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江叛亂的甘寧,幾天前還不可一世地想在亂世中分一杯羹的他此刻已經不得已落荒而逃,身邊僅剩下百騎。


    他畢竟是一介武將,將叛反想的太過簡單。首先在古代想要叛變,必須要符合以下三個條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天時甘寧是占據了,益州大亂,三家分食;但地利和人和顯然不站在甘寧這邊,他隻有一個縣城,人口不過數萬人,庫房的金銀還不夠他們這些老兄弟分呢,又怎能招兵買馬?隻憑借著八百土匪的力量,連劉表一個偏將都擋不住。


    而且最重要的人和也不站在他這邊,前文說了,益州有許多地方豪傑,若想要治理好地方,就一定要和這些地方豪傑處理好關係。而劉表可能是全天下是最擅長處理和地方豪強之間問題的人了。畢竟他當年單騎入荊,就是靠自己的手段,得到了蒯家的幫忙,又親身迎娶蔡氏,和蔡家拉攏好關係,才慢慢在荊州站穩腳跟。劉表再攻打巴郡之前,就已經派人和臨江的大戶如張氏,涪陵的大戶王氏等打點好了關係,所以才能輕鬆地攻占了巴郡數縣。


    還有就是,甘寧手下的人雖然勇武,但畢竟隻是土匪出身,戰術素養,武器裝備終究和有著鎧甲的正規軍沒法比。古代冷兵器時代,鎧甲是最重要的防護,否則也不會將私藏鎧甲歸等於謀反!試想一下:你砍我一刀,我有著鎧甲,能卸掉許多傷害,即使你力氣大,刺穿了鎧甲,但力道最多割破皮肉,已經不至於能砍斷臂膀了。隻要不被攻擊到脖子,麵部等少數防禦薄弱的地方,我都死不了。反而我一槍下去,你身著普通棉衣,直接一個透明窟窿了。所以雙方戰力差距特別大……


    若真有個別人能一刀穿破鎧甲殺死敵軍,那他不是普通人,是足以留名青史的當世猛將了。可甘寧軍上下一千人,除了他真沒人能做到這樣。所以,甘寧的揭竿而起,雖然熱血,但注定不會長久。在蔡帽趕來平叛的第二天晚上,便有臨江內應打開了城門,迎接蔡帽軍入城,甘寧的諸多手下在睡夢中便被劉表軍殺死。縱使甘寧勇冠三軍,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廝殺半夜,隻能倉皇出城向北而逃。


    此次臨江之亂,從開始到結束也就隻持續了五天,與甘寧一起叛亂的沈彌、婁發等人皆戰死。隻有甘寧一人憑借勇猛突出重圍,但一眾從小跟他到大的兄弟們已經死傷殆盡,此時不過隻有百人……甘寧悲痛欲絕,甚至想要殺回去給兄弟們報仇,但好在被身旁人拉住:“興霸,你這樣回去隻是白白送命罷了。”甘寧才冷靜下來,仔細想後,益州的三家勢力,劉璋已經日薄西山,劉表和他有深仇大恨。他隻能向西北投降張魯。


    甘寧這百人便向西北而去,想要穿過巴郡,到達漢中。雖然甘寧起事慘敗,但是仍然不改一直以來的愛好,身上的錦衣華服雖然已經破敗,依然穿在身上;坐騎上係的鈴鐺還在叮當叮當地響著……


    這時張任終於突圍成功,此時原本還有上萬人的隊伍,僅剩下兩三千人在身後跟著了,也多帶傷,狼狽不堪。張任讓隊伍原地休整一下,再往永安趕路。廝殺中激發過多的腎上腺素讓人的感官會有所下降,但現在眾人坐在地上休息時,那種饑餓感擋都擋不住,唉聲歎氣的聲音越來越多。


    無奈張任隻能下令殺了僅剩下的幾匹戰馬,讓將士們充饑,自己做表率,殺了跟隨自己已經多年的愛馬,又想到自己視為左膀右臂的石寶現在生死不明,一心效忠的主公兵敗退到南中之地,不由得哀從中來,涕泗橫流……


    兩三千人分食了幾匹馬,一人也不過就一口,根本頂不了太久。但也確實沒辦法,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能強撐著。張任稍微歇息片刻後,便立刻啟程,早一日到達永安便能早日解困。


    此刻皓月當空,人影婆娑,寂靜的林間小道上,隻有將士們互相鼓舞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幾聲若隱若現的鈴鐺響聲,張任猛然一激靈,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夢,夢裏就是這種聲音,突然一種不安感傳來。便讓軍士停下,自己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卻又什麽也沒有。張任想來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便繼續趕路。


    走了一段,又突然聽見若隱若現的鈴鐺聲,張任再次駐足,還是什麽都沒有。張任使勁地拍了拍自己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須臾,又出現了那種響聲,這次身邊的親兵終於也聽見了,張任提槍向前,大喊:“西川張任在此,什麽人敢在此裝神弄鬼,快還不快現身!”這次鈴鐺聲沒有停,反而是越來越近了。


    “吾乃甘興霸!”正是甘寧!他們一行人本想北上投奔張魯,沒想到路過此地,卻偶然遇見了張任隊伍,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張任自保家門後,甘寧自是大喜,正愁這樣投奔張魯還不足的會不會被重用呢,這投名狀便來了!想到這裏,甘寧像是看見獵物的獵豹一樣,直接向張任衝去!


    張任也沒聽過甘興霸這號人物,看穿著打扮和跟隨的百十個人,隻認為是普通的土匪山賊,自然不放在眼裏。心裏怒道:張魯,劉表欺負我都算了,現在連個土匪都搶到老子頭上了,這如何忍?


    提著長槍,徒步迎上甘寧,甘寧手持大刀直接劈頭而來,張任橫槍戳去,霸海刀和落鳳槍在空中撞擊,武器都在鳴叫。二人心裏都一驚,沒想到對方還有這般水平。二人你來我往,轉眼已經交手數招,張任由於沒有戰馬,步戰發揮不出長槍的威力,反而還會限製自己,再加上鏖戰一天,粒米未進,槍法逐漸有些淩亂。


    甘寧身上的鈴鐺邊打邊響著,張任努力不被鈴鐺分神,專心和甘寧交戰。但越是想不聽,聲音就越是往耳裏鑽,又已經一天多粒米未進,體力逐漸不支。甘寧卻越打越興奮,嘴裏還在放肆的狂笑。


    張任頭腦愈發渾濁,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未做完的夢,最後的結局便是身首異處,可二人交戰豈容他分神?甘寧趁他分神,一刀將落鳳擊飛,張任手裏武器也沒了,不由得仰天怒吼:“我張任要死於此……”沒有喊完,便被甘寧一刀砍飛頭顱,可憐西川槍王,身首異處……


    張任的死,徹底擊潰了這支隊伍的心裏防線,剩下的人全部丟下武器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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