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是昨天定的。


    席是今天吃的。


    蘇雲澈回到宿舍的時候,眼圈都是黑的,走路頭重腳輕,腳步虛浮。


    李致遠和鄭達宏痛心疾首的把這位最大的功臣扶上首座,寢室裏早就備好了各種鹵肉涼菜,外加打包的海量酒肉。


    鹵豬蹄,甜皮鴨,烤生蠔,鹽焗大蝦……


    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周江南主動給他倒上啤酒,鄭重道:“這杯酒,敬我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蘇雲澈,蘇總!”


    蘇雲澈生受了這杯酒,眼含熱淚道:“四天啊,我整整陪了她四天,差點被磨禿嚕皮了,不將養個把月,我是恢複不了精氣神了我。”


    “蘇總受委屈了,來,再喝一杯!敬大功臣,敬深入虎穴割肉喂鷹的當世黃蓋。”


    “喝,青島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飄我不飄,這箱酒不喝完誰都不許下桌。”


    303寢室關起門來喝到深夜,最後隻剩周江南屁事沒有。


    其他三隻狗,全都不省人事。


    當天夜裏,他收到崔家明發來的短信,隻有一個字:


    好!


    ……


    2006年的江南一帶,高鐵動車已經鏈接了主要城市。


    國慶節第一天,當蘇雲澈從宿醉中醒過來時,周江南已經攜美出遊坐上了北上申城的列車。


    “喂,雲澈,昨晚上你褲子是老子脫的,不用謝!”


    “臥槽你個呆逼,你沒有亂來吧?”


    “放心,我性取向非常健康,對你沒興趣。”


    “那我就放心了,對了,你去哪兒了?不說寢室一起去我家徽京那邊玩一圈嗎?”


    “你們三個去,我陪我女人去申城轉轉,帶她看看黃浦江和外灘。”


    “行吧,你個重色輕友的呆逼。”


    掛了電話,方欣在一邊掩嘴偷笑,周江南問:“你笑什麽?”


    “笑你呀,重色輕友。”


    “對啊,那能怪誰,誰讓方家有女初長成呢。”


    周江南一把將她摟進懷裏,肆意輕薄。


    方欣按住他的手,嗔道:“壞蛋,你是不是還想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那得看愛妃受不受得住了?”周江南壞笑著。


    “受不住受不住,你真的好可怕哦,我室友說男生一般隻有三五分鍾的,你怎麽那麽長?”方欣小聲羞澀著。


    “因為我肚子小啊。”


    “嗯?”


    “小肚雞長。”


    “啊呀,壞蛋,壞死了。”


    ……


    申城。


    當火車開入這座城市,那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情愫。


    前世的周江南隻來過這邊幾次,每一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曾經的他也站在外灘上吹過晚風,看著耀眼的霓虹燈光絢爛奪目,卻總覺的和這裏格格不入。


    申城的精致都屬於有錢人的。


    隻有有錢人才能坐在外灘邊上的咖啡店裏,喝一杯悠閑的下午茶。


    而那許多行色匆匆的社畜們,朝八晚七的輾轉於青浦和徐匯之間,是沒有資格停下來喘上哪怕一口氣的。


    彼時的他也是社畜之一,於是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座城市。


    好看是好看,但就像是女神校花,撲街舔也舔不到。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擁著方欣來到這裏,不用再擔心微薄的薪水無法支撐消費,終於和江水滔滔產生了共鳴。


    浪奔,浪流,萬裏滔滔江水永不休。


    大概當初劉邦初見始皇帝出巡,說出那句“大丈夫當如是也”,就是自己現在的心情吧。


    “江南,我們現在幹嘛呢?”方欣依偎在他懷裏,軟軟的問道。


    “吃點東西,喝個下午茶先。”周江南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這時候名媛們大抵還在席夢思上麵睡覺呢。


    他帶著她來到一家格調非常的咖啡館,點了咖啡和甜點,選了靠窗的位置,摟著方欣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乖乖,知道我最喜歡蘇軾的哪一首詞嗎?”


    “水調歌頭?”


    “不,是定風波。”


    周江南刮刮她的鼻子,自顧自的念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方欣跟著念出下半闕,然後仰慕道:“你是在說這次的網上造謠事件?”


    “是,也不是。”周江南擼著她的頭發,淡淡地說:


    “與我即將開啟的新征程來說,這件事隻是小小的一點風波罷了,不值一提。”


    “新征程,你要幹嘛?”


    “我要提前開啟一個新賽道,賺好多的錢,給你買穿不完的小裙子,背不完的小包包,戴不完的項鏈首飾,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江南,我不要那麽多錢,我要你開心快樂,平平安安。”


    “放心,我又不去當土匪打劫,幹的是正當行業,安全得很。”


    “那你別讓自己太累好不好,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


    “有啊,你今晚上就可以開口了。”


    好好聊著天,周江南突然一盤子把車開到了高速路上。


    方欣愣了三秒,然後羞得頭都抬不起來。


    這壞蛋,真的壞死了,真的愛死了。


    ……


    入夜。


    黃浦江上江風凜凜。


    桌江南把外套脫下來披到方欣身上,擁著她站在遊船上最好的位置,把外灘的夜景看了個來回。


    方欣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有的美好都是他給的。


    記憶裏從來沒有媽媽,那模糊的臉隻在照片上看過。


    奶奶能給的除了陪伴,沒有靈魂上的共鳴。


    爸爸是一座翻不過的大山,巍峨而莊嚴,你會膜拜,但不會想去攀爬。


    而周江南卻不同,他是實打實的歡喜,能提供想要的一切情緒價值。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湊到周江南的耳邊,嬌聲說:“周江南,我愛你!”


    “方欣,我也愛你!”回答她的是同樣的誓言,而後便是深情擁吻。


    這一夜,在可以看到外灘夜景的豪華酒店套房裏,芳心暗許,黃鶯初啼。


    開口便有說不完的癡纏,與道不完的恩愛不休。


    她被壓在落地窗前,在羞恥與放縱的交織中,看到了一生難忘的霓虹景象。


    翡翠屏深月落,我在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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