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擔心韓知柏,不知道他家遠不遠,天色黑下來了,回家之路安不安全,有沒有到家。


    今日要是沒在鬆樹林遇到韓知柏,她不敢往後想象。


    曆經奔波,黑黑累得趴在她腳邊睡著了,她抬手輕輕撫摸它腹部的毛發,指腹間感受著它身上的溫熱。


    她兩眼噙淚,“以後別再這樣了,我害怕……”


    黑黑對她而言是是親密無間的親人,亦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不敢想象它出事了她會怎麽樣。


    奔勞一天,她沒什麽胃口,給黑黑煮了魚和蛋給它吃,自個兒和麵煮了一碗疙瘩湯。


    吃完,她找來去年曬幹,僅剩不多的鬆茸菇,香菇,放到鍋裏炒熟變色,製成鬆茸鮮。


    這是打算送給韓知柏的,她手裏沒什麽好東西,備一罐鬆茸鮮,弄一些幹地耳菜,梅幹菜這些具有特色的吃的,放進菜籃子裏。


    末了,她塞了一錠五兩的銀子放到籃子最底下。


    洗洗弄弄,上床睡覺。


    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安穩,做夢夢到白日下午韓知柏與山匪打鬥,以及他掉進陷阱的場景。


    夢中的陷阱黑漆漆的,好似一個無底深淵,韓知柏像一片葉子一樣往下掉,沒有止境,她伸出手想去拉他,可是怎麽都夠不著。


    “啊,韓知柏!”


    夏清月驚醒睜眼,房間內光線昏暗,她喘著大氣,身上出了濕濕的汗,黏膩膩的不舒服。


    本趴在小窩睡覺的黑黑擔憂地站在床沿邊,“唔唔唔!”


    “黑黑,我沒事兒,就是做了個噩夢,快去睡覺。”


    這會兒應該是淩晨兩三點,她把被子夾在腿裏,翻了身,調整呼吸,試圖再次入睡。


    幾分鍾後,她平躺著。


    沒一會兒,又翻了個身。


    翻來覆去的,毫無睡意,她總是想起夢中場景,心裏莫名的慌亂,像是有蟲子啃噬一樣,抓心撓肝。


    “他的傷口有沒有處理好啊。”


    淩晨五點,睡不著的夏清月早早起來,“今兒是約定好要下山的日子,待會兒就能見到他,希望他沒事。”


    她穿戴好衣褲,梳頭發用布帶紮起,去到洞外用木桶挑幹糞便施肥,打水去淋菜。


    菜地裏的菜長勢不錯,稻苗長到巴掌長,再過幾天要用竹子水管往水田裏引水犁地了。


    她以為被凍死的果樹相繼發出綠芽。


    喜悅心情如同枯木逢春,她給它們施了些肥,精心侍弄。


    薑蒜買了不少,她打算過兩天弄一半種到斜坡沙土上。


    幹完活兒,打水擦洗了臉喝和手,清爽多了。


    早飯煮的是紅豆花生粥,豆子還是去年買的沒吃完。


    近來抓的魚多,菜是煮了幾條魚,加點梅幹菜和幹辣椒,煮起來又鮮又辣。


    另炒了一碟子鹿耳韭炒蛋。


    吃完早飯,天色剛亮起來一點,她惦記著昨天找的幾捆柴留在林子裏,還有點時間,出去給背回來。


    辰時中,約早上八點左右,夏清月帶著禮物跟黑黑來到樹莓地附近,來得早,她跑去看了看樹梅,花兒快掉完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能結出果子。


    去年五六月份時正是吃樹莓桑果枇杷這些果子的季節。


    今年她不想錯過,等過幾天沒那麽忙了,外出到山上采集,再多抓點魚,像去年一樣,大條的醃製上風幹。


    還有水芹菜要割回來曬幹。


    想一想,要做的事情還不少。


    她回到原處等韓知柏,伸長脖子張望,翹首以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藏在陰雲下冒出小半個頭的太陽害羞地縮了回去,厚雲陰沉,同遠處高聳入雲的山連在一起,給人一種壓抑的緊迫感。


    “怎麽還沒沒來,不應該啊,他向來很守時,幾乎是提前到的。”


    越等下去,她心裏越不安。


    “唔唔唔!”黑黑毫無征兆地叫了兩聲。


    聽音辨別出來的不是敵人凶獸,她展露出笑顏,“終於來了!”


    兩三分鍾後,小白奔跑而來。


    “唔唔唔!”小白繞著夏清月直叫喚,尾巴甩個不停。


    “乖小白。”


    小白過分熱情,直往她身上撲,她還以為它是想跟自己玩兒。


    摸摸小白的腦袋,她正想陪它玩一玩,卻從它的焦急的表情裏看出了不對,回首望向小白過來的方向,沒看到韓知柏。


    “韓知柏?小白,你的主人呢?”


    “唔唔唔!”小白的聲音裏透著哭腔。


    “壞了,出事了,小白,你這是想帶我去找你主人是不是,快,你快去前麵帶路!”她推了一把小白。


    小白見她總算反應過來了,跑到前麵帶路。


    路線很熟悉,是往密林方向跑的,接著是朝後麵是此前與韓知柏分別的那邊而去。


    再後麵,她就不認識路了。


    途中停下來歇了幾次,她知道韓知柏目前正處於位置危險之中,不敢多停留,歇個片刻繼續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小白帶著她穿梭於另一片更為茂盛的林子,這裏的樹木長得都一個樣,看得眼花繚亂。


    跑啊跑,夏清月一雙腿跟灌鉛似的,越跑越沉重無力,速度不受控製地慢下來,臉上汗水淋漓,跟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小白在她前麵跑,她盯著它的眼睛越漸渙散,兩耳開始有點嗡嗡作響了。


    她像一具麻木的機器人,動作機械,隻知道朝前跑。


    “唔唔唔!”


    終於小白停下來了。


    此聲猶如天籟,傳進夏清月的耳朵,她再也承受不住,身子往後一仰,倒在草地上。


    她像離開水麵來到陸地,因為缺氧,正在消耗生命力的魚兒般張開嘴,大口喘氣。


    全身跟散架了一樣難受!


    雖然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但跑過來的路程起碼是昨天她來找韓知柏,再跑回去找黑黑的路程的兩倍!


    “唔唔唔!”小白的叫聲再次傳來。


    “我馬上起來,馬上!”她手撐著地,借力站起來,身體顫顫巍巍。


    小白站在十多米之外,它麵前有一扇古樸的木門。


    木門與一座長滿綠植的山融為一體,像是鑲嵌在山體裏的。


    門?


    “難道這裏是你們的家?”


    她還以為韓知柏是在野外遇險了。


    小白抬起前足,用力一撞,木門緩緩打開,它一閃身,跑了進去。


    解救韓知柏刻不容緩,夏清月沒有多看多想,抬腳跑進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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