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太太驚訝的看著他,半晌才道:“怎麽會這樣呢?”


    “她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好看,隻要看到她那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我便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楊垂文低頭苦笑一聲,“從她十三歲那年開始,我就在想,怎麽把她娶回家,要如何對她好,怎麽與她相處,讓她過舒心日子。”


    “可你為什麽不早說呢,”胡太太心疼的看著侄兒,“若是你早些開口,也許……也許……”


    也許什麽呢,胡太太沒法繼續說下去了。


    “那時候顧家心疼女兒,連李家的求娶都拒絕了,我又怎麽好開口,”楊垂文麵色苦意更濃,“那時我就想,也許等顧姑娘大些,顧家就願意讓她出嫁了。”


    隻可惜他與她沒有緣分,隻怕到了現在,她連自己叫什麽名字也記不住了。


    他有些後悔,若是那次太後千秋禮後,車隊從泰和別宮出來,他能一直陪伴在顧姑娘的馬車旁,也許他心裏的妄想就能成真。


    可世間哪來的早知道?


    如今她為後,自己即將入朝為臣,他便是有再多心思,也隻能埋藏在心底。


    看到母親眼中的擔心與焦急,楊垂文起身朝楊夫人道:“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麽做,您不要擔心。”


    他的目光落到楊夫人手中的名冊上,沉默片刻後道:“兒子的婚事,還請母親多多費心。”


    見他終於想通,楊夫人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楊垂文勾著嘴角笑了笑,安安靜靜的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望著院子外的花草出神。


    夏季已到,就連初晨的太陽也格外的燦爛。


    胡太太看了看嫂子,又看了眼神情平靜的侄兒,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不管垂文是真的想通還是為了讓父母安心,此事就隻能如此了。


    往事不可追,如此便足矣。


    第62章


    高羅因為丞相失蹤,導致內部鬥爭激烈,有小部分人認為此事乃是大豐國所為,但是這種說法剛出來,就被壓了下去。


    這種有可能引起國際糾紛的話,是能隨便說的嗎?他們無憑無據,丞相又是在高羅境內失蹤,從現場留下的證據來看,此事也指向與丞相有矛盾的黨派,這個黑鍋大豐國可能不會願意背。


    大豐的官員高度重視這件事,就連邊疆的將士們也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大有高羅若是膽敢來犯,他們便大舉反撲之勢。


    邊疆局勢緊張,朝廷內部也好不到哪去,事情的起因緣於青北節度使魏亭狀告青北守備將軍通敵賣國一事。


    魏亭出身新貴,本身頗有才幹,得到司馬鴻賞識後,便在先帝麵前推薦了他,後來由於魏妃非常受先帝寵愛,連帶著先帝對魏亭也重用起來,一度升任為青北節度使。


    他升任後不久,先帝重病而亡,有司馬家的支持,他這五年來一直安安穩穩的坐著青北節度使一職,若不是現在跳出來狀告趙進,晉鞅還沒打算動他。


    趙進與魏亭不同,趙進乃是真正的寒門出身,不過是個難得的能將,憑借軍功封三品安北將軍,鎮守青北州。


    二人受帝王傳召,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時,京城才剛進入初夏。


    “趙將軍,請,”在進入宮門前,魏亭轉身笑著對趙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趙進神情又怒又惱,隻是天子腳下,他不好口出粗鄙之言,隻是取下身上的佩劍遞給朱雀門的看門護衛,然後看也不看魏亭,大跨步走進宮門。


    “嗤!”魏亭見他這般模樣,嗤笑一聲,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前麵引路的太監一直低著頭,不曾跟兩人說半個字,這讓趙進心裏拿不準皇上的心思。


    他一個三品安北將軍,自從駐守青北州以後,就很少回國京,更沒有單獨麵見過皇上,他在京中也沒什麽人脈,所以對皇上的脾性實在不太了解。


    他心裏也清楚,比起背後有司馬家撐腰的魏亭,他這次回京隻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在皇上跟前說清這件事,不管皇上信不信,至少他要求個問心無愧,也希望不會因此累及家人。


