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紅旗?珂裏葉特?”十二語調緩慢,音量也偏低,卻偏偏給人一種暗含深意的感覺,他看了眼五阿哥與愉嬪,“來人,珂裏葉特氏兄弟伺主不力,打三十大板,打出皇宮,叫珂裏葉特族長好好教教他們何為主子與奴才,何為規矩。”


    愉嬪此時已經微微發抖,她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侍衛是同族的人,她的阿瑪隻是個小小的員外郎,認識的人並不多,她自進宮一直不受寵,更沒有得到太多後宮的消息,哪裏猜想到這些事情。


    此時的她是求饒也不是,不求饒也不是,一時間隻能跪著,隻求十二阿哥不要抓住此事不放,可是這又怎麽可能。


    讓愉嬪意外的是,十二阿哥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而是叫人把兩個侍衛拖了下去。


    “皇阿瑪,不知這樣可行?”永璂不會真的把所有的珂裏葉特氏打死,這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反倒可能把這些人推給老五,其他姓氏的人也可能寒心,他還不至於衝動無腦到這一步。倒是此事後,珂裏葉特氏的族長怕是要到他這位皇額娘母家送些禮了。


    乾隆緩緩的看了十二一眼,點頭道:“你這樣決定了,就這樣吧。”他站起身,“十二跟朕來,還珠格格與五阿哥到乾清宮外跪一個時辰吧。”


    說完,走到十二麵前,突然伸出手來。


    永璂愣了愣,半晌才明白這位帝王的意思,伸出手,放了三根手指到帝王的掌心,卻被對方全部握住,這個掌心溫暖而又幹燥。


    “跟朕走,前兒聽你騎射學得不錯,去挑一匹好馬,”待十二站起身,乾隆鬆開十二的手,然後攬住他的肩頭,猶如一位寬容的慈父,攬著十二並肩走出坤寧宮。


    慶妃看到這一幕,臉上帶著站對立場的笑意,純貴妃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麵上的笑意有些複雜。皇後仍舊高坐著,臉上笑意不變。


    令妃低著頭,麵上仍是往日那副溫婉的模樣,隻有愉嬪全是癱軟的癱坐在地上。


    皇上竟然讓十二阿哥與他並肩,這是何等的榮耀?而她的兒子因為開罪十二,被罰跪與乾清宮門外,乾清宮來來往往多少人,這一跪永琪就徹底毀了。


    愉嬪怔怔偏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他卻正在安慰著那個不知所謂的還珠格格。


    她緩緩收回視線,心頭竟覺得說不出的荒唐,她跪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永璂,”乾隆看著走在自己身邊,身高不及自己肩頭的少年,“好好保護自己。”這樣,大清的未來才有希望,而自己也免了憂心。


    永璂偏頭看著這位帝王,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是,皇阿瑪,兒臣會的。”


    這便是皇家父子間的親情麽?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無情。


    第18章 溫情(改錯) …


    大臣每天要寫一道折子也不容易,可是做皇帝的每天看著一堆的“恭請聖安”而沒有其他內容的折子也是件無趣的事情,所以說做帝王也是不容易的。


    乾隆回著一個又一個的“朕安”,突然抬起頭對坐在另一邊看書的永璂道:“永璂,山東巡撫,浙江巡撫貪汙案,你覺得該如何斷?”


    永璂微微皺眉,“皇阿瑪,貪民用官員者,自然斬首示眾,至於他們的後人,倒是沒有罪的。有些大人說要誅九族,兒臣覺得這過於嚴苛了,我大清以仁義治國,而不是鐵血治國。”


    若說秦朝之時,連坐是為了鞏固權利,可是文化發展至今,誅九族這種做法便有些野蠻了,他個人並不讚成這種類似懲罰,“他所貪汙之財,大半入國庫,餘下一些用於當地百姓建設,這樣可好?”


    乾隆聽完後,並沒有說好與不好,隻是道:“貪汙之風,必須得治,如若不然,定是後患無窮。”


    永璂想了想,“何不要老百姓來評判官員呢?”


    “哦?”乾隆感興趣的挑眉。


    “每年暗下派人調查當地老百姓對官員的看法,如果多數人不滿,那就把此人革職查辦,若是在任期間,做出魚肉百姓之事的官員,便把此人充奴籍。我們可以讓官員知道每年會有人調查他們,但是卻不讓他們知道何時會調查,誰去調查,這樣一來,想必他們會收斂很多。”永璂喝了一口茶,繼續道:“調查的人不一定要什麽大官,年輕一些心有抱負之人便足以,每個地方也不僅派一人,而是幾個人,並且不讓他們知道另外之人的存在,這樣得到的消息真實性也高一些,同時也免去一些因為私交而造成的包庇,隱瞞,皇阿瑪以為如何?”


