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不斷滾落的屍體,心中疼了一瞬。


    不過相比於讓自己活下來,他爹的死也算是有價值。


    “爹,別怪兒子,要怪就去怪裳若依和赫景珩他們,是他們將你害死的,尤其是裳若依,兒子一定會幫你報仇的,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斷崖一共三十多米,赫寧安從上麵被扔下來,趴著的姿勢砸在泥中,身上被雨水不斷衝刷著,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


    赫景和看得心裏直發毛,撒丫子往家跑去。


    回到家中,他點燃蠟燭,看見地上那已經幹涸的血跡,嚇得差點大喊出聲。


    他來到外麵的缸裏,提了一大桶水,將地麵刷洗幹淨。


    做完這些,天已經大亮,他哆哆嗦嗦地窩在角落中,眼神不斷瞟向赫寧安躺過的那個地方。


    直到陽光照射進來,他才敢挪動早就已經僵硬的身體。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咚”的一聲,嚇了他一跳。


    在屋子裏躲了半晌,他才敢探頭出去,原來是一塊石頭。


    他走上前,將石頭拿起來時,一張紙條掉落下去。


    他疑惑地撿起來,當他看到上麵一排小字時,瞳孔猛地收縮。


    “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這幾個字,讓他周身止不住地顫抖。


    誰?


    是誰?


    他衝出院子,看見外麵空蕩蕩的街道,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著他。


    裳若依一早來到暖棚,她今天打算摘一些草莓送去城裏,看看有沒有銷路。


    映雪和芍藥跟著她,尋梅負責守著院子。


    駕車的車夫是赫景珩專門給她找來的,名叫阿成。


    看著比較瘦弱,並不像那些護院各個精壯無比。


    但是他腳步極輕,一看就是修習內功之人。


    裳若依他們來到縣城,這裏一如既往地像以前一般熱鬧,不過天氣越來越涼,街麵上賣蔬菜水果的倒是少了很多。


    馬車在一家名叫天香居的酒樓前停了下來,她先前打聽到,這裏是縣城最大的酒樓,菜品的價格是其他酒樓的兩倍不止,來這裏用膳的人非富即貴。


    天香居的掌櫃是一個叫錢娘的女子,這家酒樓曾是與她丈夫一起開的,十年前,他的丈夫因病去世,就由她自己經營。


    最開始這天香居隻是縣城中眾多酒樓裏的其中一個,並沒有什麽名氣,現在儼然成為這裏最好的酒樓,裳若依覺得,錢娘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芍藥和映雪每人拎著一籃草莓,隨著裳若依走了進去。


    她坐在一樓大廳中,點了幾個招牌菜後,便耐心地喝著茶水,等著生意自己上門。


    要知道,草莓這種水果在天順根本沒有出現過。


    很快,草莓的香氣便傳遍了整個大廳,前來就餐的人無不將目光落在他們這一桌上,準確地說,是落在草莓上。


    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先是禮貌地作了個揖,笑著問道:“打擾姑娘了,在下想問一下,您這籃子裏是何物?”


    “草莓。”裳若依看出他的不解,笑著解釋道:“這是一種果子。”


    一樓大廳的客人一聽,竟是可以吃的,各個興奮不已。


    紛紛圍上前來,一探究竟。


    一樓的聲音很快吸引了樓上食客的注意,此時草莓的香氣也飄了過去。


    “什麽味道?”一個藍衣男子低聲問道。


    “爺,一樓一位姑娘提著兩籃果子,是那果子的香氣。”隨從侍衛說道。


    “竟如此特別。”他放下筷子,走到欄杆處向下望去,那紅彤彤的果子,他可從未見過。


    就在這時,一樓已經有人出價要買這草莓了。


    “姑娘,我出十兩,這草莓賣給我吧!”


    “我出十五兩!”


    “我出二十兩!”


    一時間,好端端的酒樓竟變成了拍賣場,眾食客爭相競拍兩籃水果。


    “有趣。”藍衣男子轉頭對身旁的侍衛說:“讓錢娘去把那姑娘接到包房,剩下的事情,她知道該如何做。”


    “是。”


    樓下的價錢已經加到了四十兩,裳若依不由心驚,這裏雖是城鎮,但是地處邊陲,怎麽會有這麽多富人?


    “姑娘,這果子你想什麽價格賣?倒是給個痛快話啊!”一個身穿綢緞肥頭大耳的男人有些不耐地說道:“老子都出了一身的汗了。”


    裳若依笑了笑:“這草莓自然是賣的,至於價格······”她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呦,我的小祖宗,來了怎麽也不跟姐姐說一聲?”


    隻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妖嬈女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四個隨從。


    裳若依有些疑惑,自己貌似不認識這個美豔的女人。


    “眾位客官實在是抱歉,這位姑娘今日是我錢娘的貴客。”


    原來她就是錢娘。


    眾人見錢娘要帶走裳若依,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悅,誰都不是傻子,她帶走了裳若依,那些果子他們就買不到了。


    “擾了大家用餐,是我們酒樓的不是,這樣,每桌送上一盤我們天香居的招牌,算是我錢娘跟大家賠禮了。”


    聽她如此說,他們才肯作罷。


    裳若依看了看錢娘,心中暗暗點頭,不愧是天香居的掌櫃,做事滴水不漏。


    “請吧!妹妹。”


    跟著錢娘一路來到二樓的房間,她笑著給裳若依倒了杯茶,眼睛似有似無地飄向放在桌子上的籃子。


    “這位姑娘貴姓?”


    裳若依笑了笑:“掌櫃的剛剛不是跟我十分熟絡嗎?怎的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錢娘笑了笑,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之色:“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裳若依。”


    “若依姑娘。”錢娘坐在她旁邊,手指微微蜷縮,臉上笑意未變:“裳這個姓氏可是不多見,不知是哪個裳?”


    見她如此在意這個姓氏,裳若依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保不齊這是裳年那個渣爹在外麵欠了人家什麽債。


    “裳這個姓氏確實不多見,錢娘姐姐應該知道當朝宰相裳年吧!就是那個姓。”


    裳若依緊緊地盯著錢娘見她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便知自己猜對了。


    “那姑娘跟裳相爺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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