    外麵都傳皇上乃是仁愛之君,他此刻也希望皇上如傳聞般仁愛,能讓他的家人保住一條命。


    “安北將軍,節度使大人,乾坤宮快到了,”帶路的太監停下腳步,終於開口對兩人說話,“要先得罪二位大人了。”


    “應該的。”魏亭心裏清楚,他們不是天子跟前的近臣,要麵見陛下,肯定要提前搜身,以免他們身上攜帶利器。


    因為兩人都是三品要員,給兩人搜身的是龍禁衛,搜完以後,龍禁衛朝兩人抱拳致歉,然後退到了一邊。


    趙進見狀忍不住想,天子近衛如此嚴謹守禮,想來陛下定是個仁義之君。


    兩人搜身完畢,太監領著二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半,太監突然停下腳步,語氣有些急道:“快些避開,鳳駕過來了。”


    趙進恍恍惚惚的,隻看到前麵走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麵的是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麗人,他沒來得及看清對方容貌,就低著頭急急的往後退了幾步。


    腳步聲漸漸近了,他聽到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傳進耳中,嬌嬌軟軟的仿佛帶著絲甜。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末將見過皇後娘娘。”他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然後他就見到那雙珍珠繡鞋停在了他的麵前,隻聽皇後娘娘問道:“你可是安北將軍?”


    “回娘娘,末將正是。”他沒有想到皇後娘娘竟然聽說過自己,語氣裏帶了絲激動。


    “本宮聽兄長提起過你,說你擅兵法,有百步穿楊之能。”顧如玖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雖然隻有三十歲出頭的年齡,但由於邊關清苦,看起來卻像四十多歲般蒼老。


    趙進想起皇後娘娘的兄長乃是鴻臚寺少卿顧之瑀,他去青北州前,與顧之瑀見過幾次,沒有想到對方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他抱拳道:“是國舅謬讚了。”


    “將軍不必謙虛,”顧如玖見這個滿麵風霜的男人眼裏露出感激之情,忍不住在心裏想,這個將軍心思真簡單。她看了眼不遠處的魏亭,語氣便淡了幾分,“兩位大人一路趕來辛苦了,二位有要事在身,本宮便不多打擾。”


    “恭送皇後。”魏亭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皇後娘娘待趙進的態度實在太過溫和,溫和得不像是對待一個賣國求榮之人,難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跟在太監身後,踏進了禦書房的大門。


    禦書房裏十分寬敞明亮,地板幹淨得可以照出人影,趙進與魏亭二人當即便朝上首的帝王行了大禮。


    “起來吧,”晉鞅把一道奏折扔到案上,“魏大人狀告趙將軍通敵賣國,不知有何證據。”


    魏亭忙把之前搜集好的書信放到何明端過來的托盤中,然後道:“陛下,這是微臣讓人攔截下來的書信,請皇上明察。”


    看了眼托盤裏的書信,晉鞅沒有伸手去拿,而是道:“書信之物,可以偽造,魏大人可還有別的證據?”


    “這……”魏亭抬頭看了眼皇上,見他神情冷淡,似乎對趙進之事並沒有多少情緒,他心裏的不安感更甚,這似乎不像是一位帝王聽到通敵賣國之事後的反應。


    “微臣還搜集到趙將軍府中有高羅皇室寶物,這些東西,都不是普通大臣能有的,”魏亭拱手道,“隻是這些東西繁多,微臣無法隨身攜帶,還都放在馬車之上。”


    “你在趙將軍住處搜到的?”晉鞅微微挑眉,不輕不重道,“你與趙進皆是三品官員,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搜查將軍的住處?”