    “那麽關於當地官員的奏折如何看待?”乾隆又問道,“他們的話,就不可信嗎?”


    永璂猶豫了一下後道:“皇阿瑪,民間有種說法,叫官官相護。呈上來的折子總是一堆的好話,您是一個好的帝王,可是大清的疆土如此的遼闊,您看不到每一處,所以總會有一些不好的官員做大清的蛀蟲。”


    “那你最近花時間把你的設想清清楚楚的寫出來,讓朕看看是否可行,”乾隆自然清楚永璂的話,永璂的這個說法他年輕之時也想過,可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讓他無法實施。


    八旗子弟各個提籠架鳥,不幹正事,每年養這些人便要花去一大筆銀子,還有耕地問題,滿漢蒙三族人不合的問題,還有些鬧著反清複明的漢人。有些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可是這些事情隻要開了頭做好了,便是大清的幸事。他原本躊躇不前的事情,在永璂再度提起時,心底卻湧出一種說不出的豪情,或許他可以讓大清朝變得更強大。


    父子倆又談了些具體事宜,乾隆越聽越覺得此事可行,心裏便開始計劃著如何與信任的官員商量此事。


    看了眼天色,永璂懨懨的用手撐著下巴道:“皇阿瑪,我們是不是應該用午膳了?”這個身體可沒有辟穀,不吃東西可不行。再說,飲食也是一種享受。


    “永璂餓了?”乾隆見他一副沒了精神的樣子,也不斥責他禦前失儀,反倒放下手中的筆,略帶笑意道:“走吧,與朕一道用膳。”


    民間小吃有民間小吃的風味,禦膳有禦膳的精美,永璂從來不拒絕美味的東西。膳食上桌,永璂由太監宮女伺候著淨手擦手,還沒來得及動筷,就見吳書來進來,站在離桌子三步遠的地方:“皇上,五阿哥與還珠格格到了。”


    “不是說要他們來罰跪一個時辰,怎麽現在才到?”乾隆擦幹手,語氣平和,“那便跪兩個時辰吧,如果他們有異議,就一直叫他們跪著,直到讓他們學會何為規矩才能起身。”


    聽到小燕子一個沒有出閣的女兒家也這麽罰跪,永璂埋頭想,果然不是自家女兒不心疼,在乾清宮外跪上兩時辰,麵子裏子都沒有了。


    “嗻,”抬眼偷偷看了一眼仍舊安安靜靜的十二阿哥,吳書來心裏打了一個突,在萬歲爺麵前還表現得這麽坦然自在的人,十二阿哥算是獨一個了,其他人哪個與萬歲爺同座時不是戰戰兢兢,難怪萬歲爺欣賞十二阿哥,這通身的氣派。


    用完膳食,永璂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卻被乾隆看見了,於是道:“到偏殿去休息一會兒吧。”


    永璂偏頭看著乾隆,原本黑白分明清清淡淡的眸子裏多了分不解,讓他在乾清宮裏午休,這位帝王真的有這般看重於他?


    “永璂,想什麽?”乾隆似乎沒有看出他眼中的疑惑般,轉頭對一旁的宮女道:“伺候著十二阿哥午休,不要讓人打擾。”


    “是,皇上,”這個宮女看服飾應該是個有品級的女官,永璂對她點了點頭,起身往門口出走,心裏卻仍舊有著疑惑。


    “十二阿哥,奴才們就在外間候著,你有什麽吩咐,說一聲便是,”屋內很快被幾個奴才收拾好,其中領頭的女官對永璂行了一個禮,才輕輕的帶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永璂拉了拉身上被女官蓋得好好的被子,闔上眼想,不愧是皇帝身邊伺候的人,做事更加的穩妥。打了個哈欠,腦袋往被子裏一縮,休眠去。


    乾隆走到偏殿,見一個個宮女太監都安安靜靜的守在外間,免了幾人的禮,壓低聲音問道,“十二阿哥睡著了?”


