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存璟見到跟在母親身後的妹妹,忍不住又想到了皇上。


    皇上心中想要的妹妹,是他家妹子這樣的嗎?


    第25章 野心


    “定國公府一行可還順利?”顧長齡端了杯茶遞給楊氏,順口問了一句。


    “不還是那樣,”楊氏接過茶杯,朝顧長齡笑了笑,低頭抿一口,捧在手心沒有放下,她轉頭看了眼湊到二兒子身邊說話的女兒,沒有把楊國公家有意結親的事情說出來,“楊太太為人慈和,他們家的公子小姐,都是禮儀周全的人物。”


    “他們家的人,在禮儀方麵,向來讓人挑不出錯,”顧長齡對楊國公一家印象頗佳,所以言語裏,略帶了幾分推崇,“雖然後輩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是楊國公其人,卻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


    “君子不君子,有什麽可重要的,”楊氏笑了笑,轉頭對顧如玖道,“久久,你今日與楊家姑娘相處時,可還融洽?”


    正在與顧存璟聊龍禁衛裏發生的一些趣事,聽到母親提到自己,顧如玖忙回過頭來道,“楊姑娘性子穩重,並不常說話。”


    “言多必失,楊姑娘這樣的穩重人確實不錯,”楊氏笑著道,“倒是把你給比下去了。”


    “天底下好姑娘千千萬,我若是跟每個人都比上一場,隻怕都沒臉在京城裏待下去了。”顧如玖討好的朝楊氏笑道,“隻要你跟父親覺得我好,就夠了。”


    “單單我跟你父親覺得好可不行,”楊氏又是一笑,對自家女兒這種討好賣乖的行為早已經習慣,“你玩了一天,也該靜靜心,回院子裏去吧。”


    顧如玖起身朝父母福了福身,然後道:“那我便不打擾母親與爹爹了。”


    顧存璟見狀,也跟著起身告辭,追了出去。


    “久久,”顧存璟叫住妹妹,“你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二哥?”顧如玖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顧存璟,有什麽事值得他特意追出來說?


    顧存璟扯了幾句有的沒的,終於把話題引到了皇帝身上:“我見陛下私下裏總是稱你為師妹?”


    “對,”顧如玖點了點頭,“怎麽了?”


    還能怎麽?他怎麽不見陛下叫他或者大哥為師兄?


    “沒什麽,我見陛下似乎跟關心你的事,所以就隨口一問,”顧存璟笑道,“我不好問陛下,隻好來問你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叫我師妹,是給父親顏麵。叫我師妹,總比叫你跟大哥兩個已經入朝為官的人為師兄好。”顧如玖覺得,即便皇帝現在對她確實非常不錯,但是一開始他稱自己為師妹時,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在父親身上。


    見妹妹看得清楚,並沒有因為皇上的特殊對待而誤會什麽,顧存璟也就放下心來,當下便道,“還是妹妹看得清楚明白,是為兄愚鈍了。”


    顧如玖掩著嘴角輕笑出聲:“二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笨了?”


    “哼,”顧存璟把手背在身後,故作生氣狀搖搖擺擺的離去。


    顧如玖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良久後才淡了下來。回到院子後,有些疑惑的想,二哥怎麽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三天後,宮中突然傳出消息,皇上的加冠禮將在下個月二十八舉行。因先帝已經作古,所以由周太後頂替父親一職,替皇帝安排加冠禮。而顧長齡因為是皇帝最器重的先生之一,加之又頗有才名,所以在帝王冠禮上以讚賓身份出席。


    最讓人感到微妙的是,司馬家隻能作為客人出現,而沒有在皇帝加冠禮上,扮演重要的角色。


    冠禮對於男子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存在。雖然早有古代名士說帝王應二十而冠,但是眼下太後與皇帝有意提前加冠,而大多朝臣都沒有站出來反對,那麽這事不成也要成,除非皇帝在這期間,突然喪命或者帝位傳讓。


    顧長齡原本在朝中隻領了個清閑職位,以及帝師這個榮譽稱號,但是關於皇上冠禮舉行的詔書頒發後不久,顧長齡就升遷了,就任京城尚書省二品尚書令,雖沒有中書省與門下省來得顯赫,但這也是顧長齡得到重用的訊號。


