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顧如玖又回來了,她對楊氏道:“母親,我把你住處安排在了鸞和宮偏殿,那裏離這邊近,環境也好,你住著應該不會有不習慣的地方。”


    “哪兒都好,”楊氏道,“我讓人帶了腐乳來,隻是這東西不好多吃,你吃著解解饞就好。”


    “就知道母親對我最好了,”顧如玖抱著楊氏的手臂搖了搖,忽然道,“今天是陳孔行刑的日子?”


    “這些事你別去管,”楊氏看著顧如玖的肚子,“別嚇著肚子裏的孩子。”孩子還在肚子裏,提這等晦氣的事情做什麽,這丫頭說話也真是不動腦子。


    被母親這麽一說,顧如玖縮著脖子偷笑。


    楊氏見她這樣子,無奈道:“看來是皇上把你寵壞了。”


    “他不寵我,寵誰?”顧如玖厚著臉皮笑,楊氏聽到這話,想說什麽又不好說,隻好無奈一笑。


    還不到午時,晉鞅便回了紫宸殿,見楊氏已經到了,便朝楊氏行了一個晚輩禮。


    楊氏哪敢受這個禮,忙起身避開回了一禮,然後道:“既然陛下回來了,臣婦便去鸞和宮偏殿看看,免得伺候的人不知道我的行禮怎麽收拾。”


    晉鞅知道她這是找借口離開,這裏是紫宸殿,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她留在這不合適。


    “嶽母難得進宮一次,先用了午膳再過去收拾行禮也一樣,”晉鞅知道久久與家中長輩關係極好,又怎麽舍得讓久久為難,搶先道,“這裏隻有我與久久兩人居住,嶽母不必顧慮太多。”


    晉鞅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楊氏哪還好提離開的事情,便笑著應了下來。


    午膳的時候,一道道菜呈了上來,楊氏就發現這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久久喜歡吃的,而這些宮侍的表示,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


    雖然講究食不言 ,但是楊氏發現皇上時不時給久久夾菜,竟是連太監的手都不用過,而她的女兒……


    她女兒一臉懶散的任由皇上給她夾菜。


    楊氏覺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孩子沒出嫁前,好像也沒有這麽懶,現在怎麽成這樣了?


    顧如玖最近的胃口變得厲害,一會兒想吃甜的,一會兒想吃酸的,一會兒想吃鹹的。禦膳房的人最近幾個月常常是什麽口味的菜都準備幾道,以求讓皇後娘娘滿意。


    晉鞅嚐了一筷子糖醋魚,覺得糖醋魚的醬汁味道十分的鮮嫩 ,魚肉包裹著這個醬汁,吃起來讓人胃口大開。他忍不住夾了一筷子喂到顧如玖嘴邊,因為擔心醬汁滴下來弄髒顧如玖的衣服,還用另一隻手接在下麵。


    待顧如玖吃下後,他用眼神問,味道怎麽樣?近來久久不愛吃魚,總覺得味道腥,所以他隻能哄著她吃一些。


    見晉鞅滿眼期待的樣子,顧如玖笑著點了點頭。


    晉鞅頓時高興起來,又喂了顧如玖兩口,才放下筷子。


    看著小兩口的互動,楊氏一頓飯吃完,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麽。平心而論,女兒現在大腹便便,臉也有些浮腫,樣子絕對沒有往日好看。但是皇上看女兒的眼神,仿佛在看個稀世珍寶似的。


    “嶽母,小婿還有事要處理,先失陪了,”吃完飯,晉鞅陪楊氏說了一會話,便起身道,“還請嶽母多多看顧著久久。”


    “陛下放心,臣婦一定好好照顧皇後娘娘。”楊氏起身,目送晉鞅離開,回頭看了眼仍舊坐著的顧如玖,忍了半天才道,“你跟陛下……一直這樣?”


    “啊?”顧如玖一臉茫然的看著楊氏。


    見女兒這懵懵懂懂的樣子,楊氏歎口氣:“算了。”她走到顧如玖身邊,摸了摸她的鬢角,“皇上說你往日這個時候會睡會午覺?”


