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並沒有“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這種景致,因為地麵上掃得幹幹淨淨,別說是花瓣,就連一點塵土都看不見。


    因為連下了幾天春雨,石板有些潮濕,繡鞋踩在這樣的石板上,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以當她發現,突然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她麵前時,她一時間還有些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直到對方自稱“魏氏”後,她才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


    早在魏氏出現時,晉鞅身邊的白賢便已經往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晉鞅麵前。


    不能怪白賢太小心,而是因為他們大豐朝晉氏一族裏,還真出過皇帝跟太妃不清不楚的那檔子事,以至於民間至今還流傳著當年的“佳話”。


    如今聖人尚且年幼,魏氏也才二十多歲,都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即便兩人沒什麽,傳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來也不好聽。


    好在魏氏在周氏成為太後之後,先帝時一直學不會的規矩,終於學得十成十。所以當她注意到小皇帝也隨行在側後,便低下頭退後了幾步。


    “魏太妃這是要去哪兒?”周太後對魏氏並沒有多少喜惡,所以這一年多以來,也從未讓人刻意刁難過魏氏。


    可是這會兒見對方穿著七成新的衣服,頭上的發飾也顯得有些老氣,就知道失去先帝寵愛的魏氏,日子過得並不是特別的好。


    “不敢勞太後垂詢,妾隻是隨意走走。”魏太妃麵對周太後尊重到幾乎畏懼,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過頭,看樣子是害怕太後會苛待她。


    “既然如此,你就自便,哀家跟兩個孩子四處看看。”周太後淡淡的收回視線,申請平靜如水。


    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走遠,魏氏才緩緩抬頭,看著陪在周太後身邊的小姑娘,她有些好奇的想,這是哪家的孩子,看起來太後似乎極喜歡此人。


    她如今在後宮裏沒權勢沒人脈,有用的消息更是打探不到,所以看到太後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丫頭,才感到十分好奇。


    隻是她沒有勇氣為了這份好奇去打探消息。


    她膝下無子,又是先帝生前最受寵的妃嬪,但凡太後心狠一點,就能讓她為先帝陪葬,可是太後沒有,反而讓她以貴太妃的身份活著。


    僅憑這一點,她在太後麵前,就完全失去了任何用手段的勇氣。


    “貴太妃?”她身後的宮女小聲道,’“太後已經走遠了。”


    “今日天氣不好,”魏太妃收回視線,“不適合散步,回去吧。”


    太後與帝王遊園,無幹人等回避。太後雖然讓她自便,卻不代表著她真的就自便了。


    園子裏,顧如玖努力的伸出手去摘太後看中的花,可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是,她的胳膊不夠長,夠來夠去都沒有采到花不說,還逗得太後看笑話。如果不是她有不亂猜花草樹木的好習慣,現在隻怕已經踩進花壇中去了。


    眼看著師妹跳來跳去,連腳尖都踮了起來都采不到花,他看了眼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母後,上前走了幾步,彎下腰替顧如玖把花摘了下來。


    “給你。”


    看著手裏的花,又看了看麵前笑得有些靦腆的小皇帝,顧如玖嘴角一勾,臉上浮起兩個小酒窩:“謝謝陛下。”


    回頭看了眼還在笑的周太後,顧如玖鼓起了包子臉。


    這可真是親姑媽,看笑話的時候,都不帶一丁半點含蓄的。


    第17章 野心


    禦膳房裏,趙大廚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好的點心放進食盒裏,並在食盒上麵,掛上了一塊兩指寬的牌子,上麵寫著“敬獻康泉宮”字樣。


    現在雖不是飯食的時辰,但是大家都知道,康泉宮的太後會時不時讓禦膳房裏的廚子做一些東西,他們自然會費勁了心力去做好。因為康泉宮有自己的小廚房,輪到他們禦膳房裏獻手藝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趙哥今兒的手藝好,”旁邊負責紅案的廚子似乎有些羨慕嫉妒恨,可又礙著同在一處做事,不敢真的把話說得太過,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糕點似桃花盛開的模樣,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