    女官答道:“回皇上,十二阿哥睡了有一會了。”


    乾隆走進裏間,走近床邊,床上的少年還安安靜靜的睡著,就連呼吸而是輕輕淺淺的。他彎腰把已經滑到永璂胸口的錦被拉了上去。偶然的看重這個孩子,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從容,聰慧,風度翩翩,進退有度,他對這個孩子以前的生活似乎並不在意,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前喜歡什麽,如今想來,竟是虧欠居多。


    他喜愛孝賢,寵愛高氏,後來又偏寵魏氏,繼後言行舉止多有失儀,竟是讓他連孩子一並也漠視了。到了現在,方知一個做阿瑪的樣子。


    他幼時,在皇阿瑪為人嚴肅,甚少言笑,但是卻也經常抽查他與其他兄弟們的功課,可是他卻是總是遺忘這個孩子,連他何時長大的,也沒有注意到。


    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坐下,乾隆偏頭看著床上的人,回想著自己成為帝王後的所作所為,突然驚覺自己正把當初成為帝王時的豪情壯誌一點點的遺忘。或許是在這個高位呆的太久,聽下麵官員的奉承太久,以至於讓他心思有些浮躁了。


    好在有這個孩子讓自己警醒了過來,為帝者,自當為民。為官者,亦當為民。


    永璂覺得自己身邊似乎多了什麽,迷迷糊糊間總睡得不太安穩,但是這種多出來的東西似乎又沒有惡意,所以他一直懶懶散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隻看到了一抹明黃。


    “皇阿瑪,”坐在窗前拿著書的男人麵色傾向於平和,不像是一個帝王,更像是一位書生,在明亮的光線下,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您怎麽在這裏?”


    “永璂醒了?”乾隆轉頭看向床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放下書,走到床邊,彎腰拍了拍永璂的臉,“醒了便用些點心,然後去看會兒書,朕去召見一些大臣。”說完,轉身走出內間。


    這個男人…在這裏看書就是為了等他醒來麽?永璂疑惑的皺了皺眉,這種行為真奇怪,不過似乎不讓人討厭。


    宮女太監魚貫而入,伺候著永璂穿衣,衣服是新的,至於乾清宮怎麽有適合他穿的衣服,永璂自然也不會去關心,隻是看著腰間多出來的玉佩彎了彎嘴角,也許多來乾清宮幾次,他的玉佩恐怕也會多出不少來。


    神清氣爽的走出內室,永璂突然覺得,這個空間裏的皇子很是輕鬆,帝王親切,帝後和藹,就連其他兄弟手段也不多,老老實實的,戰亂也少,但是卻又不無聊,這還真是意外的體驗。


    走出乾清宮大門,外麵正跪著一男一女,旁邊不遠處是守衛乾清宮的禁軍侍衛,個個神情肅穆,似乎眼前沒有跪著的男女般。


    “十二阿哥!”隻聽唰的一聲,眾侍衛齊齊請安,這番動靜也引得不遠處的男女注意。二人同時抬頭往永璂站的方向看來。


    永璂站在乾清宮石階之上,而他們跪在石階之下,一者俯視,一者仰望。


    跪在地上的五阿哥永琪看到,石階上的永璂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黑黝黝的眸子裏,就像是一潭死水,讓人莫名的感到心寒,這種感覺,讓他原本因為跪在地上的恥辱感也消失得幹幹淨淨,心中最明顯的一種情緒竟是說不出的恐懼。


    第19章 衝撞 …


    五阿哥永琪其實從未把這個皇後之子看在眼裏,他小的時候,養在孝賢皇後的名下,也算是半個嫡子。他心知在皇阿瑪心中,繼後是比不上孝賢皇後的,十二也被皇後保護得沒有半分靈氣,每次皇阿瑪抽查功課時,十二也不出彩。


    這些兄弟中,除了十二便沒有哪個比得上自己的出身,他甚至認為,即便自己不是儲君,但是日後那帝位必是自己的。


    他不知道十二怎麽突然變得機靈又沉穩起來,仿佛不久前十二還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拉家的人也在八旗裏抬不起頭來,可是就這麽一夕間,皇後的娘家人變得有了權勢,十二也搬進了毓慶宮,就連教導他的師傅也是皇阿瑪信任的人。即便如此,十二也仍舊不驕不躁,步步為營,現在莫名出現的紫薇格格讓小燕子失去了常態,他知道這其中十二做過手腳,可是究竟是怎麽回事?小燕子為什麽會害怕?


    他年長十二幾歲,為什麽現在與他對視,覺得氣勢弱了一大半?因為他站在石階之上,而自己狼狽的跪著麽?