    “嗯,”顧如玖點頭,“不過今天母親在,我舍不得睡。”


    “傻孩子,我都已經進宮陪你了,什麽時候說話都一樣,你先去睡,”楊氏笑道,“你睡了後,我再去見見太後。”


    進了宮,不去給太後行個禮,怎麽也說不過去。


    顧如玖被楊氏勸去睡了,隻不過不能平躺,隻能靠躺著。楊氏等她睡著以後,才起身離開了紫宸殿。


    “夫人,太後這會兒怕也在休息,不如奴婢帶您去看看您的住處,若是有什麽地方不合適的,奴婢也好讓下麵的人改一改。”白賢跟在楊氏身後,笑眯眯大的道,“娘娘雖然沒有住在鸞和宮,不過裏麵每日都有人打掃,伺候的人也是現成的。”


    “有勞白公公帶路。”楊氏認識白賢,知道他是皇上跟前的近身太監,但是瞧今天的這情況,似乎又成了女兒身邊伺候的人。


    她心裏雖然不太明白,但是麵上卻不露半分,倒是白賢說的話讓她有些在意。


    女兒不住在鸞和宮,但是每日都有伺候的,甚至連鸞和宮的宮侍也全都按規矩配置好的,這簡直……饒是她與顧長齡恩愛近三十載,也不像女兒跟當今聖上這般。


    走進鸞和宮,楊氏更是吃驚,這宮裏的一草一木全是按照久久的愛好來安排,屋內的擺設更是有久久閨閣時的影子,隻是擺設物件比顧家的更精致更講究,處處都透著美好吉祥的寓意。


    當今聖上究竟花了多少精力在這座宮殿裏?


    楊氏環顧四周,半晌才感慨道:“皇上有心了。”


    白賢垂首道:“夫人,皇上待娘娘如珠似玉,您且不必擔心。”


    聽到“如珠似玉”四個字,楊氏愣了片刻,離開主殿來到側殿,發現這裏雖然仍舊精致,但是用心上卻比不上主殿的十分之一,但是美好吉祥的寓意半點不少。


    “這裏很好,再沒有什麽不妥的了,”楊氏見花瓶裏放著新鮮的花枝,向來是剛放進去不久的,便笑著道,“就是大家辛苦了。”說著,便讓貼身丫鬟送了謝禮給鸞和宮的大小管事。


    楊氏乃皇後的生母,鸞和宮的管事們哪敢大刺刺的接下這些謝禮,俱是來到楊氏麵前再三謝過後,才帶著楊氏給的禮品退下。


    白賢看著楊氏這番做派,心裏有些感慨,不愧是教育出兩子兩女的國夫人,說話行事半點不漏,便讓人覺得格外可親,難怪顧國公獨愛她近三十載。


    不過皇後娘娘的性格與國夫人不太一樣,想來是隨國公爺更多?


    有了楊氏作陪,做母親的對女兒又細心,所以顧如玖近來的心情越來越好。臨殿試這天早上,晉鞅正輕手輕腳的起身穿衣服,哪知道顧如玖卻醒了過來。


    “我吵到你了?”見她醒了,晉鞅朝服穿了一半,便轉身走到她麵前,“還是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顧如玖搖了搖頭,“就是睡不安穩。”


    晉鞅頓時心疼的在她額頭吻了吻,胎兒已經九個月大了,平日胎動起來很是厲害,所以久久常在睡夢中驚醒。


    “今日是殿試的日子?”顧如玖讓晉鞅扶著自己起身,然後慢慢的幫他把身上的朝服理好,又扶了扶他頭上的冠冕,“祝陛下覓得賢臣,助陛下一臂之力,讓我們大豐風調雨順,萬國來朝。”


    “好。”晉鞅定定的看著顧如玖,“朕定不會讓久久失望。”


    顧如玖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頰:“時辰快到了,陛下去吧。”


