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鞅低頭看了看身上掛著的香包,來回看了好幾眼後,還是把這個香包取了下來,然後換上顧如玖給他繡的薄荷香包,“別的香包,味道都不如這個。”


    薄荷香包用的布料繡線都是最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繡工,顧如玖嫌棄的看了眼荷包上長得跟饅頭團子似的祥雲,忍不住道,“今天就別戴了,免得惹人笑話。”


    “這不是挺好嗎?”晉鞅愛惜的摸了摸香包表麵,“就這個好,其他的都太俗氣了。”


    顧如玖看了眼旁邊托盤裏,做得精致新奇的香包,又看了看自己繡的這個醜香包,忍不住想,因為醜得太過有創意,所以才襯得其他漂亮香包太俗氣?


    第76章


    皇帝的萬壽並不是每年都大辦,每次大辦都是有講究的,比如說滿壽、大婚過後第一年,都有著非凡的意義。


    男子大婚,就意味他已經成年,這個壽宴是向世人展示,他已經是丈夫,能夠成為父親,能夠教育下一輩。


    司馬家這次受邀,既在眾人意料之中 ,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大房受邀 ,意外的是二房竟然也在受邀的行列。司馬家二房事情做得不厚道,大家都看在眼裏 ,皇上登基後這幾年,一直把二房當做透明 ,大家心裏也都清楚。現在壽宴上突然有二房的一席之地,大家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外麵人瞧著熱鬧,司馬趵內心卻十分不安,睡到半夜就把孫氏從床上搖起來,然後擔憂的問,“你說陛下會不會在宴席上突然發作,治我的罪?”


    孫氏睡眼惺忪道:“放心吧,陛下就算要對付你,也不會在壽宴上那麽做,傳出去那話該有多難聽,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


    聽完孫氏這席話,司馬趵覺得自己更加不放心了,“那你說陛下準備什麽時候對付我?”


    孫氏慢慢清醒過來,她歎口氣,“夫君,依我看來,陛下未必有心思對付我們,當然也不見得樂意看到我們。世人都說,當今陛下仁厚愛民,心胸寬大,是個難得的英明之主。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因為過往而費盡心思的算計,因為他們看到的是未來是遠方,而不是當下。”


    “這就是說,皇上不會對付我們?”司馬趵心中一喜,眼神閃亮的看著孫氏。


    “隻要我們別做礙眼的事情,也就沒什麽大問題,”孫氏嫁給司馬趵多年,知道他是個什麽都害怕,什麽都擔心的人,所以便低聲勸慰道,“如今我們家不沾權,不沾利,能做什麽讓陛下厭惡的事情?”


    “你說得對,”司馬趵連連點頭,心裏的擔憂終於少了很多,“那我日後出門定要小心為上。”


    什麽應酬美人佳肴,通通能離多遠就多遠,被人暫時冷待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家族能夠得以保全。


    “行了,睡吧,”孫氏打了一個哈欠,把身上的錦被拉了拉,轉身就就打算繼續睡,誰知道司馬趵又突然道,“你覺得我穿哪套外衫比較合適,既不會丟咱們司馬家的臉麵,又不會惹得陛下不滿?”


    孫氏瞥了眼丈夫那張不怎樣的臉,抿著嘴角道:“放心吧,你穿什麽都合適。”反正穿什麽都不會太顯眼。


    司馬趵見孫氏麵帶疲色,心裏有再多的話也隻能咽回去,然後懨懨的縮回被子裏,等著早晨的到來。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乘坐馬車來到朱雀門外時,朱雀門外已經停著長長一排馬車。


    “今天搜查得似乎格外嚴格,”孫氏掀起簾子看了一眼,轉頭對司馬趵道,“今天宮裏隻怕有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事關陛下的安危,多加小心也是應該的,”司馬趵搓著手,整個人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隻是不知道輪到我們進宮還有多久。”他掀起簾子往後看了一眼,見後麵是輛不怎麽顯眼的烏灰色馬車,也看不出品級與家徽。


    “我們後麵那輛馬車是哪家的,怎麽如此不起眼?”司馬趵思來想去,也想不到有哪家身份低還能進宮的。


    孫氏跟著看了一眼,思索過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後麵那輛馬車裏坐著的應該是太仆寺卿家的千金。”


    “太仆寺卿?”司馬趵想了半天,才道,“太仆寺卿哪來的女兒?”


