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鞅點了點頭:“據說走得十分突然。”他手裏有大豐曆代皇帝私養的暗探,所以知道司馬家三房太太不是暴斃,而是割腕自殺,可是這種事,就不必提起,免得嚇著久久。


    對於司馬家,顧如玖實在沒有多少好感,聽到司馬家三房太太亡故,她心裏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複雜,最後也隻是歎息了一聲。


    擔心她想到大嫂與未出生便沒了的侄兒難過,晉鞅把她擁進懷中,小聲道:“你別想這麽多,萬事還有我在呢。”


    顧如玖額頭抵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反手也抱住了他。


    晚膳的時候,顧如玖與晉鞅夫妻二人,到太後劇組的康泉宮蹭飯,太後見到兩人甜甜蜜蜜的小模樣,便取笑道:“皇上這幾日笑得臉上都快起皺紋了。”


    晉鞅聽著也不生氣,笑嗬嗬的拉著顧如玖在飯桌前坐下,“能來母後這裏吃飯,兒子心裏當然高興。”


    “這話不誠實,”太後搖了搖頭,笑出了聲,然後對顧如玖道,“久久,你說他這話是不是不老實?”


    顧如玖捂著嘴笑,一雙眼睛在太後與晉鞅身上掃來掃去,就是不說話。


    見她這樣,太後搖頭歎息道:“看來我家久久也跟著皇上學壞了。”


    顧如玖聞言,忙上前挽住太後的手臂,笑吟吟的道,“母後,我可是站在您這一邊的。”


    周太後被她哄得笑聲不斷,然後兩人便親親熱熱的洗手漱口吃飯,剩下晉鞅孤零零的坐在一邊,無限淒涼。


    晉鞅看著自家母後與久久親近的樣子,在看看自己冷冷清清的模樣,忍不住想,自己大概是大豐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太後與皇後遺棄在一旁的皇帝。


    於是當天晚上,晉鞅以自家皇後把自己遺棄了的理由,纏著折騰了不少時間,差點沒被自家皇後踢下床。


    當然,他沒被踢下床的主要原因還是身體不夠好,皇後擔心他受涼生病。


    所以說,體弱這種事情,在某些時候還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


    至少算得上是裝可憐利器。


    大豐朝的朝會,向來是三日小朝會,五日大朝會,皇帝與文武百官不用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往朝上跑,其他時候都是在各部門認真做事。


    最近禮部與鴻臚寺有些繁忙,原因是周邊各小國以及附屬國得知大豐朝新任皇帝即將大婚後,都派遣了使臣過來,向大豐皇帝與皇後道賀。


    隻不過這些國家大多路途比較遙遠,加上他們出發的時候,正值嚴冬,所以一路上有所耽擱,等他們風塵仆仆趕到京城的時候,陛下與皇後的婚禮已經結束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好歹人家也千裏迢迢的來了,雖然時間晚了點,但是有這個心意也是好的。


    鴻臚寺與禮部的人把這些人安排在接待外賓的別宮中,然後就開始為這些來賓們的座次以及接待他們宴席的檔次進行了嚴肅的討論。


    有人覺得大豐乃是泱泱大國,麵對這些熱情的客人,理應照顧周到,以示大國之風範。


    也有人認為,這些國家大多不過是大豐的附屬國,還有一些曾與大豐發生過戰爭,實在不值得大豐把他們捧得太高。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認為,誰聽話誰對大豐忠誠,他們就對誰好一點。這部分人裏麵,就有顧之瑀。


    作為鴻臚寺少卿,又是一等國公府的世子,顧之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威信,所以盡管有人不讚同他這種想法,但也沒有人用過激的言論表示反駁。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國舅爺,誰會傻得給自己找麻煩。


    最重要的是,官場上的人向來想得比較多,他們甚至開始猜測,顧之瑀說的這些話,會不會是皇上私下裏的意思。


    “諸位大人,在下以為,此事應該交由陛下定奪,”顧之瑀見禮部與鴻臚寺的人爭論不休,“我們可以先把主要的意見呈給皇上,諸位以為如何?”