    晉鞅小心的抱了抱她,才轉身離開紫宸殿。


    等晉鞅離開後,顧如玖便扶著秋羅道:“去叫人安排,本宮要生了。”


    “啪,”白賢手裏的拂塵掉在地上,又忙彎腰撿起來,“娘娘,奴婢這就是安排,皇上那裏……”


    “殿試結束前,誰都不許去告訴陛下!”顧如玖沉下臉道,“若有抗令者,逐出紫宸殿。”這是晉鞅親政後第一次科舉,意義有多重大,顧如玖心裏很清楚,若是晉鞅知道她快生了,肯定不會去殿上監考。


    親政後第一次科舉,當今帝王便不現身,傳出去隻會讓文人以為他不看重人才或是不看重文人,她又怎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顧如玖的男人,必定是頂天立地,人人讚頌的千古明君!


    “是!”這會兒顧如玖說什麽,白賢也隻會先應下,然後轉頭就安排起來。


    生產方麵的人事物是早就準備好的,根本不用擔心。等楊氏與周太後趕到的時候,顧如玖已經進了產室。


    屋內還沒什麽動靜,楊氏在外麵轉了兩圈,然後對周太後道:“太後娘娘,娘娘初次生產,臣婦實在不放心,臣婦進去陪陪她。”


    周太後心裏也正擔心,聽楊氏這麽說,哪裏會反對,當即便點頭答應了。若不是她身份在這裏,她這會兒隻怕也忍不住衝進去了。


    太和殿中,參加殿試的學子排著整齊的隊列進殿,朝禦座上的男人行大禮,雖然以他們站的地方,根本看不清皇上長什麽樣子。


    禮部的官員念完考試的規矩,然後朝晉鞅行禮:“請陛下示下。”


    晉鞅點了點頭。


    禮部官員朝晉鞅作揖後,轉身麵對下麵眾學子:“開始答題。”


    晉鞅看著下麵低頭答題的考生,沒有下去看他們答得怎麽樣,隻是細細觀察他們的精氣神,觀察過後,又取過考生名冊看起來。


    考生名冊上,細細的寫著每一個考生姓甚名誰,家住何地,家中有何人,以及最開始的推舉人又是誰,全都記錄得很清楚,想要作假難上加難。


    晉鞅也不嫌膩煩,竟真的一個個看了下去,看了十幾個時,他心頭突然莫名一跳,仿佛有口氣喘不上來似的。


    “陛下?”何明見晉鞅的臉色不太對,擔憂的小心問了一句。


    晉鞅搖了搖頭,接過何明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口,才勉強把那心悸感壓下去。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怎麽還沒動靜。”周太後急得在屋子裏團團轉,若不是劉姑姑攔著,隻怕早已經衝進了產房,她當年生孩子的時候,似乎沒花這麽多時間呀。


    “娘娘,您先別著急,”劉姑姑端來茶,“娘娘是出雲真人稱讚過的有福之人,定是福星高照,萬事大吉的。”


    “對對對,”周太後接過茶喝了兩大口,聽到屋裏突然傳來久久一聲壓抑的痛呼聲,忙把茶杯塞回劉姑姑手裏,又在屋裏轉起圈來,然後屋內又沒動靜了。


    “讓人去報告皇上了嗎?”周太後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隻怕這會兒殿試還沒結束。


    “娘娘說,殿試沒結束前,不讓人告訴皇上,”劉姑姑道,“這次是陛下親政後第一次科舉,這……”


    周太後聞言歎口氣:“我明白了,按照皇後娘娘的意思辦吧。”說完後,她看著屋內,忍不住求神拜仙起來。


    產房內,顧如玖覺得自己肚子快被孩子的腿踢爆了,還有那時不時的脹痛感,簡直讓她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突然她覺得下身一熱,似乎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羊水破了!”她聽到一個產婆這麽說。


    哦,原來是羊水破了,她暈乎乎的想,手卻不自覺的抓住了楊氏的袖子。


    “別怕別怕,母親陪著你。”楊氏早紅了眼眶,她自己生孩子那會不覺得怎麽樣,可是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就心疼得厲害。


    “娘娘,等會兒盡量別尖叫,您保存這體力生孩子。”


    “您記著,等陣痛開始,你就用力,陣痛沒了,你就停下來,這下好節省體力。”


    顧如玖暈乎乎的應了,可是生到一半,她就覺得自己全身虛脫得離開,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娘娘,您可要用力啊!”