    他記得太仆寺卿是李家一係的人,家裏除了三個兒子外,一個女兒都沒有。


    “可見你平日去工部點卯,竟真是去點卯了,”孫氏無奈歎息道,“前些日子太仆寺卿一職便換人做了,信任的太仆寺卿是錦州刺史升遷來的。”


    “錦州……”因為心有虧欠,司馬趵並不愛提到錦州,現在得知太仆寺卿換成錦州刺史後,整個人的情緒都低落下來。


    見他這樣,孫氏也就沒有再提此人是因何升遷,不然夫君聽後,恐怕會更加的難受。


    等了兩三刻,終於輪到司馬趵一家。守衛對他們的態度很恭敬,但是該搜查的地方,卻是半點沒有放過。


    馬車廂,車底,車輪,甚至連馬車蓋上懸掛的銅鈴,也全都檢查了一遍。


    “情況特殊,還請司馬大人多多擔待,”檢查完畢以後,為首的守衛朝司馬趵抱拳道,“大人請進。”


    “應該的,應該的,”司馬趵回了一禮,讓放下簾子,讓馬車進了朱雀門。


    “頭兒,這位可是……”其中一個守衛挑了挑眉,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為首的守衛冷著臉看他一眼,然後道:“下一位。”


    烏灰色的馬車停到他們麵前,趕車的馬夫抖著手把邀請函雙手奉上,樣子看起來有些瑟縮,“太仆寺卿之女恭賀陛下萬壽之喜。”


    守衛仔細對看了一遍邀請函,然後朝身後幾位嬤嬤招了招手,幾個嬤嬤走了過來。


    馬車簾子在這個時候掀了起來,守衛們看清馬車裏的人後,忍不住齊齊倒吸了一口氣,好生標誌的一個美人。


    隻見這女子體態風流,青絲如墨,一雙眼睛含情帶水,明明沒有看任何人,在場眾人偏偏覺得,對方是在看自己。


    便是幾位在宮裏伺候的嬤嬤,眼裏也露出幾分讚賞,不過她們也算是見過不少美人的老人,所以腳下未停,上前道,“田小姐,老身得罪了。”


    “嬤嬤們也是例行公事,何談得罪。”田碧月矜持的笑了笑,然後走下馬車,讓嬤嬤們貼身搜查。


    幾位嬤嬤們也沒刻意刁難,搜查完後,便退到了一邊。


    正在這時,後麵傳出一些動靜,田碧月回頭看去,就見一位身著天藍錦袍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過來,這人還未走近,原本還在搜查她馬車的守衛首領便停下了手中的活,上前給對方行了個禮,說了幾句話後,便親自引著他往宮門內走。


    見她神情疑惑,一位嬤嬤便解釋道:“田小姐請不必介意,因您是第一次進宮,我們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像這般常常初入宮門的貴人,便沒有這種規矩了。”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年約二十六七的模樣,相貌出眾,通身貴氣,便是心如止水的田碧月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位大人好生出眾。”


    嬤嬤們笑了笑,恰好此時這位男子從她們身邊經過,她們齊齊後退一步,福了福身。


    連宮裏這種有品級在身的嬤嬤都如此禮遇小心,這位難道是皇室中人?


    “田小姐,請上馬車。”馬車已經檢查完畢,嬤嬤朝田碧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田碧月收回神,朝嬤嬤與守衛們點了點頭,轉身坐進了馬車中。


    馬車從朱雀門的側門直入,前行了一段後,田碧月就聽到外麵傳來太監的唱報聲,她才恍然驚覺,想來是要在這裏下馬車了。


    果不其然,馬車很快停了下來,外麵隱隱約約傳入了一些說話聲,她掀起簾子,就看到此處站著不少女眷,這些女眷們皆盛裝打扮,通身貴氣。


    原本還在閑聊的女眷們見來了一個角色美人,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內裏卻都有些好奇,這是哪家的姑娘,往日竟沒有見過。