    中書省中書令乃是張仲瀚。門下省侍中是李家的當家人李光吉,兩者一人出自寒門,一人出自世家,政治立場上,必然不可能事事相同,不過由於張仲瀚性子軟和,而李光吉也不願顯得太咄咄逼人,所以兩人之間,並未發生太大的矛盾。


    不過由於顧長齡得到重用,就有可能打破朝堂上的局勢。當然,擔憂的人大多是寒門出身的官員,世家們就顯得穩重多了,因為顧長齡是他們世家這邊的人。


    很多時候並不是寒門與世家之間互相看不順眼,隻是彼此都是為了階級利益,所以在某些時候,就不能退讓。


    皇上提前加冠後的野心,朝臣們心裏都清楚,不過他們對此並沒有多大的意見。朝堂上的眾人,雖然大多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願意讓個昏聵無能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


    現在這位皇上自從繼位以後,由於沒有親政,大家還看不出他是否勤政愛民,但至少言行有度,品性出眾,這一點上已經勝過先帝太多。就這些,已經足以讓朝臣對他十分滿意了。


    最重要的是,連人家太後都對他提前加冠沒有意見,他們這些朝臣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所以在詔書頒發到冠禮即將正式舉行,竟沒有人站出來對皇帝提前加冠表示反對,倒是有朝臣上書對皇帝從品性到外貌進行了好一通誇讚,有些文人也跟著趕了一把時髦,寫了幾首詩詞來宣揚皇帝的美德,盡管他們連皇帝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期許有人能看重他們的詩作,以此能夠進入朝堂。


    抱著這種心思的人不少,就連顧家也收到了不少文人想盡辦法塞進來的詩詞大作。


    有些詩詞寫得極其肉麻,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哪個郎君寫給心愛姑娘的詩句,而不是心有抱負的青年寫給帝王的。


    文人們想得很美好,實際上靠詩詞入朝一途並不容易,除非有人看上此人才華,並且願意大力推薦。


    隻可惜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顧如玖已經看到她老爹讓人收了不少詩詞放到雜物間去了。


    “有才華的人,並不代表他有治世救民之能,”顧長齡合上一封自薦信,“能寫一首好詩的人,未必能寫出好的辦公文章。”他把信紙折好,塞進信封裏,對女兒道,“久久,太後說她進來身子不太舒服,希望你進宮陪她幾日。”


    正在聽自家老爹講政治正確道路,哪知道對方突然把話題轉到太後身上,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陪伴太後……這是要在宮中留宿?


    第26章 馬車


    第二天一早,顧如玖剛用完早飯,就聽說自家收到了一大堆的拜帖,有交情的沒交情的,還有細數祖上幾代,拿著宗譜上趕著結親戚的,簡直刷新了顧如玖的三觀。


    不過這些匆忙已經與她無關,昨晚晚上她就收好行禮,等宮裏的馬車來,就乘車離開,不用為這些家長裏短頭疼。


    難道太後她老人家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讓她進宮光明正大躲懶的?


    因為是進宮小住,所以顧如玖自帶了四個貼身丫鬟,身邊其他伺候的人,都留在了侯府。


    臨行前,楊氏特意囑咐了顧如玖幾句:“宮中人員繁雜,但你要記住,規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你既是為了陪伴太後進宮,那麽言行就代表著太後的顏麵,我們顧家的顏麵。遇事是進還是退,你心裏要有個度。”


    顧如玖點頭,已經從包子形向鵝蛋形發展的臉上露出笑意:“請母親放心,我明白。”


    “嗯,”楊氏伸手摸了摸她鬢邊的步搖,“旁人皆說你天真爛漫,被我們寵得什麽事都不愛放在心上。但我明白,你雖然長得稍顯稚氣,但心裏比誰都想得明白。”


    知女莫若母,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內裏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她又怎麽會不清楚。她這個小女兒看似天真無邪,似乎是個單純的性子,但是從小到大,她吃過誰的虧?