    “這……”禮部尚書皺了皺眉,先帝在時,這些事情全由禮部與鴻臚寺定好後,再由先帝用印定案,根本用不著陛下考慮這些事情。


    鴻臚寺卿當即便笑著道:“顧大人此言有理,我認為如此甚好。”


    鴻臚寺卿雖然是顧之瑀的上峰,但是他出身寒門,又曾受過顧家恩惠,所以對顧之瑀的說法十分讚同。


    管他往日規矩如何,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抱著顧家大腿往前走就行。


    見鴻臚寺卿沒有意見,而禮部這邊其他幾個官員又不說話,禮部尚書隻好道:“既然如此,便依照諸位的意思辦吧。”


    實際上他比其他人想得更遠,如今禮部的事情需要陛下點頭才能實行,其他幾個部門,是否也是如此呢?


    越是往下想,越是不敢想,禮部尚書看向坐在對麵的顧之瑀,這位國公府的世子爺相貌英俊,舉止優雅,讓人挑不出半點不好出來。


    “孫大人還有事嗎?”顧之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微笑著問。


    孫尚書笑著擺了擺手,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見狀,顧之瑀微笑著頷首,便不再看孫尚書。


    見他不再看自己,孫尚書才覺得自己心裏輕鬆了點。要說孫家與顧家,關係也稱得上是不好不壞,隻是他妹妹嫁到了司馬家二房,而司馬家三房與顧家又鬧得十分不愉快,所以他們孫家麵對顧家時,也盡量避開司馬家的關係。


    想到被司馬家三房害死的就是顧之瑀的發妻與未出生的孩子,孫尚書便在心裏暗罵司馬家三房缺德。


    做人不積德,所以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自作自受。


    與禮部的人爭論完,鴻臚寺的官員們還要去別宮探望一下這些使臣們。


    各國使臣們見到鴻臚寺的人,都格外的熱情,那殷切勁兒,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是好客的主人,而鴻臚寺的官員才是客人。


    卡魯國位於大豐的西北方,這個國家十分貧窮,近百年前還因為到大豐邊境搶劫而被大豐的軍隊狠狠收拾了一頓,被大豐打怕以後,這個國家當即便向大豐跪下唱征服。


    後來大豐邊境開了邊市,可以向他們限量售賣食物以及綾羅綢緞,卡魯國對大豐就更加殷切了,常常對外宣稱自己國家是大豐的附屬國。不管是王位傳承,還是王後冊封,他們都會規規矩矩的向大豐皇帝呈國書,大豐皇帝在國書上用禦印後,地位才能得到本國貴族的承認。


    像卡魯國這樣的國家還有好幾個,這些小國為了討好大豐,以爭取得到更多的利益,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有些使臣的京城話說得比大豐國的百信還標準,這一切都是為了盡量取得大豐皇帝陛下的好感。


    “尊敬的大人,”卡魯國的使臣頭領是他們國家的丞相鐸彌,這位丞相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他見到顧之瑀後,先是朝他深深一揖後,又行了一個本國的大禮,“附屬國下臣見過尊敬的顧大人。”


    “大人不必多禮。”顧之瑀客氣的回禮,鐸彌忙避開這個禮,熱情的招呼顧之瑀坐下,又親手奉上茶,熱情的回答顧之瑀的每一個問題。


    等顧之瑀離開以後,鐸彌身後的官員疑惑的問道,“大人,為何不把我們備好的禮送給這位大人?”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鐸彌瞪了這個官員一眼,“我們備下的那些禮,這位大人隻怕看不入眼。”


    這位官員驚訝的睜大眼:“難道我們的黃金寶石還不夠珍貴?”


    “如果是一般的人,我們這些黃金寶石之物,也許還能討他們的歡心,但是這位可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哥哥,皇後乃是貴族女子,她的哥哥自然也看多了寶石黃金之俗物,我們若是送這些給他,那是對他的侮辱。”鐸彌作為卡魯國的丞相,對自己要討好的群體對象資料,了解得還是比較多。


    其他幾位隨行官員停到他這話,頓時露出崇敬之色:“難怪這位大人如此英俊不凡,原來竟是貴族,還是皇後娘娘的兄長。”


    說到這,他們又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多留那位顧大人多坐一會了。


    卡魯國有個聰明的丞相,但是其他國家的使臣,就不一定有他這麽有眼力了。


    比如說這會兒鬧著要見皇帝陛下的多寶國。


    多寶國位於大豐的西麵,這個國家與卡魯國相鄰,與卡魯國的關係也不太好,兩國之間還曾發起過戰爭。


    最重要的是,這個國家雖然名為多寶,實際上不僅沒寶貝,還十分的窮困。他們到了冬季,就愛在四周的鄰國幹點偷搶行為,除了大豐他們動過兩次被打怕了就再也不敢亂來以外,其他國家幾乎年年冬天都要被他們騷擾,所以這個國家的使臣在別宮格外不受待見,屬於人見人厭的存在。