    大家又看到這個姑娘雖約莫雙九雙十的年齡,但是發髻式樣卻與未出閣的姑娘不同,衣飾也都偏素淡,頓時都明白過來,這大概是個寡婦或者和離歸家的女子。


    “這位也許就是太仆寺卿和離在家的女兒,”胡太太見田碧月相貌出眾,便對楊氏小聲道,“據說這家人對陛下有恩,所以才有了這麽大個恩典。”不然,以田家這種身份,哪有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聰明的人向來會聽話,楊氏目光從田碧月身上掃視一遍,笑得不鹹不淡,“出身雖不好,但卻是個標誌人。”


    對陛下有恩,又和離回家,這中間可大有文章。


    胡太太笑道:“咱們大豐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標誌人。”臣子對陛下再好,那是忠誠,可沒有恩德一說。


    楊氏知道胡太太的意思,也跟著笑,“你說得對。”


    田碧月站在陽光下麵,覺得自己全身被炙烤得厲害,但不是因為陽光,而是因為這些貴族女人們的視線。她抬頭看去,這些女人各個姿態萬千,優雅貴氣,沒有誰在盯著自己看,可是她清楚,這裏雖然沒有一個人盯著她看,但是心裏卻早已經把她從頭到腳都看得清清楚楚,恐怕連她過往都全部了解得明明白白。


    她還未和離回家時,夫家有個遠方親戚是世家旁支,她曾與這家人的女眷交談過,這些女眷莫皆處處完美,無可挑剔,對別人家的事跡來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些世家貴女是如何做到這些的,她幾乎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


    很快有女官過來安排他們站位,她地位低,所有站的位置很靠後。整個廣場很大,中間隔著很長很寬的一條大紅毯,男左女右分開而立,她一眼望過去,隻看到一個個完美的背影或者側影,這些人就是大豐朝地位最尊貴最顯赫的一部分人了。


    夏季的天陽很烈,好在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和風煦煦,讓人站在陽光下也不是那麽難受。可能皇帝也不想讓大家受罪挨曬,當眾人來齊剛站好,就聽到前方突然傳出咚咚的鼓聲,鼓聲十分的厚重,一聲聲的仿佛敲進她的心中。


    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生出恭敬之情,田碧月學著其他人一樣,低下了頭顱。


    鼓聲連響九下,一個尖利的聲音傳到所有人的耳中。


    “皇上皇後到。”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頭,隻可惜站得太遠,隻看到高台之上站著兩道紅色的身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屈下膝,低下頭,聽到身邊的呼聲直衝雲霄,她跟著張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免!”尖利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田碧月皺了皺眉。


    “今日乃朕之……”田碧月聽到這個聲音,猛地抬頭望向高台之上,怔怔的看著那道紅色身影,連對方說了什麽,也聽不進去。


    “幸天佑之……”當年的少年似乎高了,壯了,就連聲音也變了。


    “酷暑難耐,請諸位入內殿安坐。”


    她恍然跟在眾位女眷身後,有些怔忪的想,記憶裏的那個少年,與高台之上僅僅看見了人影便威儀不凡的男人,真的是一個人嗎?


    昭陽殿內十分寬敞,是擺設大型宴席的好地方。走進裏麵後,頓時涼意襲來,讓人感到無比的舒適。隻見殿內四處擺放著冒著寒氣的冰塊,這些冰塊透明澄澈,難怪殿內如此涼爽。


    她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茶具,精致考究,讓人愛不釋手。


    可是向來好茶的她,此刻卻沒有心思品茶,隻覺得自己心裏空空蕩蕩,落不到實處。


    自從晉鞅堅持讓顧如玖的鳳位與自己的座位並排後,禮部的人就識趣的不再犯,所以今日萬壽禮上,顧如玖的座位仍舊與晉鞅的龍椅並排,並且兩人麵前還公用一張龍鳳桌。


    “這次禮部的人總算是機警了一次,”晉鞅拉著顧如玖的手坐下,然後把冰著的荔枝盤往顧如玖方向推了推,然後示意各種熱鬧的表演可以上來了。


    昭陽殿中間架著一個高高的舞台,台子既漂亮又寬大,所以民間藝人一生都以能登上昭陽殿舞台為榮。


    像荔枝葡萄龍眼這些東西,顧如玖並不愛經別人的手來剝,所以一直都講究親力親為。她剝開荔枝殼,用銀製的小刀挑出裏麵的核,然後把果肉放進一個琉璃碗中。


    照這樣剝了五顆後,她擦幹淨手,把琉璃碗放到晉鞅麵前,然後小聲道:“陛下今天用這幾顆就好。”


