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關下,吳班已經是第九次猛攻了,他將一萬隊伍分成三波,一日三次,好像不要錢似的向白水關猛攻。起初兩天,雷銅憑借著關內提前半年都備好的箭矢,木石,還能抵抗,隨著物資的越來越少,更多的已經是白刃戰了,用長槍將正在攀爬的敵軍捅下去,己方也不斷有士卒被拖拽下去,被亂槍捅死,還有被射上來的弓箭射死。每戰死一人都令雷銅心痛不已。


    副將李銀向雷銅建議到:“將軍,是否征召百姓協同守關,我們人數實在太少了。”雷銅斬釘截鐵說道:“不行,都督有令,不得強迫百姓。不能為了一城一地的損失,而失去民心。而且都是些老人婦女,怎麽忍心讓他們送死?”


    李銀忙解釋道:“雷將軍,你誤會了,不是讓他們上戰場,隻是幫忙搬運物資而已。況且關內百姓已經自發組織砍樹,上山搬石頭往城樓上運輸了。”


    雷銅聞訊向城內望去,隻見百姓們拖家帶口都在忙活,上了年紀老翁在搬送木頭,婦女小孩則是將庫房裏的箭矢,糧食,水向城樓運送。亂世中,年輕力壯的基本上都去參軍了,剩下的婦女老人都在盡著自己的微薄之力。


    一位老丈注意到了雷銅,主動說道:“雷將軍啊,我兒子就在前方英勇作戰,我們也應該盡些綿薄之力。而且,張天師免除白水關稅賦,兒子參軍朝廷給補恤,家裏糧食現在都吃不完。這可比劉璋苛捐雜稅好上一萬倍啊!”雷銅聽後也是感慨萬千,向百姓們深鞠一躬,拔劍說道:“諸位放心,隻要我雷銅還活著,就不會讓敵軍踏入關內一步!”


    如此軍民同心,若是此刻張富看見,一定會覺得自己這個便宜老爹也不是後世認知中那麽差勁,至少是真心實意對百姓們考慮,百姓們也是發自肺腑愛戴他!


    在吳班率部猛攻白水關的第四天,吳懿率領大軍來到了白水關下。吳懿直接來到前線,看吳班攻關情況。城下屍體如山,攻城士卒已經推進到城下,甚至直接將屍體作為台階,踩著屍體向上架梯子攀登城牆。


    吳班見到吳懿,立馬行禮道:“見過兄長!”吳懿擺了擺手:“戰況如何?”吳班答道:“我將士卒們分成三波,每日攻城三次,如今已經到了城下,過不了幾日,就可以登上城牆了!”吳懿點了點頭:“好,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攻破白水關,用雷銅首級,揚我軍威。”


    吳班領命後,親自向前冒著箭矢,指揮攻城戰鬥。吳懿也安排三萬大軍,紮營,然後換班投入到攻城中去。


    李銀在向下使勁砸了個石塊後,來到雷銅身前:“將軍,吳懿到了。”雷銅淡定地說道:“我看見了。”李銀一臉擔憂:“遠遠看去,吳懿大軍好像都看不見盡頭,估計要有三五萬人呀。”“縱使他有十萬人馬又如何?白水關城狹窄,一次最多也就十幾個人一起攻城,其他人也就在後麵幹看著。”


    李銀還是擔憂:“是否向陽平關楊將軍請援?”雷銅沉思了會說道:“暫且看看吧,陰平,武都二郡初定,陽平關也隻有五千人馬,還要駐守二郡以免被羌族襲擾。恐怕也分不出太多兵力。”張富之前和雷銅說過,楊昂的五千人,主要是防止羌族騷擾百姓,鎮守二郡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調動。


    換句話說,雷銅能用的兵力就隻有白水關的五千士卒。包括雷銅自己心裏也清楚,白水關就是個餌罷了,看能釣吳懿多少天……


    雷銅剛說完,便有一劉璋軍爬了上來,他作為先登者,還沒來得及喜悅便被雷銅一刀砍掉了腦袋,摔下城去。雷銅從旁邊拿起一把長槍,大吼一聲,向下拋去,直接貫穿了一位正在攀爬的劉璋軍身體,那可憐的家夥頓時全身無力,再也抓不住梯子,向下掉去,連帶著一排士卒全部摔了下去……


    又過了兩日,中軍大帳內,吳懿板著臉問道“這是第幾日了?”吳班低聲回到:“已經六日了。”“我們折損了多少將士?”吳班聲音更低了:“折損有五千多人……”吳懿怒拍桌子:“當初你怎樣給我保證的?現在六日過去了,折損了五千餘人,沒能踏上白水關一步?你該當何罪?”


    吳班半跪在階下,不敢言語。帳內氣氛冰冷。見狀,黃權出列勸解:“吳將軍息怒,白水關兩側連著山脈,本就易守難攻,而且關口狹窄,縱使我們有兵力優勢,也發揮不出來。吳班將軍已經盡力了。”


    黃權言罷,吳懿也不得不給黃權一個麵子,對著吳班說道:“若不是看在公衡麵子上,我定罰你幾十軍棍!現在暫且記下,你起來吧!”吳班起身謝道:“謝吳將軍,謝黃大人!”然後吳懿對著他繼續說道:“傳我命令,從現在開始,三萬大軍,白天輪番攻城,我就不信他們能撐多久!”“諾!”


    眾人都退下後,吳懿臉色極其陰沉。就在昨日,他收到了劉璋的親筆書信,信上隻有一句話:“子遠定要攻破白水關,拿下漢中,才能一雪前恥!”若旁人看見,也隻是覺得劉璋是在給吳懿鼓舞打氣。


    但吳懿不傻,他知道此信的含義,一是白水關丟失,雖然是龐羲的責任,但是吳班作為武將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賬也要算到他頭上了。二是吳覓被張富足足關押幾個月才放了回來,雖說是完璧歸趙,但別人會怎麽想?特別是吳覓身份特殊,算是劉璋的準嫂嫂。


    所以,簡單來說就是,你努力攻下白水關,拿下漢中,吳家的恥辱都會煙消雲散,仍然是西川大族。若是沒能拿更進一步,恐怕不用劉璋處置,吳懿自己都沒臉回成都麵對吳家先祖和劉焉了。這在吳懿眼裏可不是一封加油鼓舞的信,而是赤裸裸的警醒,在提醒他,劉璋已經對他吳家有所不信任了。


    劉璋在後世曆史評價上一向是懦弱多疑之人。懦弱也隻是和曹操,劉備這種當代梟雄比相對懦弱而已,他自己沒點真本事,也不可能坐穩宜州多年。不過多疑倒是真的,先是張魯,後是張鬆,都是有所記載的。自古以來都是,帝王心可是要比海底針還恐怖,劉璋雖弱,但也不外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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