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卻不管不顧,拍馬走到朱逸陽馬前,拱了拱手:“我已經請神成功,大將軍就在營帳中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不破賊軍誓不還!”


    這……


    氣勢倒是有了,可穿著一身道袍這樣喊,怎麽都感覺不對勁!


    朱逸陽隻想讓沈安早點死,哪裏還會管這些,讓人端來兩杯酒。


    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壯行酒喝罷,朱逸陽都懶得去說什麽豪言壯語,催促沈安出發。


    或許是提前了出發時間,又或許是夜間叛軍的細作睡覺了。


    前鋒營一路趕到落霞山,竟然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


    “秦二郎、薛萬春聽令!”沈安沒有下馬,在進入山穀之前攔住了大隊。


    再往前走,就是雷區了!


    可不能自己把自己給炸了!


    那玩笑就開大了!


    “末將在!”


    兩人齊聲喊道,但就是知情的秦二郎,聲音中的底氣明顯不足。


    雷區的麵積很大,足以容下餘陽縣的叛軍,可是這裏不是小樹林,一旦叛軍發現了異樣,繞過雷區或是傷亡不大的話。


    那他們前鋒營可就要遭殃了!


    “你們立刻帶人沿著山路上行,潛伏在樹叢之中,沒有我的命令,除非必要,不要發生任何聲音,不要有任何動作。”


    “即使我將天雷引下之後,叛軍軍心大亂,也不得為了搶攻而私自行動!一切以我的號令為準!”


    “聽明白了嗎?”


    此刻,沈安臉上的戲謔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殺和英氣。


    仿佛回到了初進前鋒營時,在點兵台上意氣風發的模樣。


    秦二郎和薛萬春都為之一振,可對於那些尋常將士來說,卻已經沒有絲毫的作用,命令傳達下去之後,眾人拖拖拉拉的往山上走。


    ……


    幾十裏外。


    餘陽縣叛軍數萬人馬,也趁夜悄然出城。


    為首的是原江淮屯衛軍副將韋挺,困在城中數十日,他已經胡子拉碴,顯得有些邋遢,但犀利的眼神卻讓人不敢小覷。


    畢竟孤軍守城,能堅守這麽久,又豈能是泛泛之輩?


    “將軍,探馬來報,敵軍守將已經秘密進入落霞山穀了!得到的消息是,裏麵不僅堆積了大量糧食,而且還有很多咱們急需的桐油!”韋挺身後的一人說道。


    “嗯!不過本將軍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那麽多糧食偷偷運入落霞山穀,卻一直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為何守軍去了之後,消息反倒傳了出來?”


    韋挺沉吟一句,扭頭看向右手邊一個儒生打扮的謀士:“向先生,你覺得呢?”


    姓向的謀士手持紙扇,輕輕搖動:“將軍此言不虛,在子非看來,此事不僅蹊蹺,而且就是個天大的陷阱!”


    “向先生此話怎講?”韋挺聞言勒住了馬韁。


    他出城冒險也非本意,實在是城中缺糧已經到了死人的地步,迫於壓力才會鋌而走險。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鄭家派遣在城中監軍的作用。


    “將軍覺得蹊蹺,隻是因為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可子非所想卻並不是單一的消息來源,而是最近敵軍的各種動向。”


    向子非也停下了馬,直接落在了地上,順手操起一根樹枝,在泥土上畫了一張圖。


    “如今戰局在我月照國介入後,已經趨於勢均力敵,正麵的戰線雖然天子禦衛依然攻勢凶猛,但糧草輜重已經跟不上了,所以才會急切的想要從東西線取得成果。”


    “而我們餘陽縣便是東線戰局的關鍵所在,隻要打通運河的通道,大梁軍隊便可以長驅直入,控製沿海一線,到時候我們便成了孤軍,失敗便隻是時間問題。”


    “最近大梁左衛軍中也恰逢事宜的變得熱鬧起來,便已經是一個預兆!尤其沈安還是這次的守軍將領,更鬧出一場天雷滾滾的鬧劇,難道這不奇怪嗎?”


    “從之前鄭家和沈安的交手來看,這個人能從江淮安然離開,他一點都不簡單,引雷之事固然是無稽之談,但這其中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貓膩,隻是我們還未能探知而已。”


    向子非不停的在地上劃來劃去,把韋挺說得心驚肉跳,細想之下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如果真的有貓膩的話,那他這幾萬人殺將進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能回來幾個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搶糧回去了。


    “那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府?”韋挺小心問道。


    “餘陽縣現在缺糧嚴重,咱們就算不去搶糧送死,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城中百姓聚眾造反,軍士嘩變,對我們來說同樣是死路一條!”


    向子非的話,再次讓韋挺感覺高深莫測。


    這不是又繞回去了嗎?


    搶糧有貓膩,隻剩下一個死字!


    不搶糧吧,看來也隻有死!


    讀書人真是囉嗦,就不能明著說麽?


    急死人了!


    “那向先生可有良策破解眼下的危機?”韋挺心急如焚,但還是客客氣氣的問道。


    向子非拿起樹枝,在運河旁畫了一個圈,位置所指正是左衛所在的地方。


    “如若我所料不差,此時大梁左衛大軍,定然全部埋伏在落霞山附近,洪澤縣已經成了一座空城!我們不如直接來個釜底抽薪,將洪澤縣一舉拿下,到時候搜刮一番,還怕等不到我月照國的大軍嗎?”


    “妙計!”韋挺豎起了大拇指。


    他立刻揮動令旗,大軍隨即調轉槍頭,馬蹄飛濺起滾滾塵土,朝著洪澤縣狂奔而去。


    ……


    落霞山穀,天色已經泛白。


    隱匿在樹林之中的前鋒營將士都按照命令,不敢亂動,沈安身邊隻有丐幫的幾個兄弟。


    沈小路湊到了沈安身旁,滿臉疑惑的問道:“老大,你要等的人,真的會來嗎?”


    “我哪裏知道?”


    沈安攤了攤手,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仰頭看了一下來時的官道,渺無人跡。


    難道朱逸陽良心發現,沒有將消息放出去?


    “要不要我派些人出去打探打探?”沈小路問道。


    “沒那個必要!”沈安擺手。


    他又不著急!


    人家不來送死,著急的應該是朱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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