    有人喂她喝了幾口有些苦的湯水,她舔了舔嘴唇,好像有人參的味道。她覺得自己肚子有些餓,口還有些渴,於是睜開眼看著楊氏,有些委屈道,“我餓。”


    “快快,給娘娘送吃的來。”楊氏見女兒一臉委屈,差點沒把眼淚掉出來,於是有人端來煮好的肉粥喂顧如玖。


    顧如玖一口粥還沒咽下去,陣痛又來了,她痛哼一聲,然後繼續吃了幾大口粥,覺得自己又有了力氣,然後繼續人類傳承中很重要的一環,生產!


    答題結束,晉鞅又抽了幾個會試排名比較靠前的學子回答問題,見這些人大多言之有物,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何明見白賢站在側門處朝他招手,看臉色似乎還很著急。


    何明平時雖然與白賢不太對付,但是也知道輕重,便忙走到大殿側門處,小聲問道:“怎麽回事?”


    “皇後早上發作,已經進產房兩個時辰了,”白賢麵色焦急道,“隻是孩子至今還未落地,太後娘娘心裏著急,便讓奴婢來通報。”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何明罵了一句,回頭看了眼陛下,小跑步回到了晉鞅身邊。


    這個時候,晉鞅剛問完一個學子的問題,何明便忙小聲道:“陛下,娘娘進產房已經兩個時辰,皇子還沒有落地,太後娘娘心中焦急,便讓人來匯報給您。”


    晉鞅聞言臉色大變,若不是在場還有學子在,他已經扔下手裏的名冊,直奔紫宸殿了。


    “諸位都是有才之士,朕心甚慰。”晉鞅放下名冊,勉勵了幾句,便把事情交給張仲瀚以及禮部尚書,自己起身離開了。


    眾位學子感激涕零的送晉鞅離開,在他們看來,皇上竟然陪他們坐了這麽久,還親切的問他們問題,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早就聽聞過上任皇帝各種行事作風,才顯得當今的可貴。


    得遇當今陛下,是他們的人生幸事啊。


    而在場的官員心裏卻有些詫異,皇上這是怎麽了?


    “我剛才好像隱約看見後宮的太監過來傳了什麽話,”戶部尚書想了想,忍不住看向自己最看重的下屬,“難不成皇子出生了?”


    顧之瑀麵色微變,他剛才也看見妹妹身邊伺候的白賢出現過,可是對方的臉色可不是喜悅,而是焦急。


    難道是妹妹不好了?


    晉鞅一下禦輦,大步跑向紫宸殿的後殿,產房就設在那裏。


    剛進門,他就聽到屋內傳來久久的痛呼聲,當即便想往屋內衝,被幾個宮女太監同時攔了下來。


    “陛下!萬萬使不得啊,陛下!”


    第90章


    身邊的呼喊聲,晉鞅一個字都沒有聽見,他滿心惦記著的隻有產房裏的那個人,周圍左右所有的人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耳。


    似乎有人過來攔他,被他一腳踢開,他隻想進去看看久久,這些人攔著他做什麽?


    “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何明哪敢讓晉鞅真的衝進去,上前抱住晉鞅的腿,卻被他一腳踹開。


    “滾開!”晉鞅雙目赤紅的看著眼前這些攔著他的宮侍,沉聲道,“若是再有人敢攔著朕,朕定殺無赦。”


    “陛下……”白賢跪到他麵前,磕頭道,“娘娘也不希望陛下如此啊。”


    晉鞅腳下一頓,怔怔的看著屋內,大步走到門口,想到白賢的話,推門的手停了下來。


    “啊!”