    晉鞅身體不好,荔枝這種東西吃太多又容易上火,所以在晉鞅身體方麵,顧如玖向來是嚴格要求的。


    看了眼碗中少得可憐的果肉,晉鞅老老實實的點頭,用銀叉弄了一塊放在嘴裏,慢慢咀嚼著。


    東西這麽少,他要慢慢吃才行。


    何明與白賢一左一右侍立在帝後左右,把皇上與皇後的來往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早已經習慣皇上在這方麵的“憋屈”,他們已經能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了。


    桌上還擺放著葡萄香梨等物,這些顧如玖倒沒有怎麽固定份額,何明原本想替二人削水果,哪知道陛下根本不領情,自己拿著一把匕首嗖嗖的削起來,看這熟練的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樂府的人每年都是這些東西,根本沒什麽新意,”晉鞅臉上掛著讚賞的笑,把削成小塊的香梨放到顧如玖麵前,嘴裏卻說著嫌棄的話,“這些歌功頌德的話,翻來覆去的演,有什麽意思。”


    顧如玖笑著偏過頭,然後小聲道:“難道你還喜歡別人罵你?”


    晉鞅聞言點頭道:“久久說的是,這種場合,也隻能看這些了。”


    顧如玖叉起一塊香梨放進嘴裏,東西還沒咽下去,就聽到曲子的風格突然帶上異域風情,幾位穿著紅紗舞裙的蒙麵舞姬踩著蓮步上台,妖嬈的身姿在充滿風情的曲調中,顯得格外的曼妙。


    白皙的皮膚,豔麗的紅紗,還有那眼波流轉的媚眼,顧如玖也顧不上吃香梨了,眼也不眨的看起美人來。


    看著親手削的香梨受了冷落,晉鞅瞥了瞥舞台上的輕歌曼舞麵色稍淡。


    能來參加壽宴的,都是見過世麵的,所以這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蹈雖有幾分新奇,但也不會讓他們失去儀態。越是這種場合,他們越是表現得矜持穩重,不然傳出個好色的名聲,誰的臉上也不好看。


    有眼尖的發現陛下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難道陛下不好這口?那他們就更得小心了,就算心裏喜歡,麵上也要帶出兩分嫌棄才行。


    舞姬們跳得十分賣力,可是讓她們失望的是,在座的這些貴人們,一點都不像她們在舞坊裏遇到的那些客人。舞坊的貴客們一鄭千金,待她們熱情,隻要她們登台,這些貴客們莫不是鼓掌擲金仍銀,簡直熱情到瘋狂。


    而在座的諸位各個麵色淡漠,漫不經心,仿佛她們不是在跳妙曼的舞蹈,而是站在舞台上裝木樁子。


    一曲跳完,舞姬們揭下臉上的麵紗,儀態萬千的行禮,口呼賀壽之詞。


    扶搖滿含期待的抬起頭,看向帝王禦座的方向,誰知道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看也未看她一眼,仿佛她是路人甲,毫無存在感。


    怎麽回事這樣呢?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她美名傳遍整個京城,難道陛下就沒有半分好奇嗎?


    “好一支《曼花紗舞》,本宮甚是喜歡,”顧如玖擊掌道,“來人,有賞。”


    “臣婦也覺得這舞不錯。”平王世子妃現如今是堅定的皇後黨,所以見皇後開口要賞,也跟著讓人賞了金銀。


    其他女眷也跟著有樣學樣,豪爽的賞了東西給這幾個舞姬。還別說,對著美人們一鄭千金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於是這幾個舞姬遇到了此生最奇葩的場景,那就是在座的男人各個淡定如水,而在座的女人卻都成了豪客,竟相給賞錢。


    就連美名遠播的扶搖也被這個場景弄懵了。不過她再有心思,陛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也隻好與其他人一道行禮退下了。


