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港的激戰還在繼續,初期漢軍還能憑借著幾名將領的優勢,和吳軍打得有來有回。但時間一長,漢軍不管是人數劣勢還是體力劣勢可都顯露了出來,已經漸漸不敵吳軍了。


    就在這時,關平突然發現在吳軍側翼後方,好像有漢軍旗幟在飄揚,關平大喜:“你們快看,那是我們的旗幟,是父親,是大將軍,大將軍回來了!”周倉等人聞訊看去,確實發現了後方飄揚的漢軍旗幟!


    “少將軍,你在這裏指揮戰鬥,我帶人去接大將軍回來!”周倉立刻就自告奮勇前去接應。關平點了點頭,這裏也確實需要他在,就沒有去和周倉爭搶。周倉說完後,就點齊了三百多死士,欲衝破朱治軍在東側最薄弱的防線,前去接應關羽!


    值得一提的是,朱治等人的大營是紮在秣陵港的東南方,關羽呢,則是從西南方一路突圍而來的。所以他並沒有經過朱治的大營,在他和秣陵港麵前,隻隔了正在進攻攻打朱治軍而已。這也算是幸事,讓周倉的接應變得簡單了些。


    周倉手裏拿著大刀,就帶人衝了過去,而關平為了掩護他們,也是故意對著東南方發起了一輪試探性的衝鋒。於是乎,在二人的配合下,加上周倉不顧生死的死命突圍,終於是將朱治軍西南方給突出一條血路。


    而周倉剛殺出來,就看到關羽也是恰好趕了過來。周倉大聲呼喊:“大將軍,這裏已經殺出一條路了,快,從這裏回去!”關羽看到周倉後,也是大喜,終於可以回去了!然後就招呼著跟在自己身後,謹慎下的幾百漢軍:“兄弟們,這裏有路,從這裏回去!”


    而在關羽趕到時,朱治也是後知後覺發現了關羽等人,他先是有些詫異:“奇怪,關羽怎麽突圍出來了,陛下的千軍萬馬竟然沒能留住他!”然後他也是果斷下令:“快,抓緊向西南方向支援,先將關羽給留下!”


    可朱治的反應終歸還是慢了些,他派人圍過去時,關羽已經在周倉的接應下,快跑到秣陵港了。當然,吳軍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關羽身後的那些殘兵,大多都回不去了——這也沒辦法,關羽已經是強弩之末,自己能回去都是燒高香了,肯定沒辦法管他們了。


    經曆了一刻鍾的血戰後,關羽終於穿過了朱治的軍隊,這才終於回到了秣陵港。


    此時,關羽已經累得不行,拿著長刀的雙手都已經血肉模糊,連手裏的大刀都拿不穩,掉落在地上。最讓關羽感到悲哀的,還是他胯下的戰馬,早已經不堪重負,隻是憑借著一口氣,將關羽帶回秣陵港,此刻已經口吐白沫,倒地掙紮不起。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匹馬幾乎已經沒法治療了。關羽很傷心地看著自己的老夥計,雖然這匹馬不是什麽赤兔明馬,但也算跟著關羽轉戰東西南北,立下了不少功勳。沒掙紮多久,這匹戰馬就一命嗚呼了。


    關羽還來不及悲痛,關平這才注意到關羽臂膀上不斷有鮮血流出,他驚呼一聲:“父親,你胳膊受傷了?”關羽掀開鎧甲,從內襯裏撕下一條衣衫,一隻手在受傷處纏了兩圈,然後用牙咬著,將繃帶打個結。整個動作下來行雲流水,這種簡單的傷口處理,對於一些久經沙場的將軍和老卒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但初次上戰場的關平看得一臉震驚:“父親,要不讓軍醫給你處理一下吧!”關羽擺了擺手:“不用,剛才突圍過來,中了流矢,箭頭已經被我拔了,隻是些創傷拔了,不足為慮!”然後他又看向周倉:“去給我找匹馬,我可以繼續戰!”


    “父親,我們的人數隻剩下一千多人了,秣陵港也無險可守,要不撤退吧……”關平鬥膽勸諫關羽,可關羽隻是看了他一眼:“要走你走吧,我已經兵敗,若是不能多殺一些吳狗,怎有臉回見江北父老?”


    這時,周倉已經去找了一匹雄壯的戰馬,關羽換上戰馬後,看著吳軍依舊在進攻,他的火氣也上來了:“將士們,我們今日就算是戰死在此,也要多換幾名吳狗!隨我殺!”……


    漢軍又在此處堅守了一個時辰,此刻的天色已經漸漸變暗,前方烏雲密布,看樣子很快就要下起雨來了。也是在這個時候,黃蓋和韓當率領追擊的吳軍已經趕到了秣陵港,和朱治合兵一處,準備對著秣陵港進行最後的猛攻。


    剛才還陰沉的天氣,終於支撐不住了,開始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滴落在雙方將士的臉頰上、也滴落在關羽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嘴角,關羽不自覺間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已經幹裂的嘴角,沙啞著嗓子問道:“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大將軍,還能戰的隻剩下不到千人了……”關平也是再次說道:“父親,我們撤退吧。再不走,恐怕這幾百人也要全部葬送在此處了!難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若你再有個什麽閃失,難道這才是陛下願意看到的結果嗎?”


    關平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最重要的是,關平據理力爭,字字句句都說得非常犀利,這些言語就像一把刀一樣,直插關羽的心上。就連關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這樣說話。


    關羽愣了許久,然後眼裏的那種孤傲堅持逐漸消散,再然後,他緩緩點了點頭,而是默默歎了口氣:“好,撤吧,趁著吳軍這波休整,我們抓緊撤退吧……”這次關羽沒有再孤傲的堅持,可能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準確來說,在趙普和趙雲都北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決策可能有問題;接著劉備下令讓他回去,這一刻起,關羽已經知道,自己大概率是錯了;但他還想堅持一下,他對自己有信心,對自己手裏的大刀有信心,畢竟他可是接連戰勝兩陣、斬了兩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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