    屋內傳出久久的痛呼聲,他腳下一軟,差點站立不穩,好在白賢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他,“陛下,請您保重身體,娘娘福澤深厚,定會母子平安的。”


    推開白賢,他雙手微微顫抖的摸著自己脖間的玉墜兒,眼眶酸澀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這個模樣,閉上眼睛良久後,才睜開眼道:“拿涼茶來。”


    “陛下,春寒……”白賢後麵的話在晉鞅肅殺的目光中咽了下去,轉頭捧了涼茶奉給晉鞅。


    自從晉鞅進門後,周太後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直到晉鞅連喝下幾口涼茶後才道:“皇上,你現在胡亂著急也沒有辦法。”


    “母後,”晉鞅這才看到周太後也在外間,他環視四周,沒有看到嶽母的身影。


    “楊夫人在裏麵陪著久久,做母親的陪著自己的孩子才放心,”周太後知道晉鞅此刻心靜不下來,也不勸他冷靜之類的話,因為她知道說了也沒有用處。


    看到晉鞅這樣,她忽然想到了先帝,都是晉氏一族的皇帝,這兩人之間簡直就是天淵之別。她當年產子的時候,痛了一天一夜,先帝尚能好吃好睡,更別說像晉鞅這般焦急。


    她很慶幸晉鞅是這樣,不然想到自己疼愛的表侄女也走上與自己一樣的路,她便是到死也難以心安。


    “好痛啊!啊!”


    晉鞅手一抖,杯子裏的茶水潑出來大半,在門口走來走去,聽到裏麵的痛呼聲越來越痛苦,把茶杯往白賢手裏一塞,拍門道:“久久,你別怕,我就在外麵。”


    “我陪著你,你別怕。”


    除了“你別怕”以外,晉鞅竟說不出別的來,他一下下拍著門,想顧如玖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的存在。


    顧如玖現在正疼得雙眼發黑,聽到晉鞅的聲音,忍不住道:“晉鞅,你個混蛋!”


    正在接生的幾個產婆差點手抖,可是見到皇後娘娘麵色潮紅,頭發全部被汗水打濕的模樣,各個低著頭,裝作沒有聽見。


    晉鞅隔著門直點頭:“對對對,我是混蛋,以後不生了,我們再也不生了。”說到這,他聲音都已經開始發起抖來,仿佛現在正在生孩子的是他,最害怕的也是他。


    不知道為什麽,顧如玖覺得自己此刻的聽覺格外的好,她甚至能聽出晉鞅聲音裏焦急與恐慌的情緒,還有那掩藏不了的顫抖。


    想到那個泰山崩於眼前或許都不會變色的男人,竟然慌張成這個樣子,顧如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窩心,她睜大眼看著房頂,那上麵掛著一盞漂亮的燈,燈上描著騰飛的祥龍,帶著說不出的神秘與威嚴。


    “砰!”產房的門被推開,晉鞅神色倉皇的跑到產床旁,看著顧如玖狼狽的模樣,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陛下……”楊氏驚訝的看著晉鞅,想勸他出去,可是看到他眼眶發紅的模樣,便默默的起身讓到了一邊。


    “久久,我來了。”晉鞅抓住顧如玖的手,親了親她汗濕的手背,伸手撩開她臉頰旁的頭發,聲音哽咽道,“我陪著你。”


    顧如玖想對晉鞅露出一個笑,可是下身傳來的痛,隻能讓她勉強扯了扯嘴角。


    “皇後娘娘,這……這……”白賢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回頭看太後,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怎麽能去產房,這若是傳出去了,可就麻煩了。


    “哀家相信能在這裏伺候的都是聰明人,若是有什麽話傳出去了,”周太後目光掃視眾人,“就不太合適了。”


    皇後產子是件大事,今天能來伺候的,祖宗八輩,親戚往來,生辰八字都全部查過,但凡有一點不合適的,都通通沒有資格進來。周太後也不怕這裏麵有人包藏禍心,除非想被滿門抄斬。


    她看了眼內室的方向,笑道:“陛下進去了也好,畢竟……龍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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