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靜靜聽著嶽飛的話語,他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嶽飛有兩段話說得很對。


    一是如今的南郡在楊素的橫征暴斂之下,百姓們早已苦不堪言。特別是今年以來,楊素為了他所謂的大計劃,將整個南郡百姓家裏的餘糧全部搶走,更是到了一個怨聲四起的地步。


    第二,楚國和蜀國之間的矛盾確實沒有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相反,楚國之所以聽從楊素的話出兵,隻是為了轉移一下劉琮不孝稱帝的內部矛盾罷了。


    常茂不說話的原因也很簡單——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別說他了,就是常遇春站在這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他們隻是將軍,負責領兵打仗罷了。至於這些彎彎繞繞的政治因素,還是要交給高層來決定吧。


    當然,嶽飛也沒打算常茂能勸常遇春收兵,他一個將二代縱使寫信給常遇春,常遇春也不會聽自己兒子的!無非就是擾亂一下常遇春的心性,讓他心有餘悸罷了。


    “好了,這些事情少將軍可以慢慢考慮,不著急的。還有,我要暫且將你送到永安城裏住一段時間了,不過你放心,一定會優待你的。”嶽飛見說得也差不多了,就大手一揮,讓人把錯愕的常茂帶了下去!


    待常茂走後,嶽飛又一次看向了邢道榮,嶽飛眼神剛到邢道榮的身上。邢道榮立刻雙腿跪下,求饒道:“嶽將軍饒命啊,小的萬萬沒有做什麽對不起蜀國之事啊!這一切都是湊齊,湊齊罷了!剛才你也聽到了,那個常茂是如何辱罵我的。我呸,這常茂可真不是東西,我怎麽會和這種人串通一氣?”


    嶽飛哭笑不得:“我可是什麽都沒說啊,你這是作甚?快快起來吧。”張憲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蠢豬,還不快起來吧!”邢道榮這才站起身子,低著頭,不再說話。


    嶽飛等邢道榮起身後,問道:“邢將軍,我可以將你的部曲包括今天俘虜的幾百人一同交由你指揮。但是,我這裏有一個重要任務,要交付於你,不知道你是否敢接受?”邢道榮正愁沒機會證明自己對大蜀國的‘一片忠心’呢,立刻拍著胸脯答應道:“這有何不敢?敢問嶽將軍是什麽任務呢?”


    “很好,這個任務就是讓你當我軍先鋒,我們一起向楊素殺去。”邢道榮聽後,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堅定了信念:“將軍你大可放心吧,我一定會不辱使命,將楊素給你生擒活捉回來!”


    嶽飛大手一拍:“好!若你真能活捉楊素,或者砍下楊素首級,我嶽飛定拿仕途為你擔保,向陛下和太子請功,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邢道榮心想:老子也豁出去了,為誰拚命不是拚命?蜀國論國土要頂得上三五個楚國了,何必要一條路走到黑呢?反正現在南郡也沒有楚軍了,他也沒辦法‘左右橫挑’了,不如去和楊素拚命,贏了還能擁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他心裏也做出了決定,就去拚一次吧。


    “敢問將軍,我麾下的那些兄弟現在在何處?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嶽飛想了下,說道:“他們前去秭歸迎接高肅了,約摸著也快該回來了。等他們回來後,你就率軍向東出發!”“好,屬下遵命!”


    嶽飛又交待了幾點細則,就讓邢道榮下去準備了。待帳內閑雜人等都走完之後,張憲湊了上來問道:“將軍啊,真要把邢道榮的部曲還給他嗎?我可是怕他又搞出什麽幺蛾子,上次我的人可是親眼看見他跟楚軍斥候通風報信的!”


    嶽飛胸有成竹的笑道:“此一時非彼一時,當時常茂還在,楚軍還在,邢道榮有想法很正常。現在楚軍覆滅,常茂被俘,邢道榮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管他真心投降也好,另有目的也罷,他這次必定會拚盡全力的!”


    “而且,常茂以及楚軍全軍覆沒消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楊素裏裏,你想想,邢道榮真帶人投降楊素,楊素會相信他嗎?楊素肯定直接把他斬了,將楚軍兼並!邢道榮雖然愚笨,但也不是傻子,這一點他會想明白的!”


    張憲點了點頭:“將軍所言極是,還是你想得周到。”嶽飛拍了拍張憲的肩膀:“好了,你別多想了,這幾日可是受苦了,你早點歇息吧,明日之後,還會有硬仗在等著我們呢!”“遵命!”


    南郡,秭歸西。


    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有一個將領正帶著幾十個滿是傷痕、站立不穩的士卒們在蹣跚向前。


    每走上幾裏路,就會有人倒下。但其他人也不敢去攙扶,因為,每個人都吊著最後一口氣在艱難前行……


    領頭的是一個身騎紅馬的將軍,準確來說,他騎得是一匹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毛發的白馬。他的臉上戴著一個惡鬼麵具,手裏拿著一把烏黑色的長槍,沒錯,長槍也被血汙染成了烏黑色。


    此人,正是高肅、高長恭!


    高肅臉上的惡鬼麵具已經生出一條巨大的裂痕,看上去更加恐怖。在剛才突圍中,這條麵具為他擋下了直奔麵門而來的致命一擊,整個麵具都被擊碎了。所幸,高肅沒有受傷,鬼麵也救了他一命!


    走了很遠,也很久,高長恭終於遠遠看見了高高飄揚的蜀軍旗幟,心裏再也按耐不住激動之情,嘶啞著嗓子、虛弱的喊道:“將士們,我,我們回來了!”


    聽到這話,他身後寥寥無幾的蜀軍也是激動不已,許多人甚至都哭出來了,是啊,他們中有許多不過十幾、二十歲的少年,大都是第一次參軍、第一次戰鬥,就經曆了如此九死一生的艱苦戰鬥。


    而且他們這些人,絕大多數都已經數天沒有吃飯,餓得饑腸轆轆了。方才共一百多人突圍出了仲軍的包圍圈,但有一部分因為後續體力不支,餓倒在回家的路上。這一倒下,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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