    “陛下,微臣這也是無奈之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魏亭心下惶恐,沒有想到陛下竟然在這事上發難,當即又急又亂,跪在了禦前。


    文官與武官很多時候雖然品級相同,但實際上文官比武官更矜貴,這已經是大豐官場大家默認的事情,可是禦座前麵,他怎麽能說文官地位比武官高“好個下策,朕還以為青州已經是你魏大人隻手遮天,其他人任你宰割了,”晉鞅冷哼一聲,“此事我已經交由張相徹查,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你們二人暫時住在別管中,無詔不可出入。”


    趙進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陛下沒有重文輕武,驚的是皇上竟然沒有聽信魏亭一麵之詞,而是讓張相徹查之事。張相雖然性格溫和,但與他一樣,乃是寒門出身,至少從這一點上出發,張相查案時,就要公正很多。


    “是。”魏亭麵色慘白,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這一路行來,由於重兵把守,他沒有機會收到京城傳出來的消息,所以對京城現如今的情況也不太了解。


    之前司馬大人說,隻要弄走趙進,把青北州守軍換成他們的人,就能讓他升職。他本以為這是件小事,因為先帝在時,不是沒有守備軍因為“疑似”通敵賣國,被先帝懷疑下放,所以根本沒有多想。


    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不簡單,京城的情況也遠比自己想象的複雜。而陛下似乎對司馬家,也並不是特別信任,不然也不會以這種態度對他,而且還把這事交給了張仲瀚處理。


    張仲瀚就是個圓滑的老狐狸,看似溫軟好說話,實際上一個寒門出身的學子能爬到丞相一職,手段能少到哪去?


    更何況趙進與張仲瀚一樣,也是寒門出身,張仲瀚若是想保住寒門渣朝中的說話權,就會盡力的護住趙進。


    越想魏亭越覺得害怕,可是皇上似乎並不想與他多說,轉頭就讓他退了出去。


    可是他出來了,趙進還留在禦書房中,皇上的態度足以說明,他這次走了一步錯棋。


    出了宮,他就被禁衛軍帶到了別館中住下,外麵有衛兵把手,他想傳遞消息,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


    他在屋裏踱著步子,圍著桌子轉了好幾圈,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


    “現如今,隻能盼司馬大人能救我了,”魏亭歎口氣,這會兒已經到了初夏,他的胸口卻仍舊有些涼。


    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後,他才看到禁衛軍把趙進送了過來,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裏,隻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遙遙相對,卻互不侵犯。


    眼見禁衛軍對趙進客氣的態度,魏亭又想到剛才那些禁衛軍麵對自己時冷冰冰的表情,心中越來越沒有底。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吃不好,睡不好,竟是瘦了一大圈。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受到皇上的傳召,司馬大人也沒有給他傳一絲半點消息進來。


    他知道,他完了。


    自從前幾日孫太妃邪風入體後,靜安宮就顯得越發蕭瑟,顧如玖再度踏進此處時,就見一個個宮女太監無精打采,毫無活力的樣子。


    顧如玖皺了皺眉,無視一幹給她行禮的宮侍,朝內殿走去。


    孫太妃仍舊躺在床上休養,見到她進來,氣喘籲籲的想要起身行禮,被顧如玖攔了下來,“太妃娘娘快些躺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皇後娘娘特來探望,我已經好了很多,”孫太妃拿手帕捂著嘴輕咳兩聲,然後道,“娘娘快些出去,莫讓我過了病氣。”


    “太妃娘娘不用擔心,本宮已經問過太醫,你的病不會傳染,”顧如玖淡笑道,“靜養幾日便好了。”


    孫太妃也不咳了,放下捂在嘴邊的手帕道,“娘娘說得對。”她接過宮女遞來的潤喉茶喝了一口,緩緩開口道,“娘娘今日來,恐怕不單單是探望我的身體吧?”


    顧如玖笑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搖著手中的花開富貴團扇:“不愧是太妃娘娘,總是能輕易看透人心。”


    “皇後娘娘言重了,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再愚蠢的人也要學著聰明起來,”孫太妃看了顧如玖一眼,語氣怪異道,“等皇後娘娘待得久了,也會有這種能耐。”


    跟著顧如玖一同過來的白賢聞言頓時皺起眉頭,不滿的看了眼孫太妃。


    顧如玖笑了笑,沒有接孫太妃後麵這句話,而是道:“本宮這次來,是想問問太妃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麽。”


    孫太妃低下頭,看著自己潔白的雙手:“做了個噩夢,夢到了已去的古人罷了。”


    “哦?”顧如玖極為感興趣道,“可是林妃?”


