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查清楚了。”


    張敏欠身,匯報:“這次隨古三先生南下的,除了三夫人金煥英,軍少之外,還有九個人。這九個人,有古三先生的秘書、保姆和司機。剩餘的人,都是軍少從公司裏帶去的。軍少的司機兼保鏢金猛,是唯一一個在事發半小時後,火速離開了青山。”


    金猛?


    事發半小時後。


    火速離開了青山?


    拿著礦泉水瓶的賀蘭小朵,雙眸立即微微眯起,看著如血的殘陽。


    緩緩地說:“他,果然還是欺騙了我。嗬嗬,滅口這種事,他還真能做得出來!好,很好!不愧我因他和擁軍是好朋友、更有幾分和擁軍相貌相似,對他格外高看一眼。尤其在擁軍去世後,真想把他當作弟弟來疼愛。”


    沒想到,他終究像擁軍那樣,逃不過童子命!


    這句話,賀蘭小朵沒有說出來。


    張敏不敢說話。


    隻是保持著微微欠身的樣子。


    就連她騎著的馬兒,也明顯感受到了某種不對勁,怔怔地站在當場,不敢擅動。


    “金猛——”


    賀蘭小朵說出了這個名字。


    張敏馬上匯報:“金猛,現年29歲。是古三先生的妻子,從娘家帶過來的。既是軍少的絕對心腹,也是西伯利亞那邊的頭目之一。為人心狠手辣,殺人手段嫻熟!愛酒,好美女,嗜殺。”


    “金猛,邊境金家。終究是混黑上來的,就算和古家聯姻,也永遠都丟不掉草莽氣息。”


    賀蘭小朵再次微微冷笑,問:“金猛,現在西伯利亞?”


    “是的。”


    張敏遲疑了下,問:“要不要把他。”


    她抬手,做了個切割的手勢。


    “不用。”


    賀蘭小朵搖頭:“就憑崔向東的小氣,是絕不會放過他的。也許他的人,當前就在暗中盯著我。”


    啊?


    張敏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抬頭四下裏看去。


    “你看不到的。就算是看到那些人,崔向東也沒什麽可怕的。他身為天棋,是不敢隨便亂來的。”


    賀蘭小朵一提馬韁,徐徐轉身:“真正可怕的人,是和焦念奴有關的人!確切地來說,是韋烈臨死前,為保護焦念奴留下的那些人。我特別擔心,韋烈的人會對我直接下手。”


    張敏的臉色一變。


    “放心。”


    賀蘭小朵信馬由韁:“我能算到,就會做好準備。就算是韋烈複生,也不能因為古軍做的事,就對我古家大開殺戒!這兒,終究不是香江。就算他想對我古家大開殺戒,也會有人阻止他的。當然,前提是韋烈複生,也許會用別的手段來對付我。”


    張敏下意識的問:“什麽手段?”


    賀蘭小朵滿臉的不屑。


    迎著殘陽。


    輕啟朱唇:“利用我獨守空房的空虛寂寞,選派一大齡、成熟的男士,製造邂逅來擄獲我的芳心,壞我清白後,讓我身敗名裂!嗬嗬,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本來就是他們錦衣,最擅長的手段之一。”


    張敏吃驚:“不會吧?據我所知,韋指揮那可是獨愛焦念奴,更是真正的鐵血男兒!即便他真能複生,怎麽可能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您呢?”


    “如果他像你所說的這樣,也根本活不到去香江。”


    賀蘭小朵輕打著馬鞭,慢悠悠的說:“從他臨死前,把焦念奴托付給崔向東這一點,就能看出。別人越是不敢做、不願做、也不屑做的事!韋烈做起來,才興高采烈。可惜啊,他已經英年早逝,也沒機會跑來東北和我過招了。他那些手下,相比起他隻會不堪。哎。其實我還是特欣賞韋烈的。如果他能複生,真出現我的麵前,水到渠成也不是不可以。可惜!人世間隻有一個韋烈。可惜,韋烈英年早逝。”


