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天賜錢莊,顯得很是蕭條,竟是無一位顧客出入。


    顏晗進入錢莊的時候,此處神色懶散的小廝們隻是略微抬了抬了眼。


    見這三人一身樸素打扮,看著就不像是什麽有錢的主顧,當即偌大的錢莊甚至連個來招呼的都沒有,小廝們又都各自耷拉下了眼皮。


    看著這些人的這種態度,福伯又是一陣痛心。


    “小姐當年還在家的時候,我莊家的工人何時敢這般怠慢顧客?”


    無人上來招呼,顏晗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走到了櫃台前麵。


    隔著上好的木質欄杆,裏麵坐著的一位賬房懶洋洋的看了一眼,那神態和這大廳中的小廝沒什麽差別。


    “這不是當鋪,不收破爛。”長相賊眉鼠眼的賬房很是嫌棄的說了一句,就繼續低頭看手裏的話本子。


    顏晗依舊不介意他的態度,“我們不當東西,來此見錢莊掌櫃。”


    賬房再次抬了抬眼,這次的目光在顏晗身上多掃了幾眼,確定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值錢的裝飾之後,冷嗤一聲,“來支取銀子?窮人就是眼光短淺,一點點碎銀也好意思來支取。”


    “先去那邊寫個呈請書。”賬房不耐煩的抬了抬下巴,指點的方向是大廳裏放著一張木桌的角落處,他壓根就沒有在意到顏晗那句要見掌櫃的話。


    顏晗往角落裏看了看,隻有一張簡易的木桌,甚至連把椅子都沒有,這是讓人站著寫的意思?


    “呈請書?取銀子還要先申請?”顏晗麵色如常的詢問。


    “嘁,不然你以為呢?”這賬房先生真是把小人得誌的模樣表現了個十足,“我們這麽大的錢莊要是誰都能隨便來支取銀子,那不成慈善堂了?”


    “趕緊去寫,寫完呈請書就放這裏排隊,等什麽時候排到你了,再來取你那三兩碎銀。


    “還要排隊?”顏晗都差點被這錢莊的態度給整笑了,“那等排到我了,你們會派人去通知我嗎?”


    賬房先生聞言眼中鄙夷更甚,“誰有那閑功夫通知你們?排沒排到你,你自己不會每天蹲在門外麵看嗎?”


    顏晗想起剛剛進門之前,似乎是看到外麵掛著一個木牌,不過那牌子上空蕩蕩的,一個名字都沒有。


    而看角落裏那張木桌上,卻是放了厚厚的一摞寫好的“呈請書”。


    “好好好,”顏晗摸了摸下巴,“你們這種工作態度,莊家知道嗎?不怕被解雇?”


    賬房先生聞言臉上出現了傲慢,“你既然知道我天賜錢莊是莊家的產業,難道就不知我們錢莊掌櫃的身份嗎?”


    “哦,他什麽身份?”


    “哼,”賬房得意一笑,“我們掌櫃的可是莊家大少爺曾經的同窗好友!就連大少爺平日裏見到我們掌櫃都是畢恭畢敬的!”


    莊家大少爺,這是現在青山城對莊雲錚的稱呼。


    顏晗輕笑出聲,“想不到這裏的掌櫃竟然是這麽大的來頭,不知我可否見見?”


    “你?”賬房先生又把顏晗給打量了一遍,視線幾次掃過她那空蕩蕩的發髻,再次確定這是個連丁點發飾都買不起的寒酸女子。


    “我們的掌櫃哪裏是什麽阿貓阿——”


    “砰——!”一聲悶響。


    賬房被從櫃台後麵給揪了出來,但是櫃台上那木質的欄杆擋住了他,那顆賊眉鼠眼的腦袋卡在了欄杆中間。


    顏晗收回手,淡定的拍了拍。


    刻薄的賬房剛才那一瞬根本就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隻覺得一股巨力猛地扯著自己的衣領,等他回過神來,腦袋就已經掛在欄杆中間了。


    天天當賬房坐在這裏,他太清楚這裏每根欄杆中間的距離,那點空隙連半顆腦袋的寬度都沒有,他是怎麽過來的?


    耳朵和腦殼上傳來後知後覺的疼痛。


    “嗷嗷嗷嗷——!!”賬房終於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叫聲響起,總算是驚動了大廳中那些個無精打采的小廝們,一個個對著櫃台處發生的變故都愣住了。


    怔愣了不久,在賬房的聲聲淒厲哀嚎中終於是紛紛衝了過來。


    小桃和福伯立刻大驚失色的擋在顏晗身前,“小姐,你快跑!小桃在這裏幫你擋著!”


    “大小姐放心!老奴就算豁出性命,今天也一定讓你完好無損的逃出去!”


    這二人在先前顏晗與賬房對話的時候都是一言不發,不幹涉她的言行,但是在見到危險來臨時,卻都能毫不猶豫的護在前麵。


    莊家那些莊薇的至親之人,比起他們,真的是半點也比不上啊。


    顏晗微微一笑,將這一老一少給拉了回來,“別這麽緊張,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小姐!”二人著急的不願意退開。


    就在這邊拉扯之際,錢莊的小廝打手們都圍了上來,而且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中。


    就連大廳後院中聽到動靜的人也都紛紛趕了過來。


    “活膩了是吧?!敢來我們天賜錢莊鬧事?!”一個人高馬大的健壯漢子橫眉立目的撲了過來。


    那隻蒲扇般的大手拍來,福伯和小桃都拚命般的想去阻擋,卻被顏晗一手一個給拉到了身後。


    “砰——!”撲過來的壯漢飛了,直接飛向了錢莊外麵。


    顏晗輕輕的點了點腳尖,“咱們做生意的,都講究和氣生財,鬧起來可就沒意思了。”


    大廳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站在顏晗身後的福伯和小桃。


    “小,小姐?”小桃愣愣的喚了一聲。


    顏晗回過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放心,我們什麽事都不會有。”


    在對麵那些個打手們都麵麵相覷不敢過來的時候,福伯也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年輕女子的背影,再次心中感歎。


    他家的大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麵上帶笑的說著和氣生財,然後把對手給殺個片甲不留。


    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當年大小姐憑借的是無往不利的口才,而今憑的是......武力?


    真是不知曾經也算是嬌養的大小姐,這兩年間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練就這等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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