    “見笑了,不過是我們做下人的一片心意,”趙大廚長得白胖憨厚,笑起來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旁邊幾人見狀,便是心有嫉妒,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了。


    要說這小子運氣也真是好,本來在白案區混得也就一般,哪知道他做的某道點心受到了太後以及顧縣君的青睞,以至於常有機會敬獻一兩道糕點到康泉宮裏。


    他們這些做廚子的探聽不到內宮的消息,但是一見老趙敬獻了這道進去,各個心裏都門兒清,太後定是召顧縣君進宮了。


    要說這也邪門,太後娘家也有不少小姑娘,也沒見太後召見過,反而對顧縣君這個隔著幾層關係的表外甥女十分喜愛。


    也正因為此,顧縣君雖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但是在禦膳房裏,已經非常具有神秘的地位,讓大家既好奇,又不敢多言。


    趙大廚敬獻的糕點很快就被太監提走,約莫半個時辰後,這個提食盒的太監回來了,身後還多跟了一個人,有人認出這是康泉宮伺候的內侍,於是都熱情的圍了上去。


    要知道這可是能在太後麵前伺候的人,別說是內侍,即便是能在院子裏掃地的,那也是他們平日很難見到的。


    康泉宮裏的內侍進來後,態度也不見有多傲慢,但是禦膳房的眾人卻莫名覺得對方比其他地方的內侍有威嚴氣度。


    “這次敬獻的桃蕊糕味道非常不錯,太後特命咱家來感謝一二。”


    禦膳房眾人心底齊齊泛酸,這小子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不敢,不敢,此乃小人的榮幸,不敢擔感謝二字,”趙大廚又驚又喜,不住的朝內侍拱手。


    宮裏的貴人雖然不會明著把“賞賜”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但是他們的“感謝”也不是誰都敢接下的,所以趙大廚便不住的作揖。


    見他識趣,內侍便說出來意,原來是太後看中他的手藝,讓他日後專供康泉宮的點心。但因為趙大廚不是宦官,所以仍舊在禦膳房裏當值。


    趙大廚當即便喜得應下了,送內侍出門時,把身上所有銀兩都摸了出來,塞進了內侍手裏。


    內侍不動聲色的把銀子揣進兜裏,才慢慢開口道:“平日裏太後並不愛用糕點,你隻需要送些清淡爽口的過來就行。像今日這般,你就要多費費心思,別怠慢了嬌客。”說完後,他語氣有些豔羨道,“聖人對你的糕點,也是滿意的。”


    宮裏人說話都不會太過直接,尤其是未出閣的貴女,宦官們更是輕易不提及她們的名號。內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大廚大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太後滿意是假,顧縣君喜歡才是真,更巧的是,皇上今日也在場。


    作為禦膳房的人,他怎麽會不知道聖人登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對吃食方麵並不是特別挑剔,所以又怎麽會因為一盤糕點表示滿意或者不滿意?


    一切皆因顧縣君而已。


    送走內侍後,趙大廚喜得朝康泉宮方向作揖了好幾下,又念叨了幾句顧縣君的好,才轉身回了禦膳房裏。


    旁邊人瞧見了,都在心裏暗罵趙大廚會拍馬屁,康泉宮的人都走了,還不忘做戲表忠心。


    康泉宮內,顧如玖與晉鞅仍舊是麵對麵坐著,兩人雖然沒怎麽見過麵,但是談起話來卻也不尷尬。


    周太後眼看著兩人從書法談到某本雜談,又從雜談聊到某些附屬小國的風俗習慣,最後關於風俗習慣的話題終於還是變成了各地美食討論。


    果然不管什麽話題,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大豐朝的人,對於探索“吃”文化的精神需求,是刻在骨子裏的。


    “據傳清原州的醋魚乃是我朝一絕,宮裏禦廚也曾做過這道菜,隻可惜我無緣去清原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此。”晉鞅見顧師妹自從聊到美食就明顯自在不少後,就有意把話題放這方麵引,“師妹祖籍乃是清原州?”


