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四月底黃昏時分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特別是經曆過一場酣暢淋漓的血戰,將士們都已經又熱又累,不斷的用手掌扇風,用最原始且低效率的方法降溫。


    沒辦法,這裏是戰場,在經曆過一場血戰後,是不能輕易卸甲脫衣的,會感染‘卸甲風’,這種病在這個時代可是很難醫治的。


    除了燥熱不安的天氣之外,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空氣裏彌漫著的血腥味、以及經過進化,已經演變升級了的腥臭味,令人作嘔。沒有經曆過這種味道的人,很可能第一次聞到,就會嘔吐出來,毫不誇張……


    當然,一場廝殺過後,必然少不了慘叫哀嚎聲。在戰鬥中受傷的兄弟們,在腎上腺素冷卻了之後,疼痛感就會席卷而來,很多漢子都會忍不住叫出來的。更有甚者,胳膊腿都被砍斷了大半,光看著那畫麵就疼得慌。


    而且,這次戰鬥還和之前不一樣,除了蜀軍漢人在嚎叫之外,還有一部分羌人在嗷嗷呼喊著聽不懂的語言。在之前蜀軍和羌人的戰鬥中,受傷的多是蜀軍,因為羌人都被殺完了,不會留下受傷的活口,自然也沒羌人嚎叫了。


    這次不一樣了,因為是最後一戰,張富在戰局塵埃落定之後,確實下達了放下武器者不殺的命令,所以就有了一大批羌人俘虜。這些俘虜自然也有不少受傷的,受傷了就疼的嗷嗷叫喚。


    雖然蜀國的軍醫數量已經是天下之最,但終歸現在醫館普及度不夠,從醫者到底有限。那麽,有限的軍醫肯定都優先著給自己人包紮了,這些羌人隻能先晾一邊等等了,你叫也沒有辦法,不殺你們都已經是太子隆恩了!


    此一戰,可能是蜀國和羌氐開戰以來,最為慘烈的一戰,雙方全是精銳騎兵對衝。而且,還都是正麵的對衝,沒有任何陰謀詭計,隻是最單純的對衝廝殺,比拚的就是硬實力,足足衝了三個來回!


    蜀軍這邊士氣高昂,因為他們都知道此戰勢在必得,都行立下活捉苻堅的不世之功!更何況,西涼鐵騎身上還肩負著為馬家的血海深仇,他們想要殺戮更多的羌狗,來為老將軍、少將軍一家報仇雪恨!


    羌人這邊已經是退無可退,羌王苻堅都放棄了逃竄,選擇了孤注一擲的拚命,選擇了在最後時刻站著死。他身後的大多數羌人都被苻堅的這個魄力折服,選擇了陪著大王戰鬥到最後一刻!


    正是如此,雙方的buff都拉滿了,這場戰鬥才鏖戰了許久。最終,張富也派遣錦衣衛燕青、扈三娘參加戰鬥,在蜀軍有著絕對將領強度的情況下,蜀軍成功以少擊多,贏下了這場戰役!


    馬岱也是不負張富所托,終於在亂軍之中找到了苻堅,並且成功將他活捉。而且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第一時間扯下來一塊衣物,塞進他的嘴裏。


    隨著苻堅被活捉,羌騎終究還是沒了主心骨,之前因為苻堅加成的戰鬥力buff也徹底消失,散的散,逃的逃,死的死,傷的傷,被俘虜的被俘虜,基本上可以說是徹底潰敗,蜀軍終於贏得了對羌人最終的勝利!


    這場整體戰鬥,也隻有最後的正麵衝擊花費了很長時間。在此之前,包括張蠔奇襲,馬岱趕到戰場都是很快。張富也確實藝高人膽大,或者說他裝逼成功,以身體為餌,去釣苻堅,沒想到苻堅還真不怕死的蹦出了水麵,可把太子以及周圍的蜀軍全部嚇得夠嗆!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張富僥幸親手殺了張蠔,而苻堅在張蠔死後,也不想逃跑了,直接奔著蜀軍殺來,這一下也算是掉進了包圍圈裏,不對,準備來說,是主動走進了包圍圈。


    也就是說,張富的裝逼計劃,終究還是實現了,隻不過過程差了億點點,他也差一點點就嘎了……


    在距離戰場不遠處蜀軍搭建了一個臨時帥帳,張富坐在主位,兩側沒有一個幕僚或者將軍。正下方有一人,被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嘴裏還塞了一塊破布,以防他咬舌自盡,整個人披頭散發,甚是狼狽,一點看不出原有的英氣。


    此人就是前秦天王、現在的羌王苻堅!


    在數個月之前,苻堅還率領兩萬大軍,意氣風發的在涼州誓師,點兵東進,想要一舉攻下雍涼二州!那個時候的他,身邊還有李克用的沙陀族一萬多人馬,自己麾下還有張蠔、閻行、權翼等文武人才。


    在一個月之前,苻堅一路高歌猛進,攻占了武威郡的絕大多數地方,追的涼州刺史鍾繇奪路而逃。引得蜀國太子張富連派三路援軍,緊急支援涼州,以抵擋羌人的鋒芒!


    在三天之前,苻堅還以為自己活捉了鍾繇,即將要兵不血刃拿下整個涼州,已經開始聯係袁紹,準備瓜分雍州的白日夢了。


    在一天之前,苻堅已經得知自己的處境,準備要孤注一擲,和蜀太子張富賭命,進行最後的破釜沉舟。


    在四個時辰之前,苻堅身邊已經無一員大將,而且在身陷重圍之時,他在留下了自己此生最後一滴淚水後,選擇了做一個孤勇者——寧可站著死,絕不苟活!


    現在,他兵敗被捕,被五花大綁綁在了他最痛恨的仇人、或者說最羨慕的人麵前。


    他仰著頭,沒有跪,平靜盯著上麵端坐的張富,這,也是他最後的尊嚴!


    其實張富很好說話的,隻要是他尊重的人,他就會盡可能給予對方體麵。苻堅不想跪,沒關係,準了!


    就在二人默默打量著對方,誰也沒有說話之際,營帳外突然走進來一人,正是可以隨意出入張富帥帳的燕青!燕青道:“太子,初步的戰損情況已經出來了!”說完後,他又看了苻堅一眼,顯然不知道是否可以當著苻堅的麵匯報。


    張富大手一揮:“說罷,也讓羌王聽一聽!”張富說完之後,苻堅本來還平靜的臉上,露出一副苦笑,然後是愧疚,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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