    第50章


    “沈大人。”顧之瑀走進多寶國使臣居住的院子,並沒有搭理旁邊姿態不雅的多寶國使臣,而是向沈清河行了一個禮。


    “顧大人。”見到顧之瑀,沈清河在心底鬆了一口氣。他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又都是從三品鴻臚寺少卿,所以常常在一起共事。他靠著祖母的照拂,初入朝便是鴻臚寺少卿,與實打實靠著資曆與能耐升為少卿的顧之瑀相比,才華雖然相當,但是處事經驗上還稍微有些欠缺。


    “貴國使臣這是做什麽?”與沈清河相互見禮後,顧之瑀才眼神淩厲的看向多寶國使臣。為首的使臣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孔武有力,看起來就像是脾氣不好的樣子。


    顧之瑀以前沒見過此人,猜測對方是第一次代表本國出使,便道,“不知諸位貴客對我大豐有何不滿之處?”


    多寶國使臣見新來的這個官員與先來的這位穿著相同的官袍,心裏有了底,為首的人當即便道:“非是對大豐不滿,而是我等代表多寶國所有臣民,帶著美好的祝願來麵見偉大的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為何爾等卻不安排我們跟陛下見麵,貴國這是瞧不起我們多寶國嗎?”


    這話說得火藥味十足,好幾位鴻臚寺的官員都皺起了眉頭。


    “這位大人既然在朝為官,自然也該明白一個道理,”顧之瑀垂下眼瞼,輕飄飄道,“臣子麵見陛下,必然是要講究規矩與禮儀的。”


    多寶國使臣皺眉道:“可是我等乃是遠道而來,難道這就是大豐的待客之道?”


    “若是貴國的國王陛下求見,皇上自然會立刻召見,”顧之瑀說到這,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這位使臣,“難道您的身份,竟比貴國的國王陛下以及我國皇帝陛下還要尊貴?”


    多寶國使臣被顧之瑀這話噎得差點沒喘上氣來,可是他卻不敢說自己比這兩位尊貴。


    明明覺得對方這話哪裏都不對,可他偏偏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還請貴客不要惱,我們大豐為了歡迎各位使臣的到來,特意準備了一場豐盛的國宴,屆時請諸位務必賞臉出場。”難聽的話說了,顧之瑀又換上了笑臉,“到時候皇上與皇後娘娘也會正式露麵。”


    原本被顧之瑀的話擠兌得有些不太高興,見顧之瑀又說了幾句好聽話,多寶國使臣總算找到了台階下,笑著答應了下來。盡管顧之瑀還沒有說國宴什麽時候舉辦,在哪裏舉辦,但還是很快借坡下驢,不僅不再吵鬧,甚至還客客氣氣的把沈清河與顧之瑀送了出去。


    “顧大人,”出了別宮,沈清河有些不解的問,“為何我對他們以禮相待,他們反而越加不講理……”


    “多寶國民風彪悍,貴族也向來不失身分,他們這次來與其說是為了恭賀陛下大婚,不如說是打探我們大豐對他們的態度。”顧之瑀把手背在身後,“所以對這種人不用太講理,對於他們來說,太過講理就是好欺負。”


    說難聽一點,不就是因為他們見大豐現在是位年輕的帝王掌權,想借此了解陛下的脾性麽?


    沈清河目瞪口呆:“他、他們……”這是什麽奇葩個性,欺軟怕硬?


    “當年陛下剛登基的時候,多寶國的使臣也鬧了一場,”顧之瑀眯了眯眼睛,“當初是禮部孫大人接待的他們,當時他們鬧得太厲害,氣得孫大人直接說,若是繼續鬧下去,就斷了與多寶國的邊市,日後再不來往。”


    “那後來呢?”沈清河咽了咽口水,心裏有些疑惑,這樣鬧不會造成國與國之間的糾紛嗎?