    永璂沒有興趣知道五阿哥想什麽,他麵無表情的移開與永琪對視的目光,往石階的左邊移了兩步,不想想刻意的從永琪身邊經過,做這麽沒有品位的侮辱之舉。不說他對這位五阿哥沒有多少喜惡,隻有利與弊,即便他有這種負麵的情緒,也犯不著擺在明麵上。


    成大事者,從未有誰在沒有成功前便睚眥必報的。


    “十二阿哥,請您稍待片刻。”


    永璂回頭,見吳書來端著一個托盤急急忙忙的從殿裏追了出來,托盤裏放著一個卷軸,似乎是一幅子畫。


    “十二阿哥,皇上說這是吳道子的真跡,見你喜愛字畫,便讓老奴給您拿到毓慶宮去,”吳書來走到十二麵前,弓著身道,“萬歲爺還說,天寒請您多顧惜身子,夜裏別因為看書受寒。”


    “兒臣多謝皇阿瑪,也勞吳公公送這一趟了,也請吳公公轉告皇阿瑪,兒臣省得,請他也多顧著身子。”十二笑了笑,原本隻是抱著曆練的心思,現在對那位帝王倒是消了幾分生疏之感。


    “豈敢豈敢,十二阿哥您言重了,”吳書來不敢擔這個“勞”字,隻說是身為奴才的本分,旁邊伺候永璂的太監從他手裏接過托盤,才發現裏麵除了有一卷字畫外,還有一個小小的香囊,手功十分的精致,味道清雅,讓人聞著十分舒爽,像是出自專為皇上製作衣飾的女官之手。小太監暗暗心驚,皇上現今真的十分看重自家主子。


    與吳書來客套兩句,永璂不緊不慢的下台階,路過跪在地上的還珠格格與五阿哥時,他還看到還珠格格對他齜牙咧嘴的做怪臉,他心想,這位還珠格格也算是現下這個時代比較特別的女子了,不過似乎太吵鬧了,他還是偏愛文雅的女子一些。


    回到毓慶宮,永璂看了自己到這個身體裏後得到的各種古玩字畫珍寶銀兩清單,一大半都是來自帝王私庫,剩下的是皇後和一些妃嬪還是兄弟送的禮,總共加起來,竟是比原主人十多年總共的賞賜還要多一些。


    帝王的寵愛,還真是一件奇怪的東西,即使他以前也帶過官場,但是仍舊不明白這種東西。這或許就是他修真多年後,所遺失的東西吧。


    普通人有欲望,有憤怒,有哀傷,有算計與嫉妒,愛或者恨,他也有,可是這些情緒都是淡淡的,所以他總是缺乏“活著”的真正興趣。


    所以,他還是不太明白這裏的帝王心思,總歸這位帝王現在對他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


    第二日,阿哥們開始繼續回到上書房裏讀書寫字,也沒有誰提到昨日發生的事情,隻是對五阿哥更加的疏遠,所謂跟紅頂白,本就是如此。


    沒過不久,五阿哥便搬出了宮,原本五阿哥住的景陽宮也拿來做了書室,裏麵放了不少的珍奇孤本,倒是讓皇子們還有一些皇族的後人們帶著腰牌去裏麵拿了不少書出來看。


    原本這些書是不能隨意拿出去的,哪知十二阿哥出了一個主意,讓借書之人先登記,什麽時候借的,借了哪些,什麽時候還,又訂了借出的書還如何的保護,損壞又該怎麽罰,這些規矩出來,皇室的世子阿哥們能把書帶走,也算是幸事。


    後來十二阿哥又向皇上請願,說是八旗中子弟們若是表現良好,也能來借書,乾隆當即同意了,還給每個能去借書的人發一塊銅鑄的借書腰牌,一時間八旗子弟以得到借書腰牌為榮,紛紛認真研究書本,倒讓八旗子弟的惰性略微的緩解。


    四月份,天已經漸漸變暖,永璂十三歲的生辰將至,往年十二阿哥不受寵,各宮主子也是隨便送一份過得去的禮便成,如今是今時不同往日,各宮主子也拿不定注意,也不知道皇上今年是為十二阿哥大辦生辰還是如同往年一樣,僅僅是皇後在坤寧宮擺一桌宴席,又或者不大辦,隻是在養心殿辦家宴。


    這宴席的檔次不同,送的禮也不一樣,眾人紛紛觀望。


    別人算來計去,觀望打聽,永璂自個兒倒是完全不記得這事兒,他甚至對生辰這種東西完全不看重,畢竟對於修真者來說,時間並不如普通人那麽寶貴,而他自己本身的生辰,也早就忘記在流逝的歲月裏。


