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木門被緩緩推開,一縷陽光灑入屋內,揚起大片的灰塵。


    這間屋子,顯然已經有許久沒有人進來了。


    洛一緣倒是不疑有詐,以言王的身份,根本用不著以這種手段來誘殺他。


    一名紫衣男子站在屋內,負手而立,背對著木門,顯得有些落寞了。


    “許久不見了,王爺!”


    望著這尊背影,洛一緣率先開口。


    言王緩緩轉過身來,容貌依舊年輕,但不知為何,兩鬢竟隱有一絲白霜。


    區區十年的歲月,在這位王爺的身上,竟然有一種無比滄桑的感覺。


    當今聖上的胞弟紫傾言,便是眼前這位融年輕與滄桑於一體的男子,明明他也僅有三十多歲的年紀罷了。


    這些年來,紫傾言頂著玄域勢力聯盟帶來的千鈞壓力,努力維持著天元皇朝的存在,實在是有些精疲力盡。


    其實,在早些年的時候,當今聖上還想過勵精圖治,盡力去恢複天元皇朝的榮光,但殘酷而血淋淋的現實,一次又一次地打擊在了聖上的心頭。


    久而久之,那位曾經的天元皇朝帝皇,也開始氣餒,開始放縱,開始躺平,老老實實地當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如此的結果,就是一切的重擔,全部壓在了言王一人的身上。


    當中的苦楚,實在是言語難以表述,也隻有親身體會的紫傾言一人,才會明白。


    “洛莊主,你可真是讓本王好等啊!”


    紫傾言的神情,多少有些複雜。


    洛一緣此人,是當初他看中,並拋去橄欖枝的,而後的一切,也證明了他的眼光並沒有錯。


    如此年輕就能夠位列天虛榜傳說,這位風雨山莊的洛莊主,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不是中道崩殂,當初與玄域勢力聯盟大決戰的時候,元域一方,或許能夠再添一員猛將。


    多一名天虛傳說,在關鍵時刻,就算起不到決勝性質的作用,但多少能為元域多贏得一線生機。


    “王爺,實在抱歉。”


    “洛某的遭遇,想必王爺也清楚,此次前來京師,除了與王爺一續前緣之外,就是打算往太淵閣一行。”


    洛一緣一邊感慨著歲月的流逝,一邊隨意與言王敘舊。


    兩人並不像是上司與下屬,反倒更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毫無目的,毫無居心,彼此之間,無比坦誠。


    “本王自然明白,不過說起來,這兩樣東西,你就收下吧。”


    兩塊令牌,飛往洛一緣的手中,一紫一黑,赫然便是紫衣衛與潛龍密影的身份腰牌。


    “當年隻讓你領了一個虛銜,什麽東西都沒有實授,如今給你身份坐實,這樣你做很多事情的時候,可以借用朝廷的手段,也能方便一點。”


    “如今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朝廷還能堅持多久,本王就算再怎麽盡力,也沒有把握。這點微不足道的權勢,你能用一天,是一天吧。”


    紫傾言歎了一口氣,說話也有些慢,顯得相當疲憊。


    肩上扛著的擔子如此重,換成別人,恐怕早就趴下了。


    君不見那聖上,如今就直接躺平了麽?


    洛一緣眉頭一皺,似乎隱約覺察到了什麽,將兩枚令牌放進須彌袋當中,連忙問道:“可是與萬山鏢局有關的事?”


    紫傾言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不論是玄域還是元域,本來都已經達成了共識,不會隨便對天虛榜以上,亦或是他們的玄氣第七重生生境之上的人下死手。”


    “因為到了這個層級的鬥爭,一旦真的開始,必然會死傷無數,生靈塗炭。”


    “可,誅邪聖殿,最終還是下手了。萬山鏢局的岑萬山,成了被殺的第一隻雞。”


    “殺雞儆猴麽?”


    洛一緣的臉色也很不好,今日的岑萬山,很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


    如果誅殺一個岑萬山,不會引起元域的大規模反撲,那麽對方就會一步步繼續蠶食。


    “來,讓本王與你好好說說,這一切的緣由,你應當不趕時間吧?”


    紫傾言慢慢坐下,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順便遞過一盞熱茶。


    很多事情,三言兩語,並不是那麽容易講明白的。


    “王爺說笑了,論年歲,洛某比王爺還年輕些許,不是麽?”


    洛一緣當然不會與紫傾言客氣,言王並沒有將他當成外人,他就也順勢坐下。


    兩人品一品茶,聊一聊天,感受一下,匆匆忙忙的人生中,難得的一點自在。


    原來,就算是如今天元皇朝的實力大不如前,城池更是百不存一,但所謂把組織衝死而不僵,大概說的便是如此。


    就算是在誅邪聖殿,都有天元皇朝混進去的探子,從而打探到了一點點的端倪。


    萬山鏢局的總鏢頭岑萬山成名之後,便在京師天元城頤養天年,有許久未曾離開過天元城。


    愛惜羽翼與名聲的岑萬山,幾乎進入了養老階段,有多年未曾親自押鏢了。


    但這一次,有人出了極高的,高到岑萬山不能拒絕的價格,這才打動了這位成名已久的總鏢頭親自押運。


    紫心草,如果不是因為紫心草,根本不可能打動這位成名多年的天虛傳說。


    據說岑小語的母親當年被岑萬山的對頭下毒,中了一種絕世奇毒,以天虛傳說的能力,都隻能勉強壓製毒性,根本做不到驅除。


    當年岑小語出生,她的母親便因為長期飽受奇毒摧殘,終於撒手人寰。


    相對應的,奇毒便留在了岑小語的身上,毒性縱然有些許的減弱,但也不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能夠承受的住。


    為此,岑萬山不惜以極大的代價,終於請到了天虛榜第五名的鬼醫傳人前來診治,得到的結果卻是,必須要用紫心草,才能根治。


    但紫心草早就絕跡多年,哪怕鬼醫傳人醫術再怎麽精湛,甚至能夠近乎顛倒陰陽,沒有紫心草也無法治愈岑小語。


    每到月圓之夜,岑小語都會痛入骨髓,除非有天虛傳說級別的高手為壓製毒性,亦或是以天地奇珍緩解痛楚,不然的話,這等疼痛加劇,隨時都可能經脈盡斷,肌膚寸裂而死。


    愛妻已經早逝,岑萬山絕不容許唯一的女兒再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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