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薇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但沒人願意看到親人走到這一步。奶奶對我特別好,這一年來,在我迷茫無措時,都是奶奶在耐心、悉心的教導我,我才能在突變的生活中保持自我。”


    傍晚時分,李家人齊聚一堂。張秋霜示意賀知州宣讀了她所立的遺囑:李園歸李紅星所有,首飾則贈予景秋;至於李岩與李世文,屬於他們的財產,在他們成年時,相關財產就已過戶到他們各自的名下。


    至於李佳薇,她已在中午簽署了李氏集團原始股的過戶協議,此外還獲得了兩棟物業、多項基金投資、其他公司股權,以及散布國內外的多處房產與商鋪。


    張秋霜看著賀知州念完遺囑,輕聲說道:“我名下的資產就按此分配,我離開後,願希望你們都好好的。”隨後,她緊握著李佳薇的手,對在坐的人道:“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佳薇,以後你們做父母的、做大伯的,還有做兄弟的,多照顧一下她,別讓她受絲毫委屈。”


    李佳薇低著頭不說話,她怕一開口便是哭聲,她的眼淚不住的流,視線一片朦朧。回望過去的三十年,張秋霜給予她的愛是最為純粹無私,僅僅因為想對她好。


    遺囑宣讀完畢,張秋霜示意眾人散去,她顯得有些疲憊,需要休息一會兒。


    李園內籠罩在一片哀愁之中,眾人都知道老太太時日無多了,內心雖抗拒這一事實,卻不得不痛苦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平日裏忙於工作的李紅星,破天荒地請了假,留在家中陪伴老太太。


    每當老太太有些精氣神時,李紅星便陪她一同坐在花房裏,悠閑地聊天,或是泡上一壺茶,細細品味。


    這樣的時光,母子倆已許久未曾擁有,顯得格外溫馨愜意。


    李紅星拿起一小塊茶餅,泡了一壺茶,倒了一杯,遞到張秋霜手中,輕聲道:“媽,這是新得的普洱,您嚐嚐味道怎麽樣?”


    張秋霜接過茶杯,輕抿一口,然後閉上眼細品後道:“這茶湯色澤深沉,滋味飽滿而又不失細膩,初品時略帶澀意,但隨即回甘,且餘味悠長,確實是好茶。”


    李紅星笑著誇獎道:“您的味覺還是這麽敏銳。”


    張秋霜躺在椅子上,緩緩搖著躺椅,自得的笑道:“老了,味覺不如以前了。年輕時,無論是多麽複雜的菜肴,我隻嚐一口就能說出用了哪些調料。”言罷,她想到自己已至暮年,不禁感慨萬分,輕輕歎了口氣:“可時間過得真快呀,感覺跟隨部隊南征北戰,穿梭於槍林彈雨的日子,就像是昨天一樣,可現在我都已經九十多了。”


    李紅星緊握張秋霜布滿皺紋的手,眼眶微紅,輕喚一聲:“媽……”


    張秋霜以溫柔的笑容望向自幼沉穩的大兒子,輕聲說:“別難過,是人都要走到這一步。生老病死,皆是時間的輪回。而且,我已經比許多老戰友幸運太多了,相比那些在沒有等到勝利就倒下的戰友而言,我見證了祖國的繁榮與強大,此生無憾了。”


    她稍作停頓,繼續道:“紅星,我名下尚有兩億的存款,待我離世後,你將這筆錢替我捐贈給祖國西北省的教育事業。另外,我去後,葬禮無需鋪張,我希望靜悄悄地來,也靜悄悄地走。”


    李紅星凝視著母親慈祥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但他遵從母親的意願,堅定地點頭:“媽,我會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張秋霜輕撫著李紅星的臉龐,溫柔地說:“你自小沉穩,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你要時刻留意老二,他性格向來散漫,即便如今已為人祖父,但那份沉穩還沒有全然沉澱。你得幫我看著他,別讓他走錯路。另外,最讓我牽掛的是佳薇。這一年我觀察著,老二夫婦對佳薇雖好,但心裏頭最疼的還是萱寶。佳薇那孩子心思細膩,你要多照顧她,別讓別人欺負她,也別讓她受委屈。”


    李紅星鄭重地點頭:“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佳薇的。”


    張秋霜欣慰地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兩日後,張秋霜在睡夢中安詳離世。盡管李家上下早有心理準備,但她的離去仍讓每個人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哀傷。


    李萱寶匆匆從深市趕回西市,隻見張秋霜安詳地躺在那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哭著跪倒在張秋霜的遺體旁,泣不成聲:“奶奶,對不起,萱寶回來晚了。”


    景秋見狀,心疼地扶起李萱寶,輕聲安慰:“萱寶,你現在有孕在身,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李萱寶再次懷孕了,已有兩個月。


    李萱寶依偎在景秋懷裏,輕聲喚道:“媽……”


    李佳薇目睹這一幕,眼眶泛紅,凝視著奶奶的遺體。她雖深知“不要在逝者身上流淚,否則會讓逝者不安,甚至影響其在另一世界的寧靜”的說法是封建迷信,然而,麵對奶奶的離世,她寧願相信這些,隻願奶奶能安心離去。


    她對傷心哭泣的李萱寶,沙啞著聲音道:“別讓眼淚滴到奶奶身上,那樣奶奶會走得不安心的。”


    她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李萱寶從景秋懷中緩緩抬頭,望向李佳薇,眼中淚光閃爍卻未滑落,輕聲回應:“我知道了。”


    葬禮遵循張秋霜的遺願,一切從簡,僅在李園設立了靈堂,供親友前來悼念。隨後,遺體在李園停靈三天後被送往火葬場火化,並安葬在她生前已選定的墓地裏。


    李佳薇的雙眼因哭泣而紅腫,她凝視著墓碑上張秋霜的照片,那慈祥的麵容依舊如記憶中一般溫暖。她心中默念:“奶奶,我已經開始想您了。”


    葬禮結束後,李萱寶因情緒波動太大動了胎氣,被緊急送往醫院保胎,景秋與李榮華陪同一同前往了醫院。


    李佳薇獨自返回李園,緩緩坐在奶奶昔日常坐的躺椅上,凝視著夜空中閃爍的繁星。今天的李園可真是安靜啊。


    她輕輕環抱自己,感受著夜風中一絲涼意,凝視著浩瀚星空,心中低語:“奶奶,您是否已化作那天邊最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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