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看熱鬧的住戶們當然不可能幫著報警,畢竟像這種事在他們小區裏也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這些年間可是時常會有發生,警察和消防員們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


    一開始看見這兩個老家夥叫嚷著要跳樓,不管是同小區的熱心住戶還是接到報案第一時間就趕來的正義警察和消防員們,都是無比的重視。


    但是很快所有人就發現了,這兩個老家夥隻是在用這種方法來逼迫他們的女兒同意他們的無理要求罷了!


    因為影響了社會治安,這老兩口被警方批評了無數次,但很頭鐵的——


    屢教不改。


    同小區的住戶們雖然都喜歡湊熱鬧,把這老兩口當成是樂子來看,但可都不願意為了這兩個不可能跳下來的人再去麻煩忙碌的人民公仆。


    “你們說,今天這老太太是又想讓她家閨女做什麽?”


    “誰知道呢?她家這閨女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被這樣的人家收養!”


    “對啊,要我說,那姑娘當初還不如就被留在孤兒院,哪怕一直沒人要,也比現在強啊!”


    “誰說不是呢!嘖嘖,作孽哦......哎?你們覺得今天這老太太能鬧騰多久?”


    “我賭十分鍾吧!那閨女可心軟著呢。”


    很快,人群中已經熱熱鬧鬧的開啟了賭局。


    莫母其實並不是一個在乎麵子的人,畢竟要臉的話,也做不來三天兩頭不分場合“尋死”的事。


    但是此時,她這邊都快要去見閻王了,底下看著的人竟然還在指責她?


    “怎麽會這樣......”莫母喃喃自語。


    屋裏,顏晗懶散的靠在椅子上,一片狼藉的客廳中硬是被她給坐出了度假村的感覺。


    “都是一個小區的,你拿跳樓這件事遛了他們這麽多回,難道就不準備給人家表演一點新鮮的節目?”


    莫母聽著顏晗這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坐在窗簾上的身體愈發搖搖欲墜。


    但出於怕死的本能,力氣很大的老太太到底還是死死的抓住了身邊的窗框。


    “不,我不能跳樓!我還不能死......”莫母驚慌的搖著頭,“我還沒等我女兒帶我過上好日子呢!”


    搖晃之間,莫母又看了一眼樓下,那烏泱泱一大片仰著頭的人群,雖都看不清楚麵容,但能夠聽見他們說話聲的莫母,總覺得那些臉上全都掛滿了嘲笑。


    他們似乎也全都像眼前這個不孝的養女一樣,就等著她從這上麵跳下去摔成一灘不成形的肉泥!


    心中巨大的憤恨讓莫母再次咆哮起來。


    “我不跳樓!我死都不會跳樓!”


    莫母一邊吼著,一邊瞪大了一雙眼朝顏晗看去。


    仿佛這樣能夠提升她的氣勢一般。


    隻是同時,怕死的老太太也將窗框抓的更緊,她很怕這個突然變得陌生至極的養女會一言不合就過來把她給推下去!


    畢竟連她家老頭子現在都已經被打的躺在地上了。


    那一張臉盡管已經被血汙糊滿,但還是能夠清楚的看見原本還算飽滿的額頭此時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莫母甚至都不知道她家老頭子到底是死是活。


    顏晗一直用莫父的性命威脅她,說是她不跳,那老頭就得死,但是沒準他其實已經被打死了呢?


    所以莫母覺得自己堅決不能妥協,這個樓,她就是死也不會跳的!


    莫母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同時也做好了顏晗隨時可能過來推她下去的準備。


    但是客廳中間那個懶洋洋的女人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真不願意跳?”顏晗又問了一遍。


    莫母目眥欲裂,以自己最大的聲音咆哮道,“不跳!我就是死也不會從這裏跳下去!”


    這無比嘹亮的聲音也傳進了樓下圍觀群眾們的耳朵裏。


    原本還在打賭今天這老太太能堅持多長時間的八卦鄰居們,都有些微微發愣。


    對莫母今天的表現感到很是不能理解。


    “她這是幾個意思?不跳就不跳,用得著喊這麽大聲嗎?”


    “是啊,反正她本來就不可能跳下來,這事難道誰還能不知道嗎?”


    “這老太太今天到底是想演些什麽啊?怎麽還不開始哭?”


    “我這還等著錄像呢!”


    樓下的奚落聲越來越大,甚至已經開始有人扯著嗓子衝那二十層樓高的位置喊話。


    “嘿!老姐姐——!你今天想說些啥呀!快點說吧!我們都聽著呢!”


    眾人搞不懂莫母今天為何會與以往不同,但是卻絲毫影響不到他們熱愛八卦的那顆心。


    反而還因為莫母這“死也不跳樓”古怪咆哮,更多生出了幾分好奇。


    莫母沒有再因為樓下的議論聲而低頭,隻是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人,隨時等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但讓莫母出乎意料的是,顏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或生氣,隻是很淡定的微微點頭。


    “嗯,行,那不跳就不跳吧。”


    莫母愣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顏晗剛才說了什麽。


    剛才還一副要逼自己去死的樣子,這轉眼間就放過她了?


    但還不等莫母放鬆下來,顏晗已經再次開口了。


    “不過,說真的,其實跳樓對你來說算的上是最好的歸宿了。”


    依舊瞪著眼睛的莫母疑惑且不解,“你,你什麽意思......”


    顏晗站起身,轉身朝著莫家父母的臥室走去。


    “意思就是,你接下來,怕是會生不如死。”


    莫母聽不懂顏晗這話到底意味著什麽,隻是當她看著顏晗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心中的那種持續不散的恐懼總算是平息了下來。


    “這死丫頭,老娘一定——”莫母罵罵咧咧的想要放棄狠話,一邊嚐試著從窗台上跳下來。


    但很快,莫母就驚悚的發現,她根本就無法離開窗台!


    不僅如此,她的腦袋也一點點的不受控製的偏向了樓下的方向——


    “我,我,”莫母張了張嘴,突然有了很強烈的表達欲望,“我不可能跳樓!”


    這句話,是莫母扯著嗓子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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