    反而是與她過不去的人,最後被折騰得無可奈何,偏偏還不能說出什麽來。


    聰明的人,向來傷人於無形,她這個女兒為人處事,比她往年在閨閣時,圓滑伶俐多了。


    親自送女兒上了馬車,楊氏轉頭往書房走去。


    大豐的朝會安排是三日小朝,五日大朝,今日顧長齡不用給皇帝授課,也不用去上朝,所以早上過後,就坐在書房裏看書習字。


    楊氏走進書房,語氣裏帶了幾分怒意:“夫君,之前李家來求親,你說他們家內裏混亂,不是好的人選。現如今楊國公家有意,他們家人口簡單,又是書香世家,楊家大郎更是難得的翩翩少年郎,為何你仍舊有意見?”


    “夫人莫惱,”顧長齡放下書,扶著楊氏在椅子上坐下後才道,“久久如今方才十三,京城裏的貴女們即便等到雙十成婚也不嫌晚,你何必如此焦急?”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楊氏也顧不得世家女子的儀態了,拍開顧長齡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你敢說你沒有半點其他心思?”


    “我即便是有其他的心思,也不會拿自家姑娘終身來開玩笑,”顧長齡見發妻動了真火,隻好道,“如今京中情況複雜,皇上與太後早已對幾個世家心生不滿,隻怕待皇上親政後,李光吉的左相一職便不會太穩當了。”


    “即便是司馬家與李家非好人選,但是楊國公家素有清名,也不受宮裏貴人猜忌,難道也不合適?”楊氏說到這,皺眉道,“你不會是起了把久久往……”


    楊氏沒有明說,但她相信顧長齡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顧長齡聞言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這事不是我怎麽想,而是由皇上怎麽想,以及我們家丫頭自己怎麽想。現在談什麽,都言之過早。”


    “晉家算得上什麽世家,他們祖上稱帝前,不知道是個從哪裏跑出來的泥腿子。稱帝後,自詡是八百年前赫赫有名的晉家後人,這話哄騙晉家自己人跟普通老百姓還行,咱們世家誰信?”楊氏有些沒好氣道,“再說了,那種地方有什麽好,皇帝若是要納妾,咱們家姑娘想攔也沒法攔。”


    “這事皇上太後沒有提過,我也不曾開過口,隻是沒影的事,”顧長齡笑得一臉討好的模樣,湊到楊氏身邊,“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就慢慢給久久挑一個如意郎君。楊家的孩子雖然不錯,但卻過於本分了,這樣的男人在外麵確實能稱得上是正人君子,可如果跟這種人過日子,就不太合適。”


    楊氏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輕哼道:“再不合適,也比進宮好。”嘴上雖然這麽說,她語氣卻軟和下來,“關於久久的事情,你不可擅做決定。我知道你很看好這位聖人,但是在我眼裏,即便他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好皇帝,那也比不上我家久久重要。”


    “夫人說的是,為夫絕對不會擅自做決定,請夫人放心,”顧長齡故意朝著楊氏深深一揖,一副深切懺悔的模樣。


    楊氏斜睨他一眼,嘴角雖有了笑意,但眉頭的皺紋卻沒有散開。


    顧如玖乘坐的馬車在離朱雀門外幾百米處,見到路邊停著一輛藍頂馬車,遠遠見一位婦人打扮的女子由丫鬟扶著站在馬車旁。


    “前麵發生了什麽事?”顧如玖掀起車窗簾子,問旁邊隨行的護衛。


    “回縣君,前麵是一位夫人的馬車壞了。”護衛是康泉宮的人,所以對顧如玖格外的客氣。


    “不知是哪家的夫人?”顧如玖皺了皺眉,這種情況下,她若是不出手相助,就不太合適了。


    沒過一會兒,打聽消息的護衛回來後,顧如玖才知道,遇到這種倒黴事的是李相的夫人吳氏。


    憶起兩年前在馬場意外身亡的李楚柔,她輕歎一聲,打起簾子走了下去。


    “吳太太,”顧如玖走上前,朝吳氏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看向馬車:“馬車……可是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楚柔的意外身亡打擊到了吳氏,顧如玖這兩年很少見到吳氏,現在乍然看到,還有些驚訝。