    “後來他們就規規矩矩,不再鬧事,”顧之瑀風淡雲輕道,“這個國家作風向來如此,你習慣就好。”


    習慣了世家貴族之間斯文禮貌的相處方式,沈清河覺得自己整個人有點不太好。


    見他這個樣子,顧之瑀不由得想起自己剛進鴻臚寺當差時,也被這些使臣各種各樣的奇葩行為驚呆了。不過再奇葩的事情,見多了也就淡定了。


    剛出別宮,還沒走到拐角處,兩人見主道上有喪葬隊經過,於是都停下腳步,讓喪葬隊先通過。


    待喪葬隊走近,沈清河看清送葬隊伍裏有哪些人後,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甚至不好意思抬頭多看顧之瑀一眼。


    不過顧之瑀隻是冷冷的看著這支喪葬隊伍吹吹打打的行過,仿佛棺木中躺著的不是司馬家三房太太,而是一個與他無仇無怨的路人。


    “顧大人,在下的家仆來了,失陪。”沈清河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等喪葬隊經過,也不管還在漫天飛舞的紙錢,便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慢走。”顧之瑀朝他拱了拱手,然後繼續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看著這支喪葬隊伍越行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這位三房太太真可憐,聽說司馬家不打算把她葬入祖墳。”


    “你知道什麽,聽說是這位太太死的時辰不好,八字又與司馬家祖墳犯克,所以才不讓她入祖墳。”


    “什麽克不克的,我看就是這司馬家做事不厚道,人家三太太好歹也為他們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麽把人孤零零的下葬,像個什麽話呢?”


    “這些富貴人家的事情,不是咱們這些卑賤小民清楚的,你管人家怎麽下葬,這位三太太若是有個得勢的娘家,司馬家恐怕也不會如此行事。”


    “所以說什麽世家貴族,不過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待自己發妻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其他人。”


    “你這話說得也不太對,當初顧家那位大太太,死時帶煞,並且還沒有為顧家生育一子半女,顧家不也讓她葬入祖墳了麽?”


    “世間又有多少個顧家,要不然怎麽他家的女兒能夠做皇後,不就是因為家風好,品行好嗎?”


    世家貴族的一些事情,往往都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很多時候他們對某些事隻是一知半解,甚至隻是聽到一些風聲,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大膽猜測以及勇於探索真相的決心。


    畢竟比起村頭張三,街角李四的陳穀子爛芝麻事,還是世家的那些事情對大家夥有吸引力一些。


    聽著四周百姓津津有味的談論著這些事,顧之瑀茫然的往街頭走去。


    這個世間,有太多的苦痛與無奈,但是對於不相幹的人來說,除了作為一項談資,便再無作用。


    司馬香披麻戴孝的走在送葬隊伍中,嗩呐聲猶如一位老婦人絕望幹癟的哭聲,一聲聲的傳到她耳中,讓她喘不過氣。


    堂堂司馬家太太亡故,竟然沒有幾家人設路祭。這些人仿佛把他們三房當做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拉開遮住自己視線的孝帕,司馬香雙手死死地捧著母親的牌位,在漫天的紙錢中,一步步朝城外走去。


    司馬家大房,此時正在商議是否要把司馬香接過來教養。從內心裏來講,鄭氏是不願意的,實際上就連司馬鴻這位大長輩,心裏對司馬香這個晚輩,也不是特別喜歡。


    可是現如今不是他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司馬香已經沒有母親,家中沒有女性長輩教導,若是他們大房此時不站出來,到時候不管他們有多占理,別人也會在背後說他們一句冷情。


    然而別人家女兒是那麽好管教的麽,輕不得重不得,又是已經長成的姑娘,即便是由他們大房現在開始教養,又能教出多大的變化呢?


    鄭氏對這個外甥女有些不太喜歡,不僅僅是因為司馬香小家子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司馬香這個外甥女,總覺得她缺少活力,暮氣沉沉,心思也不太純淨。


    十多歲的小姑娘,心思總放不開,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再怎麽不願意,作為看重臉麵的世家夫人,鄭氏還是主動去三房,把司馬香接了過來。


    皇宮中,顧如玖正在康泉宮陪周太後下棋,她近來的棋藝也沒什麽長進,陪太後下了幾局便輸幾局,輸到最後,連太後都沒心情跟她繼續下了。


    “看來這種事情真是無法強求,”太後叫宮女把棋盤收了下去,然後道,“聽說各國使臣已經陸陸續續抵達京城,不久之後你可能要與皇上一起接待這些使臣了。”


