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小的動靜,令得止司不得不倍加留心,一對眉頭輕輕凝了一下。


    鎮閣神劍令天劍並非是一把隻會削鐵如泥的死物,而是自有罕有人知的靈性。


    令天劍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哪怕隻是再怎麽輕微的震動,定然也是意有所指。


    “閣下的身份,恐怕不是屍棄宗的弟子這麽簡單吧?”


    “屍棄宗一個被時代拋棄了的落魄戶,可出不了閣下這樣的弟子。”


    話是這麽說,止司卻並未托大,反倒是同樣拱了拱手,算是還了一禮。


    三人依次坐下,司徒超原本還想謙讓一番,站在一旁端茶倒水,被洛一緣按著頭坐下,隻得流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坐著也不怎麽安心。


    “倒反天罡的事情,見得不少,但一位納川境長老,在麵對自家弟子的時候,竟然會有一種誠惶誠恐的感覺,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回遇到。”


    “還是說說吧,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來我令玄城,究竟所為何事?”


    “還有,原本的屍棄宗代表,如今身在何方?”


    才剛剛坐下,連酒杯都未曾拿起,止司就直接開門見山,並沒有任何的彎彎繞繞。


    在火聖老的身上,隻是簡簡單單地出了兩劍而已,止司尚未盡興,正好趁著這個時間點,將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給鏟除了。


    令天獄的事情至關重要,絕對不容有失,以往撞上這個時間點,止司就算是在閉關,也都會停下手頭的事宜,破關而出,親自督察一切。


    “我們是什麽人?”


    洛一緣端起酒杯,對著止司輕輕一抬,輕笑著說道:“準確來說,閣主大人、我與荊長老,都是故人。”


    “身份這玩意兒,充其量隻是一種象征罷了,閣主大人又何必在意?”


    這兩句說辭,並不能讓止司放鬆警惕,也並未舉起酒杯對碰,反倒是雙目微沉,一掌拍在桌上。


    司徒超被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原地彈起,待得將目光都牽引了過來,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的身份,並非還是令劍閣的弟子,隻能憨憨地笑了笑,又再度坐了回去。


    陰狠毒辣的麵相,笑起來違和感十足,就連止司都免不了升起了一種反胃的衝動。


    “很抱歉,既然兩位不願意道明身份,那麽我就隻能請兩位就此離開令玄城。”


    “令天獄開啟在即,我身為令劍閣的閣主,絕對不允許任何不確定的因素繼續逗留在令劍閣的勢力範圍之內。”


    話不投機,止司站直了身子,造化玄氣覆蓋於周身,須彌戒中止戈劍已有些按捺不住。


    賓客館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又詭異了起來,不少宗門長輩還沒有完全從剛剛的氛圍中掙脫出來,就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震懾,連話都說不出來。


    越是修為境界高深之輩,越是能夠感應到造化玄氣的可怕,反倒是許多年輕一輩,修為境界都不到家,一點不妥都未曾察覺。


    “唉,對於令劍閣,我並沒有任何的企圖,還請閣主大人放心。”


    “若我真有半點危及令劍閣的心思,當年,便不會將令天劍原封不得地奉還。”


    “這次,我隻是順路經令天獄,連帶著看看我的寶貝徒弟罷了。”


    神脈之力流轉,輕而易舉地抵消了造化玄氣帶來的影響,順帶也為司徒超解了不適。


    神脈、造化,並非屬於相同的修煉體係,卻也都是高深的力量手段,彼此之間孰強孰弱,就得看使用者的本身了。


    袖袍一甩,臉上的所有裝飾全部被收了起來,洛一緣哀歎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現出了原本的容貌。


    “你……你是……洛莊主,風雨山莊的洛莊主,丁影的師父?”


    張大了嘴巴,一點都未曾顧及自己的形象,止司茫茫然地退後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指著洛一緣。


    “怎麽,隻是一麵之緣,相見的時間的確短了那麽一點點,止司兄莫不是已經忘了我?”


    “唉,還真是讓人好生難過呢。”


    故意一番矯揉造作一番,洛一緣刻意隱去了鷹仇峽的一次會麵。


    那一次,洛一緣化身九幽羅刹,以陰曹地府的孤魂野鬼身份前去,並沒有與止司相見。


    “真的是你啊?洛兄?”


    “當初一別,你就杳無音訊,怎麽也找不到,可是讓丁影好生著急!”


    卸下了所有的防備,雙臂直接搭在了洛一緣的肩膀上,止司激動的神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兩人就好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放聲開懷,大笑不止。


    一旁的司徒超則是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兩人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形成的。


    難不成頂尖的大佬,待人處事,都是這麽耐人尋味,難以捉摸的麽?


    “我還說,為什麽令天劍會自行震動,予以警示,原來是故友重逢的欣喜,哈哈,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洛莊主,快坐,快坐!”


    既已知曉洛一緣的身份,止司也就不再顧慮重重,造化玄氣帶來壓迫也隨之而解除。


    作為此地真正意義上的東道主,止司也就不客氣,反客為主,邀請兩人分別入席坐下。


    直到這個時候,司徒超終於算是明白了,洛一緣剛才口中“主人家”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遠處的天火門小院當中,炎跡疲憊地坐在太師椅上,有一口沒一口地粗喘著氣。


    被有一陣沒一陣的氣勢壓迫所影響,他這個才踏入生生境不久的超級高手,感受最是深刻。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天火門內的氛圍不錯,沒有讓炎跡感受到最為直觀的壓力,他正好想趁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自己的斤兩如何。


    最不濟,也能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為今後的修行做好充足的準備。


    以意念介入造化玄氣的範圍之內,試圖模擬與之的爭鬥,下場如何,不用想都知道,會有多麽的淒慘。


    連對手的麵都未曾見到,甚至於都沒有看清劍光來自何處方向,炎跡的那一道意念就被切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不信邪的炎跡無法相信,千辛萬苦修成的生生境竟然會如此不堪,趁著造化玄氣的餘威尚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斷嚐試。


    兩次、三次、四次……


    在經曆了連續兩百多次的“死亡”之後,炎跡終於放棄了,或者說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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