    聽到“林妃”二字,孫太妃猛地抬頭,對顧如玖道,“皇後娘娘,往事還是不要再提為好。”


    顧如玖看著孫太妃鄭重的神情,笑道:“太妃說得對,往事確實不用再提。”她站起身,“既然太妃娘娘已經大安,本宮也就放心了。”


    她讓宮女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孫太妃:“那本宮就不打擾,太妃好好休息。”


    “皇後娘娘慢走。”孫太妃坐在床上,朝顧如玖彎了彎腰。


    等顧如玖離開以後,孫太妃打開了裝著禮物的盒子,裏麵是一根百年老人參。


    “百年老參,真是好東西,”孫太妃合上禮盒,笑著道,“咱們這位皇後娘娘不愧是父母寵愛,皇上愛重的福氣人,出手如此大方。”


    “太妃娘娘,您說皇後娘娘會不會真的不去查當年之事?”她身邊的嬤嬤拿過她手裏的禮盒,有些擔心的問,“若是她不查,您安排的這些不就廢了?”


    “年輕人,又受皇帝寵愛,哪能沒有好奇心,”孫太妃嘲諷的笑道,“本宮當年像她這麽大的時候,不也是好奇心十足嗎?”


    往年舊事,隻要查起來,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到時候把太後也牽扯進去,引起皇室醜聞,豈不是更有意思?


    顧如玖回紫宸殿的時候,晉鞅已經從禦書房回來了,見她進來,晉鞅道,“聽說你又去靜安宮了?”


    “孫太妃生病了,前朝後宮都知道,我若不走一趟,別人豈不是要說閑話?”顧如玖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裏的話本,“你怎麽也跟著我看起這些雜書來了?”


    “我這是在培養我們的共同愛好,”晉鞅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撩起袖子道:“那老婦發瘋,害得你手腕青了這麽大兩塊,現在都還沒散開。”


    “我的陛下哎,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顧如玖伸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什麽老婦,那是太妃。要是讓人知道堂堂陛下說這麽粗鄙的話,到時候可是你丟人。”


    “我怕丟什麽人,”晉鞅讓何明取來藥膏,然後用指腹沾上藥膏,輕輕的替顧如玖按捏淤青處,“隻要不要你這個佳人丟了就好。”


    “完了完了,我這禍國妖後的名諱是要坐實了,”顧如玖咯咯笑著,然後道,“這都是你害的。”


    “沒有能力的男人,守不住自己的江山,才怪女人是禍水,”晉鞅笑著搖頭,然後道,“你別動,我給你好後揉揉,不然還要疼好幾天。”


    “其實早就不疼了,隻是看著嚇人而已,”顧如玖隻好端端正正的做好,任由晉鞅一邊幫自己揉淤青,一邊吃豆腐,“方才我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碰到了魏亭與趙進。”


    “你覺得這二人如何?”晉鞅低頭在顧如玖手腕上輕輕吹了吹,用手帕擦去她手腕其他地方沾上的藥膏,擦幹淨後,才擦了擦自己的手,把手帕扔到了一邊。


    “乍眼看去,魏亭風光霽月,頗有君子之風。趙進相貌平平,滿麵風霜,言行舉止都不如魏亭有風骨。”顧如玖拿過自己的手帕,低頭給晉鞅擦著手指,“但是據我所知,青北州氣候惡劣,夏有風沙,冬有冰雪,像趙進這樣的人很多,像魏亭這樣的卻很少見。”


    這要花多少精力,才能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油光水滑?


    魏亭若真是一心為民,沒事出去溜達幾圈,視察一下民情,風吹日曬之下,哪還能維持麵白美須的美中年形象?再天生麗質的人,去了青北州那種地方,都要變成糙麵人。


    聽完顧如玖的分析,晉鞅笑著道:“看來你比較欣賞趙進一些?”


    “宸君難道不知道我與司馬家有舊怨嗎?”顧如玖丟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道,“魏亭是司馬一派的人,我能欣賞他麽?”