    尋了個好天氣,永璂與十一出了宮,他來這裏也有一段時日,北京城裏也走過幾次,隻是每次來去匆匆,也沒有仔細的看過這裏的民生百態。


    難得出宮一次,永瑆表現得比十二還要激動,他本以為出宮會受責罰,早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哪知十二弟竟然直接向皇阿瑪討了一次出宮的機會,讓他實在不能不佩服十二弟的膽量。若是他,隻需皇阿瑪一個眼神,便手軟腳軟了,哪還敢說什麽出宮的話。


    兩人衣錦華貴的出宮,後麵跟著六個高壯侍衛,路人都以為是哪家達官貴人之子,也沒有誰不長眼睛去衝撞,就連在比較擁擠的地方,行人也盡量不碰觸到兩人,至於二人身後的六位錦衣侍衛,更是讓人敬畏。


    都說宰相侍衛七品官,這六個侍衛衣飾不俗,可見兩位主子身份又是何等不俗?


    “十二弟,你說這螞蚱怎麽編出來的?”十一手裏捏著一個草編螞蚱,十分的好奇,宮裏精致玩意兒不少,可是卻不見這種東西。


    永璂瞥了眼草螞蚱,“民間的手藝人很多,這些還算不上什麽。”


    聽著十二淡定的語氣,十一一時間覺得,自己其實是弟弟,對方才是哥哥。


    兩人逛了不少地方,也吃了些不少的東西,永瑆吃得興致勃勃,永璂興致也十分高,到了午時,兩人一道去用午膳,剛到一家據說是京城裏比較不錯的酒樓下,就見一個人從樓上飛了下來,永璂皺了皺眉,身後的一個侍衛便飛身上前,接住了落下的人。


    落下的是個老者,布料有些粗糙,還沾了一些灰,剛剛撿回一條命的他不停的對救他的侍衛道謝。


    侍衛也不說話,退後兩步,再度回到永璂的身後,老者見狀,便知道做主的是前麵的兩位華服小公子,便上前道:“多謝二位相救之恩,老朽今日能撿回一命,實在無以為報。”說著便要往地上跪。


    “老人家不必如此,”永璂打了個手勢,身後一位侍衛攙住布衣老人,“我兄弟二人不過剛巧路過,能救老人家你於危難,也算是幸事一樁。”


    “爹!”


    二樓的圍欄處傳來尖利的叫聲,嚇得低頭玩草螞蚱的永瑆手一抖,差點沒把東西丟到地上。他抬頭一看,一個年輕的女人在圍欄上探出了半邊身子,頭上插著兩隻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發釵,臉上脂粉未施其,倒也有幾分相貌,隻是宮裏美人眾多,這種姿色在他眼中隻算是平庸,加之對方涕淚滿麵,更是減了原本尚有幾分的清麗。


    正在永瑆發呆時,酒樓裏又傳出一聲怒吼,這次是個男人。


    “多隆!你這個畜生!”


    一邊聽了半天熱鬧的永璂皺了皺眉,多隆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是哪個郡王家的兒子,不過據後世的曆史上看,這位多隆貝子似乎略有建樹,怎麽現在聽著有些不對勁呢?


    這個空間究竟還有多少與正史不同的地方?


    旁邊侍衛見永璂皺著眉,於是道:“主子,樓上的可能是多隆貝子。”


    “另一個呢?”永璂覺得罵多隆為畜生的那個男人,身體一定很不錯,這聲音洪亮得滿大街都能聽見了。


    “那位,想必是皓禎貝勒,”侍衛也是八旗子弟,此時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怪異,而永璂也看出來了。


    “皓禎貝勒?”永璂想了半晌,皇室子弟似乎並無這樣一個人,“誰家的貝勒,爺倒是沒有聽過。”


    “回主子,是碩親王家的長子,”侍衛道,“碩親王家還有一個次子,名為皓祥。”


    “這個王爺怎麽取的名字,怎麽也不知道忌諱,這禎與祥是他家隨意用的?”永璂眉頭皺得更緊,這位碩親王應該是為異姓王,但是這腦子究竟如何長的?這兩名字似乎與先帝以及他的胞弟還有怡親王有衝撞。難怪自己沒有聽說過這個貝勒的名字,原來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異姓王之子。


    這廂剛說完,就聽到酒樓裏叮叮咚咚作響,跑下好幾個人來,跑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身如扶柳眼角帶淚的女子。


