先回去吧,等娘回來了我再把她送回去。”


    孟常德指著兒子破口大罵。


    “怎麽,想把你爹趕走了?老子告訴你,要是沒讓你娘回來,你甭指望我走。”


    孟廣梁欲哭無淚,他已經寫了很多信了,可他娘壓根就不聽他的話,他也沒辦法。


    “爹,您不是還有幾個姨娘在身邊伺候嗎?多娘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這話是容老太對兒子說的,孟廣梁覺得如今正好用上。


    孟常德聽後臉部變得扭曲起來,這能一樣嗎?


    自從妻子離開後,沒有人記得他的喜好,飯菜也經常不合口,後來,他隻好自己列一張菜單交給廚子,這樣才能吃到自己想吃的。


    有一次,因為吃到加了蝦仁的菜湯,他險些喪命。


    孟常德大發雷霆,查了一遍才知,他那幾個姨娘在酒樓喝了這道湯,覺得不錯,便讓下人買了食材叫廚子做了,卻忘了自己不能吃蝦這回事。


    其實他年輕時也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曆,吃了蝦之後差點窒息,這事新來的這些人可能不清楚,但那幾個姨娘都知道,可笑的是,她們竟然都不記得了。


    若不是她們都得依靠他生活,他都差點以為這些人想弄死他了。


    最氣人的是,他的三姨娘平時總說他風流倜儻,就算年歲大了,始終都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


    因為這事,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特別的愛他,因為愛他,才覺得他處處好。


    也因為這樣,他對她總是多一些憐惜,平時有什麽好的都緊著她先。


    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聽到三姨娘跟他女兒的對話。


    女兒說:姨娘,我每次一想到夫君如今毀容的臉,就沒辦法跟他親熱,可這樣子又很影響夫妻感情,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姨娘說:這有何難?閉上眼睛,你想他是誰就是誰。


    女兒又問:姨娘您也是這樣想爹的嗎?


    三姨娘回答:當然不是,就你爹那樣子,換了張臉也抵擋不住他那一身的老人味。


    女兒好奇的問:姨娘是如何做到咽下一身老人味的爹。


    三姨娘回答:我每次都想著自己在盜墓,雖然恐怖,但有銀子。


    孟常德:……


    因為這事,他仔細的回想起以往的種種,這才發現,那些姨娘隻是嘴巴說的好聽,實際上沒有一個人把他放在心上。


    反而是他那個木訥的妻子,總是記得他的喜好,還有他該忌口的東西,什麽事都是她安排的好好的,隻要有她在,他的生活過得非常的舒心。


    以前在一起沒發現,分開方知妻子對他用心,這些年,他的心思幾乎都花在那些白眼狼身上,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每次一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異常的難受,他虧待妻子的實在太多了,孟常德悔不當初。


    他如今已把那些妾室安排好了,每個月給她們固定的銀兩,她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吧。


    以後他就跟妻子兩個人單獨過,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他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深意了。


    孟常德想著,等妻子回來,他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以後就全心全意的守著她一個人過,不知道她聽後得多開心?


    孟常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大半天都沒反應。


    孟廣梁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幾下。


    “爹,爹……爹!”叫了幾聲都沒反應,最後大吼一聲。


    這下好了,老爺子被嚇狠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緩了大半天才緩過來。


    孟常德板著臉,語氣不善的對兒子說。


    “廢話少說,快點想辦法讓你娘回來,否則你天天都給我跪著。”


    孟廣梁差點哭死,他為何那麽想不開去接她娘過來?


    如今他爹也來了,爹更不好惹,動不動就要他下跪,這些天把膝蓋都跪風濕了。


    最後,孟廣梁說要出去想辦法把老太太找回來,老爺子才放過他。


    孟廣梁給幾個好兄弟傳了小紙條。


    醉仙樓一包間。


    孟廣梁哭喪著臉說。


    “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兄弟我的腿都快廢了。”


    蔣維昌對孟老爺子的做派還是很不解。


    “這不應該呀,你家老爺子早些年也沒見得多看重你母親,如今為何如此焦急?”


    宋合泛老神淡定的說。


    “這夫妻久了就像左右手,平時沒多大感覺,少了一隻手就不習慣了。


    就像我家老妻,我平時也沒覺得她重要,她走了之後就很不習慣,感覺這個家沒了她像缺少什麽似的。”


    公孫宏歎了口氣。


    “也不知為何這幫女人這麽能折騰,我三次派人去接都被罵了回來。


    不但媳婦罵,我娘、我的兩個哥哥、還有兩個嫂嫂,包括我那些侄子侄女,全都在罵我。”


    公孫宏想到派去的人回來說的話,抹了一把辛酸淚,他如今應該算是眾叛親離了。


    盡管這樣,蔣維昌還是一臉羨慕的看著他。


    “至少人家願意罵你,素素如今連罵我都不願意了,我寫信給她,她連一個字都沒有給我回。”


    “我寫的信我媳婦倒是回了,永遠都是兩個字——快了,我已經寫了三次信了,如今都不想再寫了。”孟廣梁一臉的頹廢,結果都能猜得到,再寫又有什麽意思呢?


    宋合泛拍了拍孟廣梁的肩膀。


    “兄弟,你的這算什麽?薛青山那才叫慘。


    他那天收到他媳婦的信,信上說大概子時到,那天下的滂沱大雨,薛青山那小子為了在他媳婦麵前表現一番,在雨中整整站了兩個時辰,如今得了嚴重的風寒,已經告了三天假,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兄弟們大吃一驚。


    “有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我跟他是親家,他也沒告訴我呀。”


    “我還以為他有事才請的假。”


    宋合泛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事是因為我那天也收到同樣的信,隻是我看雨太大,一直坐在車裏沒敢下來。”


    兄弟幾個都在唉聲歎氣,包間裏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晚上。


    孟廣梁回到府裏,一進門就看到他爹正坐在門後麵。


    “爹,您為何坐在這裏?”


    孟常德一臉不善的看著兒子。


    “你說呢?出去了大半天,可想到辦法了?”


    孟廣梁頓時頭皮發麻。


    “爹,您別急嘛,我媳婦也一樣跑了。”


    孟常德嗤笑一聲。


    “那是你沒用,自己媳婦都守不住。”


    孟廣梁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您倒是有用呀,您有用,媳婦還不是一樣跑了,但這話他不敢說。


    孟常德看兒子這個樣子,肯定是想不出辦法了,氣憤的說。


    “回去給我跪著,什麽時候想到辦法,什麽時候再過來找我?”說完又看向他的隨身侍衛。


    “你給我好好的盯著他。”說完就拂袖而去。


    孟廣梁立馬走到自家老爹麵前,可憐巴巴的說。


    “爹,您就饒了我吧,再跪下去,我這雙腿都壞了,兒子的腿壞了,對您也沒好處不是?”


    “你腿好了對老子也沒好處。”


    孟常德最近想通了,兒女長大了都會離開,像孟廣梁這種有出息的一年也難得見到一兩次。


    那幾個庶子庶女也一樣,也就逢年過節問候一聲,買一點小物件敷衍一下。


    還有個別窩囊廢的如今還靠自己養著呢。


    隻有妻子,才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他最應該珍惜的是妻子才對。


    孟常德眼神迷茫的看向遠方,他又想起容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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