    顧如玖見小皇帝對各地美食說得頭頭是道,心下感慨道,原來這也是個隱形的吃貨。想到對方半大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國的未來,輕易更是不能出京,便有些心疼加同情。


    “是的,我聽爹爹提起過,醋魚隻有清原州才最地道,離了那裏的水跟魚,怎麽做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顧如玖說到這,小臉蛋頓時一皺,“隻可惜臣女祖籍雖在清原州,可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也是無緣品嚐地道的醋魚了。”


    她這樣說,小皇帝的心裏會不會平衡一點?在這個中二病高發的年齡段,她可不想小皇帝因為少年時期吃不到地道的醋魚,最後學某些皇帝,沒事就揮灑大把銀子,在全國各地四處亂跑,既費錢又擾民。


    君不見還有人因為一個饅頭變成大壞蛋麽?醋魚可比饅頭美味值錢。


    “吃不到也沒事,京城裏的魚味道也很好,”晉鞅見小師妹似乎極其失望的樣子,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個,當即便把美食話題的地理範圍轉移到京城地界,“聽說京城裏有家酒樓的全魚宴特別有意思。”


    “在哪兒?”顧如玖見小皇帝似乎對醋魚的執念並不深,對小皇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這麽小的年紀,就如此的有自控力,可見長大以後,應該不是個易受外物影響的好帝王。


    “我也不清楚,隻是偶然聽到侍衛提及而已,顧師妹如果有興趣的話,我讓侍衛去打聽打聽,然後讓顧師兄回家轉告給你。”晉鞅歉然一笑,轉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低下頭坐在椅子上動也未動。


    晉鞅口中的顧師兄,是指在宮中做五品龍禁衛的顧存璟。


    “謝謝聖人,”顧如玖點著頭應下,對這位體貼溫柔的小皇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晉鞅看著顧家師妹的笑臉,臉頰有些紅。


    申時下刻,顧如玖才乘坐馬車離開皇宮。當然,她不知道小皇帝為了陪她聊天,當天下午連課都沒有去上。


    好在周太後派人提前去給負責課時的先生放了假,不然晉鞅人生第一次逃課的名頭就要落實了。


    “太後,顧縣君與聖人相處得倒是好。”燭火下,劉姑姑替周太後散開了發髻。


    周太後歎口氣:“都還是半大的孩子,知道什麽。久久是個好姑娘,日後到底如何,且都由她,這深宮內院,也算不得什麽好去處,不過是瞧著風光而已。”


    劉姑姑知道太後是真心疼愛顧縣君,舍不得她受委屈,隻好轉而道:“陛下日後定會讓大豐越來越好的。”


    周太後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誰說她沒有野心?


    她的野心就是培養出一個名垂千古萬民稱頌的英明之君。


    第18章 掩藏的矛盾


    司馬家近來的氛圍不太好,大房裏老太爺收藏的孤本古玩在地動中沒了,二房裏的姑娘沒了。到了今天,二房與三房又鬧起來了。


    好在兩房人都顧及麵子,關起門來以後才開始撕破臉皮。


    作為中間人的大房有些尷尬,既怕遭兩邊怨恨,又擔心任他們吵下去,傷了情分。隻是人心都是偏的,大房與二房這些年在京城互相扶持,感情上自然要偏向二房一些,所以當二房指責三房時,大房的老太爺雖然嗬斥幾句,但是卻來不及攔住二房,以至於事情鬧得有些僵。


    早在三房進京的時候,兩房人就因為一些小事有些不快,不過礙著大家多年不見,所以麵上都是一團和氣。


    不滿不會因為時間而消散,而是越積越多,最後二房姑娘的死,成了最終的導火線。


    原因就在與二房姑娘在跑馬開始前,曾跟司馬香交談過,而且據兩人身邊伺候的人說,當時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所以二房家的姑娘才會氣衝衝的趕著馬轉身就走。


    誰也不知道兩人當時說了什麽,而司馬香堅持說,隻是普通的交談,事實如何,恐怕隻有香消玉殞的司馬二姑娘知道了。


    但是不管司馬香承不承認,二姑娘的母親認定了此事與司馬香有關,於是便關上門鬧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這些年來一直安平康順,哪知道……”二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三房的人,也不像是看親戚,更像是看仇人,“你們進京後,我們一家有何處對不住你們,你們要如此害我的女兒?”