    晉鞅頓時帶笑,伸手抱住顧如玖,像麻糖似的扭在她身上:“久久總是這般恩怨分明。”


    “對呀,黑白分明我做不到,恩怨分明還是沒問題的,”顧如玖把下巴擱在晉鞅的肩頭,笑眯眯道,“邊疆將士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而文臣僅僅幾句話便給他們隨便扣帽子,這豈不是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你說得,”晉鞅沉聲道,“我們不能讓這些將士寒了心。”


    晉鞅輕輕撫著顧如玖的後背,心情有些激蕩,久久總是能與他思想一致,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夫妻二人在觀點上達到一致,於是在床上運動時,也達到了最美妙的和諧。所以第二天上早朝時,盡管文官與武官吵做一團,晉鞅也有閑情逸致聽下去。


    “陛下,魏亭不該關押起來啊!”官員甲認為,不管趙進究竟有沒有通敵賣國,但是魏亭的心是好的,他也是為了大豐著想,所以把趙進關在別館就行,魏亭還是放出來吧。


    “一派胡言,若隨意誣陷朝廷命官是為了大豐好,那我是不是也能懷疑你通敵賣國?!”武將們表示他們很不開心,很鬱悶。趙進辛辛苦苦為國家鎮守邊關,結果卻被文官以莫須有的罪名誣陷,他們心裏委屈,他們心裏苦。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甚是有文官已經快要動手打起來了,不過這動手範圍僅限文官圈子,似乎還沒有哪個文官主動向武官動手。


    見這些人吵得實在不像樣,晉鞅才道:“要打架的出去再打,別擾了朝堂秩序。”


    聽到這話,已經動手的,準備動手的都偃旗息鼓,然後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著皇上訓斥。


    哪知道今天皇上心情似乎格外好,竟沒有因此動怒,也沒有責罰他們。


    “朕知道諸位大人都是一心為民,但是國有國規,趙進若是通敵賣國,按律當處。可若是趙進並沒有通敵賣國,那麽魏亭便是誣陷朝廷命官,按律亦當處,諸位不必再在此事上爭論。”晉鞅輕輕拍打著龍椅扶手,“如今魏亭人在京城,而青北州乃是我大豐要塞,當務之急是選一個能臣暫代青州節度使。”


    司馬一派的人聽著這話有些不對,魏亭剛進京沒幾天,皇上就要讓人暫代他節度使之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他不信任魏亭?


    不然怎麽隻替魏亭這個節度使之職,不談守備將軍?


    有聰明的人已經察覺到風向不對,而腦子比較簡單的隻以為皇上更加信任趙進,這兩類人都對皇上的這個決策沒有意見。


    至於司馬一派的官員們,雖然很有意見,但是晉鞅並沒有妥協,當朝便挑了一個官員暫代青北州節度使之職。


    大家都很清楚,這個暫代很快就要變成正式的節度使,不過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們又不好再反對。


    晉鞅此舉,倒是讓不少武將心生感激,下朝之時,這些武將們行禮的動作幅度都大了不少。


    張仲瀚看著這些神情激動的武將,在心底歎了口氣,魏亭與趙進這次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這兩人之間的矛盾,而是皇上與司馬一係的交鋒。


    司馬家這次危矣。


    “張相,”司馬鴻叫住張仲瀚,“請留步。”


    “司馬大人,”張仲瀚笑著朝司馬鴻拱了拱手,他心裏清楚司馬鴻叫住他是為了什麽,但是他卻不會接這個話頭。


    司馬家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他又怎麽會跟這種螞蚱拴在同一根繩子上?


    哪知道司馬鴻根本沒有提這件事,而是說起了一件陳年往事。


    “張相可還記得當年林妃毒害皇子一案?”


    第63章


    “此事早有定論,司馬大人何必再提?”張仲瀚語重心長道,“舊事重提,豈不是徒惹太後傷心難過嗎?”


    “時辰不早,在下告辭。”張仲瀚可不想被司馬鴻拉下水,不管對方有什麽想法,他都打定了主意不參與,免得無事惹上一身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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