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按照沈家的傳統,讓米倉兒來選擇,在新婚天地前認爹?


    這件事,沛真阿姨糾結了很久,都沒有下定決心。


    隻等她和崔向東夫妻對拜,要被送進洞房內時,她才猛地下定了決心。


    無論怎麽樣——


    米倉兒,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天下有狠心的子女,卻沒多少狠心的母親。


    於是乎。


    就在這個瞬間,沛真阿姨給大哥沈南嶽,悄悄打了個手勢。


    她決定,再給米倉兒最後一個機會!


    至於米倉兒要不要這個機會,沛真阿姨是不會理睬的。


    她隻是在做出這個決定後,頓覺渾身的輕鬆。


    哎。


    很清楚小妹,實在是放不下小陰人大外甥的沈南嶽,在接到她的最後決定後,隻能歎了口氣。


    暫時終止了入洞房的環節,來一個米倉兒要不要認爹的小插曲。


    包括沈老頭、沈大舅子、米配國和崔向東在內的很多人,都希望米倉兒能拒絕。


    可是——


    米倉兒卻當眾說出了,多一個爹,就多一份父愛的話!


    米配國的眼珠子,腮幫子,腿肚子都在哆嗦。


    心中更是猛地騰起了,驚濤駭浪般的羞惱。


    不過下一秒——


    米配國就明白,愛女為什麽要多認一個爹了。


    認爹是假,她是要和沈沛真保持母女關係!


    米家沒落在即,卻沒誰能止住頹勢。


    有道是解鈴還需係鈴人。


    隻要被沈家承認了的外孫女米倉兒,在米家一天。


    那麽米家再怎麽跌,也跌不到絕境中。


    更關鍵的是——


    米倉兒很清楚,她現在米家就是眾矢之的。


    可如果,米倉兒成為米家止跌的唯一希望呢?


    那麽她在米家的地位,就無人能撼動!


    不得不說,米倉兒確實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


    米配國頓悟後,對女兒佩服不已。


    甚至——


    米配國都倆眼直勾勾的,看著新郎官,下意識的去想:“如果我也認個爹,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被調出金陵市府了?”


    沒誰知道米配國在想什麽。


    因為來了個小插曲,入洞房的環節,暫時被打斷。


    沈老頭和老伴對望了眼,一起離開了太師椅。


    在主婚人的安排下——


    冒牌新郎官崔向東,坐在了沈老頭坐過的那把椅子上。


    沈沛真則坐在了下首,依舊是蒙著紅蓋頭。


    “認親,開始!”


    主婚人喊道:“米倉兒跪地!先給母親敬茶。”


    米倉兒屈膝跪地,接過了一杯茶,仰頭看著頭蓋紅蓋頭的沈沛真,眼眸裏忽地湧上了淚水。


    雙手舉杯,哽咽:“媽,請您喝茶。”


    沈沛真默默的,從大紅嫁衣內伸出了右手,接過了茶杯。


    左手輕輕捏住蓋頭下擺,露出了略顯圓潤的潔白下巴,淺淺的抿了一口水。


    “這小丫頭,還真是個能屈能伸,關鍵是特會表演的危險人物。”


    據說傷了老腰的焦偉,從草屋窗後看著這一幕,微微皺了下眉頭。


    就憑他的逼格,暗算米倉兒一次,就已經是有損身份的了。


    可偏偏沈沛真婦人之仁的,又給了米倉兒一次“絕處逢生”的機會!


    那麽米倉兒就擁有了,再次興風作浪的能力。


    大哥總不能,再次暗算一個晚輩吧?


    “糙,我這是操哪門子的心呢?畢竟狗賊,才是這個小丫頭的繼父。如果狗賊搞不定她,老子必須出馬的話。大不了幫狗賊,把她也給搞上!反正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大哥想到了婉芝阿姨和那頭小豬,立即不頭疼了。


    外麵。


    米倉兒屈膝盈盈,跪在了崔向東的麵前。


    滿臉的孝子賢孫樣,雙手舉杯:“爸,您喝茶。”


    崔向東——


    好孩子。


    從此以後,隻要有繼父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


    我說的!


    他滿臉無奈的苦笑,接過了茶杯。


    “崔向東!你他媽的,還真敢給倉兒當爹?”


    米配國惡狠狠的盯著崔向東,暗中把鋼牙咬碎。


    認爹環節結束。


    婚禮繼續進行。


    主婚人大吼:“奏樂!送新娘入洞房!各位來賓,請一起舉起杯中酒!祝願這對新人,在來年的此時,能抱上一個大胖娃娃。”


    絲竹聲響起。


    鞭炮聲在劈裏啪啦時,高空煙花咻咻的直上天空。


    沈家村成了喜慶的海洋。


    空氣中彌漫著枸杞的味道——


    中席上。


    看著滿臉無奈強笑的崔向東,在沈大舅子的帶領下,和各位來賓敬酒後,米配國的心兒啊,就痛的發顫。


    何以解痛?


    唯有二鍋頭。


    於是乎,米配國很快就喝醉了。


    但沈家村卻絕不會為前女婿,提供下榻之處。


    最多也就是沈南嶽親自帶人,幫米倉兒把米配國,送到了牌坊前的車裏。


    星空下。


    沈南嶽看著米倉兒,語氣冷淡:“米倉兒,以後,都不許再來沈家村!如果,你再敢傷害真真一次,江東米家會永墜十八層。記住我的話,我隻說一遍。”


    米倉兒的臉色一變。


    可不等她有什麽反應,沈南嶽已經轉身,帶人快步走進了牌坊內。


    看著大舅等人的背影——


    米倉兒站在車前,久久的不動。


    夜色越來越深。


    喝喜酒的各方來賓,坐著驢車或者牛車,嘻嘻哈哈的說笑著,離開了沈家村。


    就像他們來時那樣,也沒誰理睬米倉兒。


    午夜。


    沈家村雞不叫,狗不咬。


    崔向東也結束了和沈老頭、大哥的“三方會談”走出了草屋的正廳。


    聽聽已經去了,給她安排的“五星級民宿”去休息了。


    閃了老腰的韋烈,抬手拍了拍崔向東的肩膀:“狗賊,大哥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崔向東——


    真想一拳,把大哥的鼻子給打斷!


    不過想到大哥那殺人不眨眼的手段,還是心虛了。


    “動靜小點,別打攪我們休息。”


    韋烈打了個哈欠,走進了東廂房內,砰地關門。


    沈老頭則倒背著雙手,溜溜達達的走出了家門。


    夜色靜悄悄。


    大紅燈籠高高掛,隨風搖曳。


    吱呀——


    崔向東推開了西廂房的門。


    茅屋內的家具,也很是簡陋。


    除了桌椅床鋪之外,電燈和手電,就是唯二的家電。


    電燈沒亮。


    剛換上的紅蠟燭,還在為沛真阿姨的悲慘經曆,而莫名的流淚。


    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靜靜坐在床沿上,耐心等待她的夫君,揭開她的紅蓋頭。


    哎。


    崔向東猶豫了半晌,輕輕歎息,走到桌前拿起了秤杆子。


    來到了床前,挑起了紅蓋頭。


    那張嬌怯怯,絕美的臉,猛地闖進了崔向東的視線內。


    屋子裏的光線,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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