    聽到二房直接把二姑娘的意外推到自家女兒身上,三太太也不高興了,當即便道:“世人都說,不相幹的人胡言亂語不可怕,最可怕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且不說我家姑娘性格向來溫順,但就說說,她何必去害二姑娘?”


    “她自然是有目的!”二太太惡狠狠的盯著司馬香,就像是在盯一頭惡鬼。


    作為晚輩,即便二太太說得再難聽,司馬香作為小輩,也不好直接還嘴。她見二太太聲音淒厲,雙眼發紅,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恐怖,於是忍不住小幅度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當然有目的,我的女兒沒了,她進宮的機會就大了,”二太太看著司馬香那張精致的臉,又哭又笑,狀若癲狂,“便是沒有我女兒,也有大房的丫頭在,哪裏輪得上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人。”


    “小小年紀便如此歹毒,還想母儀天下?!”二太太哈哈大笑,“我且看著你,怎麽的落魄荒唐!”


    站在大房太太身後的司馬玲聞言抬頭看了司馬香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低下了頭。


    “二房太太,”大房老太爺聽二太太的話越來越不像,便開口道,“你家大郎還在學堂念書,你這麽鬧起來,讓孩子怎麽想?”


    這般吵鬧,哪像是世家太太,簡直就是市井婦人的做派。


    二房太爺早些年前便去了,留下一兒一女,跟著大房一起長大,所以大房老太爺在二房人麵前,還是極有威嚴的。


    三房老太爺向來是隻讀聖賢書的清貴人,哪裏會跟人開口爭吵,所以二房鬧起來,他隻是坐在一旁皺眉,卻沒開口。


    大房太爺見他這樣,心頭就有股子氣,隻是現在大家兒孫都有了,他也不好擺著長兄的架子去訓斥,隻好轉頭去勸二房的人。


    見大房老爺子開了口,兩房的人勉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個月後,司馬家三房就以買的新宅院荒廢著不妥當的理由,從司馬家搬了出去,住進隔了兩條街的新宅子裏。


    喬遷新居當天,司馬家的人和樂融融,讓同來慶賀的旁人看不出半點的不妥。


    畢竟不是一家人,住在一起那是感情好,分開住也很正常,便是李家顧家吳家這些在京城裏紮根上百年的,堂兄弟之間,也都是四散而居的。


    司馬家三房的喬遷宴上,來了不少的賓客,顧存璟作為顧家的代表出現在了宴席上。自從幼帝登基後,顧家就像是走了逆天好運一般,好事一茬接著一茬的來。


    先是顧長齡成為帝師,後麵竟是預料到了地動,再後來閨女得了爵位,小兒子也由普通的六品禁衛軍成為五品龍禁衛,成日在聖人跟前打轉,不知道私下裏要拉聖人多少好感走。


    不管大家是什麽心思,至少在顧存璟麵前,還是擺著十足的風度,互相熱情的問好道安。


    第19章 有福同享(抓蟲)


    “好些日子不見,賢侄瞧著是越來越出眾了。”孫家當家人,也就是司馬家二房太太娘家哥哥孫弘,有意坐到了顧存璟身邊,也不管周圍都是小輩,徑直跟顧存璟聊起來。


    “伯父過獎,”顧存璟放下筷子,朝孫弘笑嗬嗬的拱手,“倒是伯父近來瞧著年輕不少。”


    “唉,”孫弘擺了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別提了。”


    見他一臉苦相,顧存璟親手端起酒壺,給孫弘滿杯,似笑非笑的聽著孫弘說著一些看似抱怨,實際上並不重要的廢話。


    據說司馬家二房的姑娘意外身亡後,二太太孫氏情緒上就一直不好,孫家的人去司馬家勸過好幾次,看來勸說的效果並不太好。


    這抱怨的話題,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宮中的太後與聖人,顧存璟心裏清楚孫弘打的是什麽主意,便隻是笑而不語。


