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陽正大之時,敵軍追至江州城下,直到晚上月上柳梢頭,聯軍的營地才差不多紮下。


    如果從天空俯瞰,江州就是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城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營帳或者是峻峭到不能紮營的山地。整個江州城,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楚、仲聯軍追擊了好幾天,今日趕到江州城下,又忙著圍城、紮營,折騰到大半夜。此時將士們早已筋疲力盡,隻能倒頭大睡了。此起彼伏的鼾聲響徹雲霄,像是在演奏一場勝利的樂曲一般,在江州城頭就能聽到這些聲音。


    就在這時,江州城西門,突然打開,木頭大門的絞索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像是在無聲反抗著敵軍的鼾聲!不一會兒,城門已經開了大半,全副武裝的關勝率先衝了出來,在他身後是三百名全副武裝的‘死士’!


    這三百名死士,右手持矛,左手持火把,隨關勝之後,一同殺了出來……


    原來,關勝在夜幕逐漸落下之前,一直密切注視著敵軍的動向。當他看見敵軍開始向城周四散開來時,他便明白,敵軍是想要圍城了!


    關勝統兵能力雖然不如他的武力出色,但他到底也是熟讀兵法,還在嶽飛麾下共事了許久,不至於連這點把戲都看不出來。想要攻破少兵的大型城池,最好的辦法就是四方同時進攻,讓城中守軍首尾不能相顧!


    這時,也有親兵快速跑來匯報:“將軍,觀城下敵軍動向,可能是想要圍住江州。敵軍數十倍與我軍,江州城大兵少,恐怕難以抵擋。不如我們率軍向西撤退吧,等匯合援軍後,再一起打過來,收複江州。要不然,待敵軍圍城之後,我們可能在劫難逃……”


    隻不過,這位親兵話還沒說完,就被關勝給打斷了,嚴厲嗬斥道:“你我皆是蜀人,豈能把我蜀國土地拱手相讓?若敵軍拿下江州繼續西進,我們是不是要把成都也讓了?到最後,整個益州都要讓了?”


    關勝是江州人士,可是地地道道的蜀國人,自小也是忠義兩全。再加上入伍之後,在嶽飛的熏陶和培養下,現在也是忠肝義膽、一身正氣。他當然不會臨陣脫逃,就像嶽飛也不可能臨陣脫逃一樣,有的人,生來就是忠貞之士,這是關勝絕不會棄城而走的一大原因!


    其實,除此之外,關勝心裏還抱著一絲希望,就是希望敵軍托大,不著急攻城,然後他可以堅守到援軍到來。隻有這樣的情況下,才能守住江州。


    否則,他此時若棄城撤退,待敵軍拿下江州,也代表差不多拿下了大半個巴郡。這就相當於被敵軍在益州深深插入了一顆釘子,而且江州城大堅守,易守難攻,城內存放的糧草輜重足夠養活楚、仲聯軍數年了。


    再加上敵軍足足有一萬多人,鎮守在江州城裏,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以如今蜀國在益州的兵力,很難再打回來了。蜀軍想要收複失地,可是異常艱難!


    既然有一絲希望,就要去努力爭取,這也是關勝此刻不能走的有一大原因。可以說是不管於私、於公,他都不可以棄城撤退。那麽能做的,就是拿起手裏的武器,和敵軍拚了!


    關勝也是思索了許久。終於決定,在今天夜裏,趁著敵軍剛剛圍城,防守懈怠之時,率領死士殺出城去,夜襲敵軍大營。


    當然,關勝並不會天真的認為僅憑借他帶的幾百死士就能力挽狂瀾,重創敵軍。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反正在城中死守也隻是徒勞無功罷了,倒是不如主動衝出去,趁著敵方立足未穩之時,多殺一些敵軍。


    若是運氣好了,能緩阻一些敵軍攻城的時間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就當是去給敵軍換命了,盡力多殺傷一些敵軍,為日後蜀國援軍擊破敵軍,提供最後一絲的幫助。


    關勝肯定想過戰死,他現在幾乎已經是抱著必死的信念了:對外不能守國土,殺敵寇;對內不僅兄弟部下的性命都保不住、更是可能連累老家江州數萬百姓遭殃。


    關勝覺得自己很失敗,嶽飛對他一見如故,委以重任,可他自己卻什麽都沒有做好,尤其愧對嶽飛栽培提拔。所以,到了這個境地,他已經沒有什麽好選擇了,也沒有什麽好舍不得的。自然是要舍得一身剮,拚死殺敵,報效家國!


    而且不止是他,他從軍中精心挑選的三百死士,也皆是如此,人人視死如歸!甚至出發前都已經將遺書寫好,放在城中,隻求以後蜀軍收複江州時,他們這些視死如歸的男兒可以被人銘記……


    關勝選擇襲營的方向也很講究,白日裏,他在四門派遣將士專門盯梢敵軍的將旗去向。最終,他發現仲國的楊林在江州城東;楚國的常遇春則是在江州城西,其餘在江州南北兩翼的均沒有將旗,應該是偏將在率兵。


    而且江州地勢比較特殊,長江是在江州的東南邊流過,也就是說,江州的南門和東門修築有護城河。這種護城河比較狹窄,當時修建的目的也是可以更好的防禦江州。但同時,他也有個弊端,就是從城中出兵的速度也比較慢。


    所以,關勝避開了東門的楊林、西門的常遇春、有護城河的南門,將最終襲營的目標放在了北門處!隻要城門打開,他便可以在短時間內率領三百死士,全部衝殺出去!將傷害拉到最大!


    關勝在出發前,已經吩咐這些死士,人人攜帶火把,還在火把上澆上豬油,為了可以讓火把在跑動中不被風吹滅。沒錯,關勝襲營的目的是盡可能殺傷敵軍,在目前敵軍營帳層層相擁擠的情況下,有什麽比火燒來得更快更徹底呢?


    所以,關勝在看到敵軍紮營分布後,才想到這一點。待會殺將進去,他負責砍人,士兵們負責放火,用不了多久,就能將敵軍營區攪得一團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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