    兩年前的吳氏雍容端莊,貴氣逼人。現在看起來消瘦不少,精神看起來也不太好,仿佛在短短兩年裏,老了七八歲。


    “顧姑娘,”吳氏扭頭看著眼前的半大姑娘,鵝蛋臉,眉清目秀,看著是個很有福氣的麵相,這也是她當初為何同意兒子求娶這位姑娘的原因。


    隻可惜兩人有緣無分,這兩年多以來,懷穀也不曾再提起過顧家這位姑娘。


    “方才不知道怎麽回事,馬車的軲轆就出現了問題,”吳氏歎口氣道,“今日受詔入宮麵見太後,這會怕是要來不及了。”


    “吳夫人進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晚輩共乘,”顧如玖看了眼躺在地上修馬車的車夫,“恰好晚輩也去康泉宮給太後請安。”


    “那便有勞,”吳氏向顧如玖道了謝,便踩著腳凳進了顧如玖的紫頂馬車。


    這輛馬車外麵看著雖然隻是普通的縣君規製,可是內裏卻十分的舒適,吳氏一進去,就能感受到這輛馬車做得有多用心。


    兩人經過一番客氣後,便一路無話,直到馬車在康泉宮外停下。


    作為朝中地位顯赫的女眷,吳氏這兩年也來過幾次康泉宮麵見太後,但是沒有哪一次馬車能停在離太後寢宮如此近的地方。


    太後甚是喜愛顧家二姑娘的傳聞早就有了,但是她絕對想不到,太後竟對顧二姑娘如此看重。


    “李夫人,顧縣君,”等在門口的宮女見到二人,上前給兩人行禮後,便引著她們入內殿。


    第27章 宮裏的女人


    “二位貴人請稍坐。”宮女奉上茶點,朝兩人福了福,便退到一邊。


    往日顧如玖進宮,都是直接麵見太後的,這次或許是因為有李夫人在,所以才被宮女引到偏殿,等著太後出現。


    康泉宮的偏殿很寬敞明亮,屋內的擺設也很雅致,可以看出這裏是太後常用來待女眷的地方。


    顧如玖剛端起茶杯,吳氏便開口道:“有些日子不見,顧姑娘可還好?”


    雖然吳氏曾有意替自家兒子像顧家提親,但是托人探了口風,發現顧家並無此意後,她就沒有再提此事。好在事情沒有傳出去,所以兩家之間,也不必太過尷尬。


    現如今當初那個稚嫩的孩子,已經初顯美色,隻是眉宇間仍舊帶著天真,可見顧家人把她護得很好,若是自己的女兒還在……


    吳氏眼神稍黯,借由喝茶的動作,掩飾了心底的情緒。


    “勞李太太掛念,一切都好。”朝吳氏禮貌一笑,顧如玖中規中矩的回答,無心與吳氏套近乎。


    吳氏的視線落到顧如玖用來壓裙角的芙蓉玉佩上,輕輕吹了口茶。


    顧氏在世家裏雖然隻算二等末流,但是家底倒是豐厚,比起楊國公這種清名在外的書香世家顯得富裕多了。不然一塊用來壓裙角的玉佩,便如此的不凡。


    想到太後對顧家二姑娘的喜愛,以及聖人對顧家的親近,吳氏對自己心中的某個猜測幾乎越來越肯定了。


    如果預想成真,那麽也不枉費今日她們二人巧遇一場。


    放下茶杯,吳氏語氣柔和道:“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小姑娘,轉眼便這麽大了。”


    顧如玖上一次見吳氏,還是在城郊馬場,那天正是李家姑娘發生意外的時候,隻怕那會她注意到了吳氏,而吳氏也沒心情看其他人。


    “晚輩確實有好些日子不曾見到您了,”顧如玖一派天真無害的模樣,“您近來可好?”


    “我也挺好。”吳氏笑了笑,笑意標準精致,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實際上,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能好到哪去?


    平心而論,吳氏算不上是多美豔的女人,但她身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端莊大氣,麵相也偏柔和,看起來像是個極其好相處的人。然而一切都是表現,能坐上大世家當家主母位置的人,怎麽可能如表象那般溫和。


    顧如玖內心裏對這種生活是不太感冒的,她不想行屍走肉的活著,成為一個讓不少人敬仰的活標本?