    到了後台,她才一把撤下半懸在耳畔的麵紗,氣呼呼的坐在了梳妝鏡前。


    “你怎麽還不高興,收了這麽多賞錢,就連皇後娘娘都親口誇讚我們呢,”另外一位舞姬滿臉喜意道,“今日領的賞錢,足夠我們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了。”


    “誰稀罕……”扶搖話還沒說完,見兩個太監走了進來,他們手裏端著大大的托盤,裏麵全是金簪銀釵等珍貴物品,多得晃人眼睛。


    “這是貴人們給的賞賜,諸位記得感念貴人們的好。”兩個太監放下托盤,轉身便走,有舞姬想從托盤裏取些東西給他們,他們也都推辭不受,匆匆便離開了。


    他們都是些有臉麵的太監,再眼饞這些東西,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去拿歌姬的東西。這間屋子裏裏外外都是人,他們怎麽會伸手?


    “發了,發了。”幾個舞姬抱在一塊,又笑又跳,高興得不行。


    扶搖憋著嘴,小聲道:“真是沒見過世麵,這麽一點東西就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說得好像你見過這等好東西似的,”離她最近的舞姬回了一句,還想再說,但是被同伴勸住了。


    “我早晚會有的。”扶搖不甘心的想,早晚她要成為賞賜別人的貴人,而不是為了貴人的賞賜就高興的可憐人。


    “剛才那亂七八糟的舞蹈,有什麽好看的,”晉鞅叉好一塊香梨放到顧如玖手上,“不就是擺手搖尾?”


    “舞美人美啊,”顧如玖舉起銀叉,吃掉這塊香梨,“再說了,人家好好的美人,哪來的尾巴。”


    沒有尾巴,能讓你賞這麽多東西下去?


    晉鞅挑了挑眉:“哪裏美了,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自家皇後盯著其他女人目不轉睛,雙眼放光,他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連女人的醋也吃?”顧如玖用手遮著嘴,不讓下麵的眾人看清自己嘴型,“你的心眼真小。”


    “我對你,心眼大不起來。”晉鞅不以為恥,反引以為榮。


    “乖了,”顧如玖靠著袖子的遮擋,捏了捏他的手,小聲道,“我喜歡看,總比你喜歡看。”


    晉鞅在她耳邊輕聲道:“還好意思說我心眼小,醋壇子。”


    “那你就是醋缸,”顧如玖搖了搖食指,眯著眼睛笑道:“醋缸,哦?!”


    “你是醋壇子,我是醋缸,我們果真天生一對。”晉鞅對她偷偷一笑,“你說對不對?”


    顧如玖哼了一聲,不過沒有反駁。


    田碧月靜靜的坐在座位上,而她的目光,卻一直留在帝後二人身上。


    或許……她心中的少年根本就是虛假的,與皇後情意濃濃的帝王,才是真實的,她的記憶騙了她。


    第77章


    聽著周圍其他女眷們交談的話題,田碧月保持了沉默,因為這些人說的東西她都不太懂,也插不進去話。她人坐在這裏,卻跟整個宴席的氛圍格格不入。


    “田姑娘,聽說令尊調任到京城前,是錦州的刺史?”


    田碧月聽到這話,扭頭看去,說話的是自己鄰座那位黃衫姑娘,這位黃衫姑娘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整個人神采飛揚,靈氣逼人,可見是個受盡寵愛的世家貴女。


    她沒有與京城裏的人打過交道,身邊又沒有能夠指引她的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身份。


    “姑娘說得沒錯,家父入京前,確實是錦州刺史。”田碧月看出這個姑娘似乎不太好招惹的樣子,便笑著回了一句話。


    “錦州是個好地方,”黃衫姑娘隨意笑了笑,然後道,“我見你似乎沒有動過麵前的瓜果,是這些水果點心不合胃口嗎?”


    “不,隻是第一次進宮,見到皇宮如此金碧輝煌,就有些忘神。”田碧月聞言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黃衫姑娘是什麽意思。


    “原來如此,我就說田姑娘怎麽東張西望,”黃衫姑娘挑著嘴角,語帶嘲諷道,“不過姑娘大概是從錦州來的,不知道京中的風俗,宴席上這般東張西望,可是極不風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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