    張敏是她絕對的心腹。


    在張敏麵前,賀蘭小朵不會隱藏情感上的衝動。


    她連說幾個可惜,足夠證明她是真欣賞韋烈。


    可惜——


    張敏看賀蘭小朵情緒很不錯,就大著膽子笑道:“崔向東是他的兄弟,應該算是臭味相投吧?玩不到韋烈,玩玩崔向東,其實也很有成就感的。”


    “哼,乳臭未幹,玩之不武。”


    賀蘭小朵揚鞭。


    馬兒在一望無際的黑土地上,歡快的奔跑。


    遠處的十幾匹烈馬,也都昂首發出希律律的聲音,呈扇麵追了上來。


    “張敏——”


    隨著馬兒顛簸中,白衣飄飄的賀蘭小朵,秀發飛揚。


    嬌聲喝令:“從現在起,我古家和邊境金家的業務,悄悄地切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崔向東也已經鎖定了金猛,古軍會死的很慘!古軍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能騙過他爸,騙過青山警方!就以為能騙過我?能騙過崔向東那種陰險狡詐的小人了?三哥的老婆金煥英,絕不會罷休。我古家不會動,動的隻能是金家。金家不出手也還罷了,一旦出手,必被除族!子不教,母之過。金家,完了。等金家崩塌,馬上接手他們的全部生意!”


    “明白!”


    張敏大聲回答。


    馬蹄踏踏。


    灰塵滾滾。


    殘陽如血——


    照在了青山市區,土財主私房菜的那個包廂窗戶上。


    古軍還在給崔向東,講述那晚的事。


    “當時,我就嚇呆了。”


    古軍再說話時,聲音沙啞:“因為我壓根搞不懂,張彪怎麽會在忽然間,就按照我為了和小康他們顯擺時說的那樣,對您開槍了!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等古軍清醒過來時,崔向東已經抱著大嫂,被於歡推上了車子。


    現場有大批的群眾,潮水般的湧來強勢圍觀。


    很怕很怕的古軍,出於某種本能,連聲催促小波去探聽消息。


    “等小波趕回來,告訴我說,您竟然是市婦聯的崔主任後!我更是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古軍再次慘笑了下,說:“最關鍵的是,小康和小波倆人,也都以為是我驅使張彪,當街槍殺您。因為我和他們說過,張彪此人鷹鉤鼻,是個抓住機會就敢把命都押上的賭徒!他們意識到不妙後,馬上就悄悄的離開。”


    他說的這些,簡直是太合情合理了。


    相比起那晚,他給小嬸嬸打電話、對古玉說的那些,更加的詳細並把所有的漏洞,都補了上去。


    “他們悄悄溜走後,我也是手足無措,趕緊給小嬸嬸打電話匯報此事。”


    古玉又說:“給小嬸嬸打電話匯報過這件事後,我依舊嚇得不行,又趕緊給我爸打了電話。然後慌裏慌張的回到了家,和我爸坦誠了一切。”


    “是的。”


    古玉把話接了過去:“我聽他說出這件事後,也是驚怒不已。當場打了他,卻也不得不迅速冷靜下來,考慮該怎麽辦。我要做的事,有三件。”


    一。


    確定兒子古軍,是不是驅使張彪當街試圖槍殺崔向東的幕後黑手。


    萬幸的是,古少雖說平時胡鬧了些,但絕不會去做為了霸占美女,就敢指使人當街殺人的事。


    二。


    古玉得知張彪在醫院,竟然被人滅口的消息後,再次驚怒不已。


    馬上就親自打電話,指令省廳和青山市局的同誌,務必查出滅口張彪的凶手。


    因為張彪不但是敢當街殺人的凶手,能通過他來查出幕後黑手的線索,更是唯一一個,能證明古軍清白的人。


    三。


    那就是古玉,必須得和崔向東麵對麵的,把所有的話題都擺在桌麵上,開誠布公的談一下。


    “省廳和市局的同誌,直到現在,還沒發現滅口張彪的凶手,任何的蛛絲馬跡。”


