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寧在鄧府待到天黑,才從側門出去,上了馬車回衛家。


    三皇子之事已經平息,衛衡沒過兩日,也回來了。


    衛家沒人知道他還去獄中走了一遭,倒是他自己,一回來,就把自己攪進了最近的南山行宮一事告訴了老太太。


    他當然不會說他是主謀,隻說他常出去和學子交流,難免和他們一起討論此事,此次入獄,不過是被牽連。


    衛家到處都是耳朵,這事兒很快傳遍了各個院子。


    齊氏的消息算得上滯後,等她知道,已是兩日後。


    她將前後串聯起來,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差人出去打聽,可沒聽說一同被抓的學子有哪個現在就被放出來了的。


    鄧大人是大理寺左少卿,蘇燕寧去鄧府待了一下午,沒過兩日衛衡就被放出來了。


    不是她救的,是誰?


    可她和衛衡有什麽牽扯?能這樣為他,她是鄔氏的兒媳,和衛衡理當是敵人。


    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又能有什麽關係?


    齊氏想通了其中關竅,當即喜不自勝,連忙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的婆婆鍾氏。


    鍾氏聽聞,目光沉沉,“你確定,親眼見到蘇燕寧進了鄧大人的府邸?”


    齊氏道:“我看得真真的,現在想來,就是南山行宮那事開始抓人起,蘇燕寧幾乎天天都往外頭跑,她攏共有幾間鋪子,值得她天天去看?”


    “那衛衡,別的不說,長得是真好,蘇燕寧嫁給衛閔,守著活寡,現在更是成了真寡婦,這一個風流少爺,一個寂寞寡婦,可不就湊成一對了?”


    鍾氏垂下眼,細細思索。


    衛永丞有眼線盯著衛衡,他入獄後不久,他們就知道了這事。


    衛家能把生意做到這麽大,和官場上的人也有些交情,衛永丞四處去打聽,可此事涉及太子,由大理寺卿親審,衛永丞得不到什麽消息,幾番登門,才終於得到一句肯定話,說此事不會禍及衛家其他人。


    衛永丞神清氣爽地回來,同鍾氏關起門來,兩個人高興地喝了一壺酒。


    衛衡若死在獄中,那是再好不過。


    這些年他們下過幾次手,回回都被人擋回來,他們拿不準衛衡背後是什麽人,眼看他就要參加秋闈,若真叫他中了舉,有了前途,他頭一個要報複的,就是他們!


    可如今衛衡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還很有可能是蘇燕寧救的。


    鍾氏恨得牙癢癢,這兩個都是她的心腹大患,“兩個賤皮子湊作一對,這一回,我要把他們兩個都端了!”


    齊氏忙道:“娘,我可以去作證,我那天帶著好幾個下人,連我娘家人也在,蘇燕寧去了鄧大人府邸,這是她如何都賴不掉的!”


    鍾氏涼涼看她一眼,“光是進個鄧府又能說明什麽?便真是她救了他,咱們明麵上還是一家人,她那張利嘴,如何都能狡辯過去,她若咬死了是為了不禍及衛家才去救人,我們又能說什麽?”


    她更不能說出她早知道衛衡入獄隻是他一個人倒黴,連累不到家裏,這話說出去,隻會顯得他們大房涼薄,有心害他。


    “到時候倒扣咱們一個帽子,問咱們,難道不讓她救他,要眼睜睜看著衛衡死在裏頭,看著家裏禍事臨頭?”


    “咱們倒還成了壞人,這事兒不能擺到明麵上來說,但他們若真有情,這事兒就好辦。”


    鍾氏命人牢牢看著衛衡和蘇燕寧的院子,這兩個人隻要一有什麽款曲暗通,她立馬就要知道。


    下午衛衡和元寶進了蘇燕寧的院子,春梅和元寶守在門外,裏頭蘇燕寧從上到下打量了衛衡一遍,“梳洗打扮過了?怎麽這麽見外?”


    衛衡走到她身邊,“為悅己者容。”


    蘇燕寧笑了,“我早說了要看你的傷,你穿得再好看,也是要脫的。”


    衛衡把她的手放到他腰帶上,“好姐姐,那你就替我脫吧,好好瞧一瞧,我傷得重不重。”


    蘇燕寧勾住他的腰帶,她倒是一點不害臊,上手就開始解。


    衛衡笑著低頭看她,任她動作,甚至配合著她抬手脫下。


    他前胸後背有好幾條鞭傷,胸前一道烙鐵烙過的紅印,蘇燕寧摸著那燙傷邊緣,“是我的疏忽,你還受了這傷,早知道,就送些燙傷藥給你。”


    她心疼地摸著他的胸膛,“真可憐,原本該多好看的,現在到處都是傷。”


    衛衡抓住她的手,“我難看了,你就不喜歡了?”


    “姐姐,可別說這些話傷我心。”


    蘇燕寧仰頭看他,“後頭我送些祛疤藥過去,我從前在戲班子裏頭,磕磕碰碰是常事,這藥效果挺好,但你得記得擦,若一直是這樣一副醜樣子,我就不要你。”


    衛衡作傷心狀,“我為了你,連蛇鼠都願意做,你就為了這幾道疤,不要我?”


    他把她拉進懷裏,“你既要了我,我做鬼做畜生,都是你的,你甩不掉。”


    “是嗎?”蘇燕寧雙手攬上他的脖子,“那你記住你的話。”


    衛衡低頭親親她,“最多不過兩年,等我收拾了衛家其他人,做了官,在朝中站穩腳跟,我一定風風光光,明媒正娶,把你迎進門。”


    “我此生隻要你一個,絕不納二色,我的錢都給你,你一輩子管著我。若我做不到,叫我渡河溺斃、登山跌崖,死無葬身之地。”


    蘇燕寧:“你們衛家人真是有趣,總喜歡發毒誓。”


    “我不怕應誓,”衛衡望著她,“我此生此世不會負你,若有來世,便是被你吃了,我也高興。”


    蘇燕寧的手從他後腦,撫過他的發絲,摸上他的發冠,捏著簪子動來動去,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它抽出來,讓他散了頭發,她深深望著他,“別急,我早晚吃了你。”


    衛衡笑得越發勾人,“我等著你,好姐姐,你最好是,一口就把我吃掉。”


    “真不正經,”蘇燕寧放下她的手,把他的衣服丟給他,“穿上,六少爺,你該走了。”


    再玩下去,她可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把持得住。


    衛衡懶洋洋地穿好衣裳,一雙眼瞧獵物似地瞧著她,他心情好得很,臨走的時候,又折回來吻她,“蘇小虎,你也給我繡個兔子?”


    蘇燕寧:“你想得美。”


    她推他,“快走,真是的,總這樣勾我做什麽,討厭死了。”


    衛衡摸摸她熱得發紅的臉蛋,“就要勾你,把你勾得魂不守舍,看不得別的男人。”


    他惦記著她屋裏供的那塊牌位,“不許給他上香燒紙,餓死他。”


    有朝一日他一定把那塊牌位劈了燒火。


    蘇燕寧忍不住笑出聲,“他缺我給他供奉的這點兒?多的是人給他燒。”


    衛衡:“反正你就是不許。”


    蘇燕寧捏捏他的臉,“好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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