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最後落在了京郊的靖安王府。


    靖安王在外地戍邊,府中管事的便是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軒。


    “小王爺,暗影的信鴿突然飛回來了!”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走進王府書房。


    “嗯?”皇甫仁軒聞言一怔,趕緊起身從壯漢手中接過信函。


    暗影是他派出的一名細作,主要負責收集西魏和大梁邊境的情報。


    重點則是太子和軍中各將軍,以及西魏那邊是否有勾結的信息!


    隻是派出去這麽久,卻從來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傳回來。


    所以聽到壯漢的話,他立刻心跳加速!


    扳倒太子的機會終於要來了嗎?


    可當他打開信函後,眉頭卻深鎖起來。


    “小王爺,暗影信中說了什麽?”壯漢問道。


    “你自己看吧!”皇甫仁軒把信函遞了過去,失望的說道:“暗影現在龍朔縣,消息跟太子卻沒有半點關係。”


    “不過益王和安雅君同時出現在龍朔,倒也讓我有些意外,馬慶你怎麽看?我們有沒有可利用的地方?”


    壯漢名叫馬慶,是靖安王府的大管家。


    別看他外表五大三粗,實際上卻是個心思細膩的謀士。


    馬慶一字一眼的看完信函後說道:“安雅君之前以祭祖為名,確實去了北地,這並不足為怪。”


    “但因為雲州混亂,為免益王出現意外,陛下此前已經親自下詔,讓他暫遷代州,他怎麽會出現在龍朔呢?而且還成為沈安的座上賓。”


    屋內安靜了下來。


    兩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益王為人潔身自好,極其低調,與朝中大臣也都保持著若遠若近的距離,所以很少卷入權鬥中。


    如不是他深受梁帝寵愛,恐怕很少人會想起他這個大梁王爺。


    按理說益王身為親王,就算和地方官吏走動,也無可厚非,隻要不過分親密,禦史也不會說三道四。


    但沈安就不一樣了!


    此人如今算得上是大梁炙手可熱的人物。


    又剛剛受到皇帝褒獎,成為史無前例的從二品刺史。


    在不知梁帝和沈安有嫌隙的情況下,朝中已經有所傳聞,日後沈安定能封侯拜相,位極人臣。


    “益王此前一直是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選,但性格稍顯軟弱,這才被皇甫胤安所代。”馬慶沉吟片刻,繼續開口:“我想他心中肯定也有所不甘,說不定打算拉攏沈安。”


    “沈安!嗬嗬,當日他在京兆府和西市,我和他也有過一麵之緣,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小人物,沒想到短時間內,竟有了如此地位。”


    皇甫仁軒十分認同馬慶的想法,連連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他有些後悔,沒有早將沈安收入帳下。


    “沈安不能為我所用,確實可惜,但小王爺不必如此。”


    “我倒覺得此事雖然和太子無關,但卻可以讓太子自己踏進這淌渾水中來。”馬慶重新看了一遍信函,鄭重其事的說道。


    “什麽意思?”皇甫仁軒猛地轉身,他似乎聽明白了一些,卻又不敢肯定馬慶所言背後的想法。


    “我們隻要將此事透露給太子,想來太子一定比我們更著急!”馬慶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益王雖然低調,但他實在太受梁帝寵愛了。


    隻要太子一天沒有登上龍位,益王便始終讓他如鯁在喉。


    “好!好!好!”


    “如果益王沒有什麽企圖,而太子大肆打壓,一定會引得梁帝不滿。”


    “而如果益王也想謀奪王位的話,那咱們就可以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收漁人之利!”


    皇甫仁軒連聲叫好!


    他甚至有些興奮,臉上的喜色滿溢。


    “小王爺,你先別高興,沈安這個人不簡單,如果有機會,咱們還是要將其盡力鏟除的!”馬慶提醒了一句。


    “這個不是當務之急,放消息的事情,你立刻去辦。”


    皇甫仁軒迫不及待的催促。


    他現在甚至有些希望,那個低調的堂弟,經過這段時間的封地為王後,能有所野心。


    這不也是梁帝故意將其外放到戰亂之地的原因嗎?


    至於沈安,他心中稍稍有些糾結。


    此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如果能招攬到麾下,那再好不過了。


    殺死他,隻是下下策!


    馬慶應聲離開。


    添油加醋的消息很快傳到太子東宮。


    皇甫胤安一巴掌差點將桌案掀翻,兩頰肌肉不停抽動。


    “該死的沈安,他到底想幹什麽?”


    “真以為立下了些許功勞,便可以為所欲為嗎?”


    “立刻讓天機閣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殺死沈安!”


    益王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多少人在暗中嘲諷他這個太子之位,是從益王手中撿來的。


    所以東宮裏,從沒人敢提起益王和皇甫胤善這幾個字!


    如今益王竟然和沈安勾結在了一起!


    他豈能不怒?


    “太子爺息怒啊!”


    “沈安本就禍在眼前,我們沒必要橫生枝節,招來陛下的猜忌啊!”


    侯近山趕緊上前安撫。


    皇甫胤安怒氣還未消退。


    他是朝中少數知道梁帝與沈安之間存在猜忌的人。


    當然也就十分清楚,梁帝之所以下詔褒獎沈安的意圖,所以侯近山說的沈安禍在眼前,他又豈會不知?


    但他對於益王的芥蒂,卻已經根深蒂固。


    “本宮針對的又不是益王?何來的橫生枝節?”皇甫胤安沉聲喝道:“就算我們不派人直接刺殺沈安,也不能讓他過得太舒服。”


    “讓南郡那邊的人,抓緊行動,務必將沈安劫奪糧草的消息,盡快散播出去!”


    “隻要西魏大軍南下,就算沈安他三頭六臂也絕不可能抵擋得住!”


    侯近山知道再怎麽勸,也很難改變主子的想法,搖了搖頭悄聲退了出去。


    太子怒火攻心,已經亂了方寸。


    其實西魏在京城中,本就安插了不少細作,哪裏還需要他們去多此一舉,散播消息。


    恐怕西魏皇帝和鎮南王,早已經得知狼嚎穀的始作俑者便是沈安了。


    隻是還未采取行動而已!


    反倒是現在若是將益王到了龍朔的消息傳出去,好不容易安插在沈安身邊的暗影,說不定就要暴露了。


    得不償失啊!


    還是先將此事按下來,等到太子爺氣消了之後,再勸解一番吧!


    但眼下倒也不是無事可做,益王的文章還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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