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憲開口問道:“秭歸偌大的縣城,難道就沒有餘糧嗎?”邢道榮搖了搖頭:“將軍有所不知,這楊素不僅老謀深算,而且心狠手辣。他早就將南郡的所有糧草全部搬運到了江陵城內。隻給南郡百姓留了僅僅能堅持到秋收的糧食,他是絲毫不管南郡百姓的死活啊!”


    “我這一路跟隨他從江陵穿過南郡,隻見遍地都是骨瘦如柴、麵黃肌瘦的可憐百姓;更甚的是,路邊隔個幾裏,就會有餓死的百姓屍體,看的我都於心不忍啊!”


    “想當年,劉荊州治理荊州時,荊州一度被稱為這天下最安穩、最富庶的地方。可這楊素才占據南郡一年多,就已經將南郡霍霍成這個樣子。楊素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唉,真是造孽啊!”


    邢道榮雖然是一員猛將,在沙場上見慣了身死,但還是有些做人的良知,看到原本安居樂業的百姓,都餓死在路邊。還是有些觸動的,所以此刻邊說邊歎氣,在心裏也是怨恨楊素!


    聽到這裏,嶽飛一拳捶在了桌案上,發泄心中的恨意。因為嶽飛就是貧苦人家出身,他最看不得百姓們受苦。所以他立誌就是要北伐,收複山河,還百姓們一個朗朗乾坤。這也是他麾下的嶽家軍軍紀嚴明,對百姓們秋毫不犯的原因!


    一拳之後,嶽飛立刻起身,來到了軍營的地圖旁——這也是嶽飛的一個習慣,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有人隨身帶著地圖和沙盤,方便嶽飛在軍營裏查看地圖、排兵布陣等。


    隻看了一眼,嶽飛就歎氣道:“唉,糟了,秭歸在南郡深處,距離我們較遠,也不知道高肅他們怎樣了……”


    然後,嶽飛就不再說話,一直站在地圖旁邊,盯著地圖在皺眉沉思。張憲也不敢打擾他,坐在一旁靜靜等待,而邢道榮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也不知道在看個什麽勁兒。


    過了一會兒,嶽飛一拍手掌,“我知道了!”從地圖邊回到了主座上,邊走邊說:“宗本,我們不用在巫港浪費時間了,下午就率兵……”“將軍,等一下。”張憲忽然打斷了嶽飛,然後用眼睛示意邢道榮還在這裏呢,意思是將軍別把軍事機密讓邢道榮也聽見了。


    可嶽飛隻是淡淡一笑:“無妨,無妨。邢道榮既然已經投降,就是自己人了,理應在這裏,我們一起群策群力,共商大計。”聽到嶽飛這樣說,張憲也隻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而邢道榮反應則是很劇烈,一口一個:“多謝嶽將軍信任,小人定會拚死效力!”看著嶽飛的眼神更加諂媚,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去給嶽飛一個熊抱了!


    嶽飛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宗本,我會直接率軍從這裏向東北方向穿插過去,直奔夷陵,應該可以和李存孝將軍的人馬合兵一處,繞後包圍楊素的大軍。”張憲有些疑惑:“將軍,從這裏到夷陵可是有數百裏,我們隻有兩千不到的人馬,也太冒險了吧?”


    嶽飛搖頭:“不,是我帶人過去,我隻要八百人即可。剩餘人馬由你統領,回去和邢道榮部曲合兵一處,從永安向東威逼秭歸,救援高肅以及他麾下的將士!”


    聽到這裏,張憲直搖頭:“不不不,將軍,這樣也太危險了,你隻帶八百人,要穿越數百裏的密林、險路。隻要楊素在你的必經之路設計埋伏,你會非常危險。我們還是一起進攻正麵吧!”


    “宗本啊,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縱使我們全部在正麵向秭歸突進,加上邢道榮的部曲也不過三四千人,又怎能突破楊素的數萬大軍?到時候,我們就會變得非常被動,戰場被切割幾部分:高肅深陷秭歸、李存孝到了夷陵也是止步不前、我們正麵推進也難以取得戰果。這豈不是更糟?”


    張憲聽後,也是無力反駁。他深知現在兵力劣勢的情況下,隻能兵出奇招,若成則可能反敗為勝;若不成也就隻能退守永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確實值得拚一次試試。想到這裏,張憲主動開口:“那將軍,就讓我帶人穿插過去吧,你率領大軍在正麵進攻!”


    嶽飛眼裏很欣慰,但還是搖了搖頭:“宗本,這一路上可是危機四伏,隨時有可能遭遇敵襲,你還年輕,資曆尚淺,還是讓我去吧。發現吧,我會隨機應變的,楊素想埋伏我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嶽飛說完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邢道榮一眼,繼續道:“而且,你和邢道榮已經熟絡,由你們一起並肩作戰,也更方便一些。是吧,邢將軍?”邢道榮聽到自己被點名,連忙點頭:“是是是,嶽將軍說得對。”然後又搖頭:“不不不,屬下算哪門子的將軍呢,嶽將軍折煞屬下了。”


    “哈哈哈,你還真是好玩的緊呀。”嶽飛淺笑了兩聲,然後再次說道:“我意已決,就如此行事。宗本,你去點齊人馬,早些燒火做飯,天一黑就出發,連夜趕路!”“是,末將遵命!”


    張憲領命完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又問了一句:“將軍,那常遇春的楚軍怎麽辦?關勝恐怕會抵擋不住他們啊。”嶽飛道:“我們來晚一步,沒能留住常遇春大軍,他們順江而上,我們確實沒有好辦法。現在隻能希望關勝可以不負重任,守住江州了!”


    “那我們的援軍是不是快……”張憲的話剛說一半,就被嶽飛直接打斷:“好了,快去準備吧,休要再多說了!既然我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付給關勝,就應該相信他!相信他可以不辱使命,守住江州!”


    張憲明顯愣了一下,他也不明白一向不吝賜教的嶽飛咋突然凶了起來,他也不敢多問了。連忙道:“屬下多嘴了,我這就去準備,屬下告退……”然後帶著邢道榮一同退了下去。


    嶽飛在後麵一直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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