    看到這行人氣勢洶洶的架勢,六名侍衛唰的一下拔出刀擋在了兩位皇子四周。


    第20章 氣勢 …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多或讓人高興,或讓人無奈的意外。


    所以十一的草螞蚱被飛奔而至的粉衣女子踩在腳下後,一雙眼睛頓時瞪大,這個草螞蚱還花了他好幾個銅板呢,不過看到粉衣女子抱著老者痛苦的樣子,他心裏雖然不太高興,但仍舊沒有說什麽。


    “吟霜,你沒有事吧?”一個身著白袍,外套一件青色馬甲的年輕男人跟著跑了過來,見六位侍衛拔出了刀,頓時把粉衣女子護在身後,“你們是誰,要做什麽?”


    “放肆!”侍衛見其無禮,也不客氣,他們本是乾清宮伺候的二品帶刀侍衛,加之又是八旗貴族子弟,說話做事也不過看一個小小的異姓王世子的麵子,“我們家兩位主子豈是你們可以衝撞的。”


    “你!”碩親王世子聽了這話,登時怒從心起,麵紅了大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


    “罷了,讓這位姑娘帶這位老人家去看大夫,老人身子骨不好,總是要小心些才是。”


    聽聲音辨出說話之人年紀不大,讓皓禎意外的是,這幾位原本氣勢驚人的侍衛竟是卸去滿身的氣勢,把刀也收回了刀鞘中。不過挺對方一說,他便想起另外一個罪魁禍首來,於是轉過身,對剛好帶著幾個打手下樓的多隆吼道:“多隆,你別想逃。”


    “誰要逃了?”多隆帶著幾個打手衝了過來,挑眉瞪眼的道,“不就是個女人麽,爺我府上什麽美人沒有見過,不就是一個賣唱的,裝什麽貞潔烈婦。”


    “你胡說什麽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這兩人真的是貝勒與貝子?”永璂眉頭緊皺,這裏來來往往的老百姓不少,兩個身有爵位的人吵吵嚷嚷的給人看了笑話,同時還丟了朝廷的臉,這樣兩個人究竟是怎麽拿到爵位的?


    難不成封爵位前的考較鬧著玩的不成?


    “你們二人一人為貝勒,一人為貝子,在大街上位一個女人打打鬧鬧成何體統?!”永璂語帶不滿的對一個侍衛道,“你帶這對父女去看大夫!”


    “嗻!”侍衛知道這位十二阿哥做事向來說一不二,便對老人拱了拱手,“老先生,請您隨在下去看大夫。”


    粉衣女子看了眼眾人,紅著眼眶朝永璂的方向行了一個屈膝禮,又幽幽的看了眼皓禎貝勒,才扶著老者離開。


    哪知皓禎貝勒閃身攔在了二人麵前,他懷疑的看著永璂幾人,“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麽?”


    十一阿哥見皓禎如此不識趣的態度,又見哪草螞蚱已經被踩成一團亂草,哼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問爺?”


    “我勸二位小公子還是小心說話,我們家主子可是碩親王府的貝勒,”站在皓禎貝勒旁的小廝道,“你們不要多管閑事,我家公子心善,不想與你們為難。”


    聽了這話,十一更加不悅,但是想到十二在,便生生忍下這口氣,轉頭看向十二,等著他的態度。


    “多隆貝子,身為皇室之人,你此等作為實在讓人痛心,從今日起,你回去好好念書,別四處閑逛,當街調戲女人,該是你做的事嗎?”哪知永璂根本不把那個異姓貝勒放在眼裏,徑直對一邊縮著脖子的多隆道,“你若是再這般胡鬧,這貝子的爵位便別要了。”


    多隆原本聽到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後,便已經往後縮了幾分,如今聽對方話裏的內容和氣勢,差點腳下一軟,坐到地上。


    他終於想起這位是誰了,是皇上最看重也最寵愛的皇子十二阿哥,這事兒若是十二阿哥去參上一本,他的爵位那是真的保不住了,想到這,抱著玩玩心態的多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打了一個千陪著小心道:“對不住,對不住,今日是在下孟浪了,小公子所言有理,在下一定痛改前非,這便回府去。”


    “去吧,別再犯這樣的渾!”永璂見這個紈絝子弟雖然做事沒著沒落,不過態度還算好,便不想追究這樣的小事。


    “在下告辭,”多隆又打了個千,然後帶著打手們狼狽的快步離開,仿佛身後有狼追趕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永璂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蝶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蝶影並收藏永璂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