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算起來,我算這小子半個師傅!”


    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讓重傷垂死的丁影整個人如同吃了補藥一般,眼中再度煥發出了有神的光彩,更有絲絲淚珠,在眼角打滾。


    自從他父親離奇失蹤之後,偌大的一個丁家堡,卻從來沒有讓他感受到過什麽叫做溫情與親情。


    可這位洞中前輩,自己與他相識不過短短半載的時間,碰麵次數也不過個位數而已,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舍身相護。


    哪怕自己曾為前輩帶去過美酒佳肴,令他得以祭一祭五髒廟,但前輩所傳授的劍法要訣,也足以還清這點點微不足道的情分。


    不待會高台上如同爛泥一樣,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丁遠修有什麽反應,洛一緣徑自走到丁影的身旁,一手貼在其胸膛之上。


    源源不斷的真氣自洛一緣體內湧出,不斷進入丁影那略顯瘦弱的身軀內。


    真氣玄氣,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修煉體係。


    洛一緣以真氣為修行玄氣的丁影療傷,本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情。


    但偏偏,兩人的實力相差之大,說是雲泥之別,都絲毫不顯過分。


    區區凝氣境的玄氣修為本就瀕臨耗盡,與枯竭無異,天虛傳說級別的真氣湧入,當即將那一身亂七八糟的玄氣徹底廢除。


    沒有了阻撓,真氣開始沿著極為神妙的路線上下遊走,一點一點修複丁影的身軀。


    洛一緣所修煉的內功心法,更多的是偏向走爭鬥殺戮的方向,對於治療,似乎並不怎麽在行。


    但不管怎麽樣,那一身遠遠超過尋常超一流高手的內功真氣,卻絕對做不了假。


    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功效,在磅礴的真氣灌注之下,功效也會無限度地放大。


    上一秒還半死不活,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丁影,麵色漸漸紅潤了起來,身上各處傷口傳來的疼痛感也在逐漸削減著,情況,一息更好過一息。


    “前輩……不,師尊!”


    這一刻,說是熱淚盈眶,也不為過。


    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終究,丁影的年齡尚幼,連十五歲都沒到,失去父親的音訊後,又承受了這麽多,早就將他近乎壓垮了。


    如同寒霜一樣的臉龐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來,洛一緣給了丁影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說道:“一切,有我。”


    “都愣著幹什麽,給本堡主上,不然,家法懲處!”


    “他現在正在為那個小畜生療傷,根本無暇分心,你們一起動手,還有什麽好怕的不成?”


    看著一眾丁家堡人如同樹樁一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動都不敢隨便動一下,丁遠修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心裏當然也清楚得很,隻要對方願意撤手迎戰,要殲滅他們丁家堡的一群人,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玄氣三重化晶境與四重重生境之間的差距,看似隻是上下之別,但跨度極大,難以逾越。


    不然的話,丁家老祖,也不可能以重生境壓得整個丁家堡服服帖帖,無人敢有異議。


    對方能夠隔空傷人,顯然是重生境以上的修為。


    為今之計,也隻有盡力多拖一些時間,等到老祖出關,又或者青玄城內別的高手趕來支援,他們丁家堡,才可以說是有那一線生機。


    畢竟,丁遠修在傷痛之餘,還記得,方才那人,曾經提到兩個禁忌之字。


    堡主命令在前,整個丁家堡就算是心中極為不情願,也不得不一點一點挪動自己的腳步,向著洛一緣的方向圍合過去。


    違抗堡主命令,到時候老祖一旦追究起來,他們可承擔不了。


    長歎一口氣,化晶境中期的丁遠家隻能帶頭率先出手,誰讓他是丁家堡的四堡主呢?


    有了第一個出手的人,周邊圍著的人膽子自然也就大了一些,紛紛掏出兵器,擺出架勢,也開始了攻勢。


    無數道紫色的光華亮起,幾乎照亮了半邊的天空,那是一群丁家堡人齊齊施展紫玉劍法的效果。


    且不說實際威力如何,單單是這份視覺效果,就讓丁遠修稍稍寬心了一些。


    麵對這等攻勢,就算他自己也討不了什麽好處。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麵對圍攻的那人,可不是他區區一個丁遠修能夠相提並論的。


    保持著原來的療傷姿勢沒有動彈,洛一緣一聲冷哼,左手袖袍向後一甩。


    藏在袖袍之下的劍指淩空虛點,密密麻麻的劍光自指尖湧現,青白色的劍氣縈繞,不偏不倚,盡數點在每一個參與圍攻者的胸口之處。


    數十個一馬當先的人攻勢頓時一滯,那照映了半邊天的紫色光華,頓時暗下去了大半。


    一陣陣哀嚎慘呼聲傳來,為首的數十人,稀裏嘩啦摔倒了一大片,一個個吐著鮮血,渾身酸痛無比,當場就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唯有那個四堡主丁遠家,一連後退了三四個大步,五髒如焚,一口逆血上衝,眼看就要奪口而出,卻被他緊咬牙關強行忍住。


    “念你先前為我這便宜徒弟,求過半句情,此番小懲大誡,你好自為之。”


    一招擊潰大半個丁家堡的人,被視為一樣恐怖的洛一緣卻連頭都沒有向後轉一下。


    就這群烏合之眾,還不值得他真正出手。


    “這群家夥,我本可以輕易要了他們的狗命,但他們既是你的親人,也是你的仇人,那麽他們的生死,就由你自己掌控。”


    “你這小小年紀,讓你與這群一把年紀的家夥作對,的確也是有些為難。”


    洛一緣望著眼前,尚且有幾分稚氣未完全褪去的丁影,仿佛看到了幾分自己當年的影子。


    “不若就等你弱冠之年,以踏平丁家堡,作為成人禮試煉如何?”


    輕輕笑著,僅僅一句話,就定下了丁家堡將來的結局,這,就是上位者的可怕之處。


    拳頭夠硬,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真正的硬道理。


    適時撤手,如今丁影身上的傷勢,已恢複了不少,最起碼性命無虞。


    再多花費真氣,也起不到什麽太大的功效,還可能傷到對方那纖細的經脈。


    丁影一臉肅穆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腦海當中。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這個小畜生,憑什麽妄言定奪我丁家堡的生死?!”


    丁遠修氣得是三屍神爆跳,但麵對這等高手,一種無力感,卻湧上心頭。


    他們丁家堡,真的可以應付這個可怕的敵人麽?


    正在此時,丁家堡禁地,祖屋內堂之處,傳來一聲驚人的咆哮聲,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由遠及近,聽得丁遠修及一幹丁家堡子弟眉飛色舞,喜上心頭。


    “何方高人,膽敢來我丁家堡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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