    顧如玖早就聽說過大豐有好幾個附屬國,並且邊境四周還有一些與大豐有往來的國家,所以聽到太後這麽說也不意外,隻是有些好奇,這次來了哪些國家。


    “除了送賀書的國家,這次派了使臣來的國家總共有十一個,其中有三個國家使臣是他們本國的皇子,”早在晉鞅初登基時,周太後就見過不少國家的使臣,所以跟顧如玖提起來,說得也很細致。


    “這些國家的使臣有什麽心思或者打算都不重要,”周太後擔心顧如玖緊張,便笑著道,“隻要他們敢動心思,那我們大豐的鐵蹄,就會讓他們學會後悔。”


    顧如玖也讚同周太後這種說話,隻有絕對實力的支撐,才會有足夠的底氣。現在大豐四周的附屬小國如此小意討好他們,不就是因為大豐繁榮強盛嗎?


    若是大豐軟弱可欺,隻怕這些國家早就跳起來在大豐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喂飽自己的肚子。


    “母後您說得對,在絕對的實力前,一些陰謀手段都顯得微不足道,”顧如玖笑了笑,“若是學著小人般行事,反而是丟了身份。”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周太後突然話鋒一轉,“前兩日紫宸殿上,你處理那兩個宮女的手段,就用得很不錯。”


    堂堂皇後,若是直接開口說要怎麽懲罰小宮女,那也太墮身份。交給宮中的管事太監,由他們來處理就剛剛好。


    聽到太後這麽說,顧如玖笑了笑:“這兩個宮女究竟是什麽身份,我也懶得深究,隻要其他人記得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就行。”


    “這是有人想試探你的行事作風呢,”周太後似笑非笑道,“這個後宮裏,可不止你我兩個主人。”


    顧如玖聞言一愣,母後話裏的意思難道是指宮裏的那幾位老太妃?


    “能在後宮裏站穩腳跟的女人,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人手,”周太後見顧如玖並沒有露出難以接受之類的表情,便滿意的笑道,“皇宮乃是非之地,有人想要逃出去,有人想要進來,還有人想往上爬。這些人為了自己的野心,用盡手段,拉幫結派,甚至是害人性命,最後所圖的也不過是一個勝利。”


    這是顧如玖第一次聽太後認真的提及後宮黑暗之處,所以她沒有插話,隻是靜靜的聽著。


    “在別人眼裏,我或許是這些女人裏最終的贏家,”太後嘲諷一笑,“可是這種地方,哪會有真正的贏家。我們這些被帝王當做玩物的女人,自踏進宮門那一刻起,便注定成為了一名輸家。”


    顧如玖張了張口,見太後神情苦澀,便把沒有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真正的贏家隻有晉氏一族的皇帝們而已。”周太後歎息般的苦笑一聲,“所以一開始,皇帝想要求娶你時,我曾猶豫過。”


    “母後。”顧如玖沒有想到周太後曾經不打算讓她入宮,對周太後這份保護自己的心意,既覺得感動又有些心酸。


    究竟要在這個皇宮裏經曆過多少苦難,才會對這個地方如此深痛惡覺。


    “幸而皇上不像先帝,而你也不像當初的我,”太後笑了笑,語氣裏多了一絲放鬆,“母後希望,你會成為這個宮廷中的幸運兒。”


    不會走上其他宮廷女人的老路。


    顧如玖握住周太後的手,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從康泉宮出來,顧如玖想到禦花園走一走,哪知道竟然遇到了錢太妃與吳太妃。


    兩位太妃與太後的年齡相仿,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比太後更加蒼老一些。兩位太妃看到顧如玖,立刻就站起了身。


    顧如玖與二人並不熟悉,除了新婚的第三日在太後那裏見過幾位太妃,其他時間根本沒有機會與她們碰麵。


    三人之間並沒有什麽話可說,但是就這麽直接走開,又顯得不太合適,最後還是錢太妃邀請顧如玖坐下用茶。


    顧如玖沒有推辭,便與兩位太妃一起,在石桌旁坐了下來。


    茶葉還不錯,但喝起來似乎像去年的陳茶。不過顧如玖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捧著茶杯也沒有露出嫌棄之意,與兩位太妃時不時說上兩句。


    或許實在沒什麽交情,三人一問一答環節結束後,竟都找不到話可說,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幸而隨後傳來的擊掌聲打破了這份近乎尷尬的寂靜。


    兩位太妃知道這是帝王儀仗前來的提示,兩人作為無子無女的太妃,對帝王自然是十分的敬畏,所以當即便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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