    古玉看著崔向東,緩緩地說:“實不相瞞,事發後你的不管不問態度,讓我心裏很是沒底。我能肯定,你絕不會就此罷休。更擔心你在找不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把怒氣發在犬子的身上。比方,暗中對他做點什麽。因此這幾天,我始終嚴令要求犬子呆在家裏。也不許離開青山,以免讓你誤會。”


    “古副書記。”


    始終傾聽古家父子說話的崔向東,這才說:“您和令公子說的這些,我都聽明白了。既然您希望,我們開誠布公的談談,那我也和您說說,我的心裏話。”


    你說。


    古玉拿出香煙,主動給崔向東遞了一根。


    謝謝。


    崔向東道謝,雙手捧著打火機,站起來先給古玉點煙。


    開始說——


    “事發後,我也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在徹查滅口張彪的凶手,以及古軍先生的詳細資料。”


    “不過因為事發突然,張彪被滅口的案發現場,一片混亂,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


    “古軍先生的詳細資料,我也基本搞清楚了。”


    崔向東看著古軍,說:“你雖然是古副書記的獨子,卻沒有走仕途。而是負責古家對外的生意,你是西伯利亞那邊的總經理。你這次來天東,除了父母都過來了之外,就是想考察這邊的環境。準備在青山投資,和西伯利亞那邊做生意。因為你在經商這方麵的出色表現,據說很受賀蘭女士的欣賞。”


    是的。


    古軍欠身,點了下頭。


    “小崔你有所不知。”


    古玉笑了下,說:“軍子被賀蘭所欣賞,除了他在商業上有幾分頭腦,為我們古家的企業,從西伯利亞地區賺取了很大的利潤之外,還有兩個原因。一個呢,是軍子和賀蘭已經過世的弟弟賀蘭擁軍,是最好的朋友。第二個呢,是因為軍子和賀蘭的弟弟,有著四五分的相似。賀蘭雖說是軍子的長輩,但潛意識內,可能也把軍子當作了弟弟。”


    哦。


    可賀蘭小朵是不是欣賞古軍,關我屁事!


    崔向東暗中冷漠的笑了下。


    表麵上卻點頭,繼續說:“因為搶救及時,大嫂脫離了危險。我在慶幸之餘,也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飄?再加上,暫時查不出滅口張彪的凶手。苑市長就建議我,隻要大嫂沒事,就把心態徹底地放平,當作這件事從沒有過發生過。這就是直到現在,我明明懷疑古軍和康雲軒等人,卻始終沒有找他們的原因。”


    原來如此!


    我還以為,你這是引而不發,故意給我們製造焦慮呢。


    古玉和兒子迅速對望了眼,心中鬆了口氣。


    “小崔。”


    古玉屈指彈了下煙灰,語氣真摯:“我可以用我所擁有的一切,給你保證。古軍,絕不敢做為了美色,就當街殺人的事。更萬幸的是,焦女士被搶救了過來。但無論怎麽說!他那晚在小吃街上的表現,都是最大的嫌疑人。因此,我必須得給你一定的補償。”


    他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崔向東卻笑了下,說:“古副書記,您沒必要因此,就給予我任何補償的。”


    一。


    如果古軍真是張彪當街謀殺崔向東的幕後黑手,天大的補償,也別想讓他活下去!


    二。


    崔向東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意氣風發時看到漂亮女孩子後,也會因腎上腺的激烈分泌,和同伴吹一些其實不敢去做的牛逼。


    牛逼吹的再響,再怎麽逼真!


    也不等於犯罪。


    崔向東最後笑道:“既然古軍先生,並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犯罪行為,那我有什麽理由接受古副書記,您的補償呢?”


    這——


    古玉下意識的和兒子對望了眼,心想:“久聞崔向東,向來講究一個‘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現在,他卻婉拒我主動送上門的好處。什麽意思?難道,他想趁機會,和我們古家緩和敵對的關係?”


    古玉想多了。


    無論!


    崔向東能不能找到古軍是幕後黑手的證據,都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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