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年前的那一場爭鬥,與其說是爭鬥,倒不如說是偷襲來的更為恰當。


    下毒,圍攻,以眾淩寡,各種手段幾乎都被這群人使用得明明白白。


    別說當年的洛一緣僅僅是初登天虛榜的一名冉冉升起的星星,隻怕是一些老資格的天虛傳說,麵對這樣可怕的陣仗,也隻能是飲恨當場,絕無幸存的可能。


    “老而不死是為賊,齊寒彥,十餘年前你尚且不敢與本莊主正麵對敵,哪怕你們圍攻,也隻敢在後麵暗下殺手,怎麽,區區一把劍,就給了你這麽大的勇氣不成?”


    “還是說,你也清楚,你這壽數將盡的老廢柴,憑借你們天青門那三腳貓功夫,想要勝過本莊主隻是癡心妄想,才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不屬於元域的外物之上?”


    犀利的辭鋒,攻心為上。


    麵對這樣的敵人,就算洛一緣往日裏再怎麽自負,也不得不多添上一分的慎重。


    單手握劍,齊寒彥除了左臂之處空空如也外,周身肌膚越發水潤,似乎都快要回到青壯年的模樣。


    “無知無畏,區區後生小輩,又怎配老朽親自出手?要怪,就怪你洛家祖上,為非作歹,害我天青門險些徹底淪喪吧!”


    “小輩,老朽知你多番唇舌,也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運功調息罷了,可惜,你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機會!”


    齊寒彥的氣色越發正常,顯然失去手臂、身負重創的傷痛在令天劍源源不斷地輸送劍玄之力下,已得到了很好的修複。


    如今他的狀態,隻能用更勝從前四個字來形容。


    左手虛空一握,下方綿密的叢林之中,無數草葉化作一道長龍,漸漸匯聚在洛一緣的身旁,一陣猩紅色的光芒閃過,形成一柄凝實的長劍。


    劍身蒼翠之中,又透露著點點猙獰的紅芒,貌似樸實,卻殺氣畢露。


    尚未正式交鋒,洛一緣便不敢過分輕敵,這份手段,就算在麵對鷹王與鷹揚將軍聯手的時候,都未曾展現過。


    隻有當初重出江湖不久,遇上十強神話之中的韓千山時,才展露過分毫。


    “草木為劍,哼,笑話!老朽就要看看,你區區草木之劍,如何敵得過令天神劍!”


    中氣十足的話音未落,令天劍攜帶著濃鬱的黑色劍芒已衝到麵前,劍影一晃為三,每一下又都有著三重力量,正是天青門精妙絕倫的劍法天河三仙劍。


    草木之劍不重剛猛,自有靈巧一途。


    洛一緣左臂上下揮舞,時而如和風拂麵,時而狂風呼嘯,幾番格擋,竟然將黑色劍芒盡數格擋了下來。


    看家本領依風劍法,在洛一緣手裏信手拈來,輕重緩急,妙用無窮。


    奈何令天劍就算在玄域之中,也算是無上神兵,殺傷力實在太過驚人。


    人雖然沒有受到什麽創傷,但草木之劍終究還隻是普通草木,縱然有渾厚真氣牽引凝結,也沒辦法抵得過千錘百煉的神兵利器輪番轟擊。


    幾番交手下來,草木之劍劍身布滿豁口,空中無數草葉飛舞,場麵甚是驚人。


    微微喘著粗氣,自覺地占到上風的齊寒彥臉上露出無比自得的笑容來。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駕馭這股融合之力,尚且不能得心應手,如臂指使,但就算這樣,也輕易就將眼前這個大敵給打得節節敗退。


    要知道,當年,他們可是仗著人多勢眾,尚且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夠勉強將這冉冉升起的江湖新星給徹底拿下。


    倘若不是因為這樣,如今的江湖,還有他們老一輩的立足之地麽?


    可齊寒彥那爽朗而放肆的笑容,卻並沒有維持很久。


    僅僅片刻的功夫,他就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在失去了真氣凝結,本該慢慢飄灑降落到地麵的草葉,竟然以某種詭異的規律上下翻飛浮動著,似乎並沒有遵循自然該有的規律。


    還未等齊寒彥有所反應,一片纖細的枯草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劃過他的肩膀之處,一股灼熱的刺痛感頓時來襲。


    這還隻是第一片枯草,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但凡被他以令天劍斬開草木之劍的草葉,宛若淫雨霏霏,連綿不絕,全數來襲。


    “你!”


    還未來得及說上個些許的場麵話,渾身上下的痛感就一刻也不曾停息地傳來。


    多虧有令天劍的加持,哪怕沒有刻意運功抵抗,齊寒彥的身軀也擁有極強的抗性,草葉僅僅入肉半分,堪堪劃破皮肉,流出絲絲血漬來。


    渾身上下一下子變得傷痕累累,看起來形勢相當不利,但在體內全新力量的滋養之下,傷勢也以相當明顯的速度在恢複著。


    單憑這突如其來的暗算,就想要將自己拿下,簡直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


    疼痛感依舊,但既然造成不了什麽致命的傷勢,齊寒彥也懶得做無謂的招架,幹脆運氣聚勁,想要將眼前這個大敵一舉殲滅。


    “在本莊主麵前,還如此狂妄輕敵,齊寒彥,你妄為天青門老祖,莫不是忘了,我洛家先祖,憑借的是什麽功夫起家的麽?”


    不遠處的洛一緣的聲音輕描淡寫地飄來,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訴說一句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一樣。


    未等齊寒彥細細思索,那些還未閉合的傷口,紛紛不要本錢一樣向外不斷滲出血漬來。


    就連原本已經恢複了不少的創傷,也開始漸漸崩裂。


    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要炸裂一樣。


    “血海魔功!”


    直到這個時候,齊寒彥才回想起,洛家先祖當年就是靠著這門邪異詭怪的功夫,用一把普普通通的柴刀,硬生生殺入一流、超一流高手的行列,殺得他們天青門丟盔卸甲,差點從此消失於江湖。


    而在十餘年前,就是這套該死的內功,令得洛一緣在他們一群高手的圍剿之中,一次又一次的逃出生天。


    這麽多年過去了,齊寒彥都差點將這個如同煙花一樣轉瞬即逝的江湖新星給忘了。


    好不容易想起,更多的也是洛一緣風雨山莊莊主,以及那堪稱驚豔無雙的依風劍法與落雨劍法。


    一晃神的功夫,足有一成血液已經被抽出身軀,而鮮血更在源源不絕地外泄,在一聲可怕的怒吼之後,齊寒彥終於回過了神來!


    黑色電弧化作劍芒,向著四麵八方齊射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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