    “再過兩年,陛下就該大婚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這鳳命,”孫弘頗為遺憾道,“可憐我那外甥女,相貌出眾,才華斐然,竟是天妒紅顏……”


    孫弘語氣頓時低落下來,仿似司馬家二姑娘沒了,給了他極大打擊一般。但是據他所知,孫家有位相貌傾城的姑娘,是連司馬家姑娘們都比不上的標誌人,所以在京中頗有盛名。


    “請伯父節哀,”顧存璟極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低落,“今天乃是司馬三叔家的好日子,你該高興才對。”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到孫弘的神情有些微的怪異,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你說得對,今天是個好日子。”孫弘抬頭朝正在招待賓客的司馬三爺看了眼,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意。


    孫弘安靜了一會,狀似隨意般的提到:“賢侄乃是聖人近身龍禁衛,想來非常了解聖人的愛好。”


    顧存璟眉梢微挑,語氣有些無奈;“陛下雖是年幼,可卻是個難得的明君,每日除了盡心學習處理朝政外,也不見他對什麽東西特別愛好,就連太後都擔心陛下這樣太辛苦,常勸他多休息。”


    孫弘有些牙疼,小皇帝真是這樣的性子?


    那這日子過著有什麽滋味可言?


    在如存璟這裏實在問不出什麽,孫弘偃旗息鼓的不再往上湊,隻是在宴席散場後,特意找到顧存璟說下次一起喝酒雲雲。


    自從成為龍禁衛後,常有人向他打聽皇帝的事情,顧存璟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是他說假話,而是小皇帝行事實在挑不出毛病,旁人更看不出他有什麽特別的喜好,讓人即便有心去分辨,也無從下手。


    不過這個認知,在顧二哥隔日進宮後,就被小皇帝親自打了臉。


    “存璟,聽說京城裏開了一家酒樓,最擅長做全魚宴?”做完當天的功課,晉鞅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顧存璟,招手讓他進來,“你聽說過這家酒樓嗎?”


    他不僅聽說過,還去吃過呢。


    顧存璟見晉鞅似乎對這家酒樓感興趣,猶豫道:“微臣去過這家酒樓,他們做出來的全魚宴也有些意思,陛下,您這是……”


    “剛好今天下午我沒功課,你陪我去走走。”每過五天,晉鞅就有半天的休息時間,今天正是該他休息的日子。


    “宮外人員繁雜,微臣擔心……”想到自己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表示皇帝沒有丁點個人愛好,顧存璟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放心,此事我已經跟母後匯報過了,母後並沒有反對,”晉鞅自從登基後,就一直沒有出過宮,現在有機會出去,穩重如他,也難免露出了期待之意。


    既然皇太後都沒有意見,顧存璟這個龍禁衛自然不好多說什麽,待安排好隨行人員後,顧存璟就換上常服,陪著晉鞅一起出了宮。


    離皇宮最近的府邸,大多是皇族或者世家的居所,晉鞅遠遠瞧著,就看到但凡從這邊經過的百姓,莫不小心翼翼,輕手輕腳,仿佛手腳重一點,就會冒犯到府中的貴人們一般。


    從李家府邸門口路過時,晉鞅看了眼那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石獅子非常幹淨,幹淨到沒有半粒灰塵。


    “你們家在哪?”晉鞅走了一段路,也沒看到顧家的府邸牌匾,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公子,這裏都是皇族與一等世家們居住的地方,在下的家離這裏要稍遠一些,”顧存璟伸手在李家西邊的方向指了指,“就是在那邊。”


    “嗯,”晉鞅點頭,蒼白的臉頰上帶上些許笑意,緩步朝顧存璟指的方向走去。


    顧存璟心中犯疑,陛下不會真要去看他家大門長什麽樣吧?


    顧如玖心情有些不好,今天上午與幾個小姐妹去郊外賞花,哪知卻與其他幾家不太相熟的姑娘遇到了,本來大家湊在一塊聊天打發時間,也挺好的,哪知道臨走的時候,吳家與孫家的姑娘又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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