    兩人實在沒什麽話說,互相客氣了幾句,屋內便安靜下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吳氏周身的氣勢太過淡定,顧如玖也沒覺得尷尬。


    過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周太後在前呼後擁下出現在兩人麵前,兩人對太後見過禮後,周太後就讓兩人再度坐下。


    周太後對吳氏的態度顯得十分客套,客套得近乎平淡,顧如玖隱隱察覺到太後似乎並不太喜歡此人。


    果然沒一會兒,吳氏就起身告辭了,太後略挽留後,便不再堅持,任由吳氏離開了。


    “久久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對她態度平平?”吳氏走後,周太後周身的貴氣與端莊消失大半,扶著顧如玖的手站起身,笑眯眯道,“走,去裏麵說話。”


    “是有些奇怪,”顧如玖想了想,“我覺得您似乎有些不太喜歡她。”


    “當年她就是這樣對我的,”周太後語氣平淡,“當日我初進宮,尚未晉後位。朝中女眷進宮拜見我的時候,吳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憐可歎的女人。”


    從未聽到太後提及過此事,顧如玖有些愣神,抬頭看周太後的臉色,發現對方神情格外的平靜。


    “看似在同情別人,實則不過是滿足於自己的驕傲,”周太後看著顧如玖道,“若真的心生同情,就不會擺出那樣的姿態。”


    顧如玖明白太後的意思,如果自己真的心疼某個人際遇,肯定是小心避開她曾經的痛苦往事,而不是讓對方再度感到難堪。


    或許吳氏並沒有這種意思,但是對於當時的周太後來說,被人用那種眼神看著,絕對算不上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太後,魏太妃來給你請安了。”劉姑姑走到兩人身側,小聲道,“奴婢瞧著魏太妃似乎不太好。”


    周太後聞言皺了皺眉:“讓她進來吧。”


    顧如玖扶著她在原位坐下,然後站在她的身側。


    她進宮的次數不少,但是隻見過魏太妃一次麵,而且還是有太後與皇帝在場的情況下。


    魏太妃進來的時候,顧如玖驚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形容憔悴,瘦弱幹癟的婦人就是魏太妃。


    魏太妃今年還不滿三十,怎麽看起來卻猶如三四十歲的婦女般?


    “妾魏氏給太後娘娘請安。”魏太妃一進來,便向周太後行了一個大禮。顧如玖忙側開身,避開魏太妃這個禮,並向她福了福。


    魏太妃注意到她這個動作,眼瞼微顫,然後規規矩矩的垂下頭。


    “不必行如此大禮,請入座吧。”往日有再多恩怨,見到這樣的魏太妃,周太後也沒了想法。更何況兩人往日不過是些小矛盾,還沒到血海深仇的地步。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些後宮女人的矛盾皆起源於先帝,如今先帝早已經作古,她們這些留下來的女人,何必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了那樣一個男人互相記恨?


    “請太後救我!”魏太妃的娘家早在去年,便因為行事荒唐被擼去了職位,就連那個三等伯的爵位也丟了,他們家的人又不事生產,如今不過是靠著往日的老本,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娘家人靠不住,魏太妃又不能出宮,日子並不好過,加之往日與她有過仇怨的幾位太妃,也想盡辦法與她過不去,於是日子就越發艱難起來。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周太後見她身上的衣服雖然幹淨,但仍舊能看到折疊過的痕跡,就猜到這身衣服,應該是魏太妃的壓箱底了,“當日你但凡對何氏、錢氏等人客氣幾分,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魏氏進宮時年紀尚輕,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直到先帝駕崩,她一直都是後宮裏最受寵愛的妃嬪。或許是帝王的寵愛讓她得意忘形,平日裏竟幹出磋磨不受寵妃嬪這些事情,若不是還有她這個皇後鎮在後宮裏,隻怕魏氏當初行事還要張狂不少。


    “妾已經知錯了,求太後替妾在其他幾位姐姐麵前美言幾句。”魏氏泣不成聲,顯然是過怕了這樣的日子,最後隻能求到太後這裏來。


    顧如玖沉默的看著這一切,覺得魏氏這樣的女人,既可恨又可悲,明明自己就是一個萬事不由自己的人,偏偏還要仗著男人給的一點疼寵,卻為難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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