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又來一位,有些眼生,哪位認識?”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張元敬耳邊響起。


    剛剛從水底冒出頭來的張元敬,腦中還充斥著被激流卷著來回碰撞石頭所殘留的水聲和眩暈感。


    他晃了晃腦袋,循聲看去,借著頭頂淡黃光芒,隻見湖上靠自己左手的位置,有一塊凸起的巨石,上麵站著四個修士,俱是築基大圓滿境界。


    說話之人,是一個長眼隆鼻、臉龐消瘦、身材矮小的青袍道人。


    旁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笑道:“顧兄,人已在此,也無路可回,問一句便可。”


    說著,低頭對著水中的張元敬喊道:“這位道友,怎麽稱呼?看你不像是星月門招募的修士,難道是五派下屬?”


    張元敬四下張望,這是一處地中洞穴,但極其廣闊,一邊高一邊低,低的這側是個大湖,十餘裏水麵,煙波浩渺。


    高的那側,地勢收窄,盡頭是一條狹窄小道,不知通往何處。


    上方是一片散發淡淡黃光的未知名礦石形成的穹頂,此地陰冥煞氣依然很重,但不知是不是因那礦石的原因,倒是比之深淵之中要輕了許多。


    在不死炎輔助下,他的神識能探查至兩百丈範圍。


    這時,厚土化育鼎突然滾熱起來,略微幹澀又帶著一些慵懶的聲音傳來:“去那狹窄小道深處,那裏有本老爺要的東西,還有可以讓你盡快結丹的奇物!”


    “前輩,你蘇醒了嗎?”張元敬驚喜地問道。


    “找到那裏的好東西,老爺我自會出手。其他的事,就不要指望老爺我了。老爺我的本源之力珍貴得很,可不能隨意浪費,隻能等價交換。”


    “是什麽?前輩可以講得清楚一些嗎?”


    “幾塊石頭,一株草。好了,你過去了自會知道。”


    老者見張元敬隻顧著四下張望,沒有答話,便笑著說道:“道友無須詳勘,此地隻有前方一條出路,來的那處水道,能進不能出。還請表明身份,好分個敵友!”


    後半句,帶上些許威脅的語氣,頗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張元敬回想剛才在隧洞中的經曆,的確是水流如箭,隻能順之傾瀉而下,無法逆流反衝而上。


    也不知那血屍,還有姚應麟會不會順著隧洞追來。


    “貧道張敬,非星月門下屬,也非五派下屬!”


    那青袍道人詫異道:“道友玄陰令從何處得來?”


    張元敬正要答話,老者笑著插話道:“顧兄,這位道友來曆我已明白,先請他上來吧,豈能浮在水中說話!”


    青袍道人伸手在額頭上一拍,哈哈大笑:“哎呀,光顧著問話,把這個忘了。道友請海涵呐,老道也是看到又有同道中人來此,高興過頭了!”


    張元敬抱拳說了一聲“無妨”,腳下用力,禦空而起,如同一隻大鳥,緩緩落在巨石一角。


    巨石約莫有十七八丈方圓,地方甚大,足以讓他保持警戒的距離。


    青袍道人向張元敬打了個稽首,自我介紹道:“貧道是輝山派顧遠橋。”


    指著老者說道:“這位是金符派吉宣華道友”。


    又指著一個峨冠博帶的中年文士說道:“這位是平度山嶽東鵬道友。”


    然後嘿嘿笑道:“我等三人,嚴格說起來,還是分屬兩個陣營的。我與吉道友算是星月門招募的大圓滿,而嶽道友則是馭靈宗下屬修士。


    “不過,既然大家無意間從水裏進入此間,又都不是六派嫡係,實在沒有必要再分什麽敵友了。還是想想,怎麽樣拿到陽元石,逃出生天才是正理!”


    張元敬不動聲色地問道:“道友與這位吉道友都是星月門所招募,何以要去拿陽元石?這豈非幹擾陽衍獸去對付玄陰王草?”


    吉宣華冷笑道:“星月門毀約在先,自不能怪我們不講道義。這星月門有一種邪術,可以讓修士肉身法力突破假丹,不過要通過食人精血來維持。


    “也不知是不是找不到五派修士,他們便叫我們到一處狹窄洞道中伏擊五派修士,實則在那處早已布好困陣,一俟我們入內,便以陣法困住我們,然後將那以邪術突破假丹的修士放進來追殺我們。


    “我們這一隊五人,三人葬身此人之口。我們兩個,本以為必無幸免,結果不知何故,他們主動撤去了陣法,就讓那個食人的修士對付我們,所幸我們二人各有一枚低階下品禦風符,慌亂中逃入這處大湖後,在水底發現隧洞,這才撿了一條命。”


    張元敬又問:“這是何時之事?”


    吉宣華道:“昨日之事。”


    張元敬點點頭說道:“不瞞兩位,在下進入此地前,也遭遇了星月門的困陣。同時遭困的,還有七星門雲中燕和另一個童姓道友。不過,他們都被那人吃掉了。嘿嘿,吞噬這兩位道友後,那人實力已經到了結丹初期。”


    三人聞言同時大驚:“結丹境界!這是什麽秘法!”


    張元敬道:“隻是肉身與法力的結丹,神魂仍是原來模樣。”


    顧遠橋恍然說道:“也該是如此。否則結丹修士豈不能直接入洞。那麽,道友如何在結丹修士手中逃得性命?”


    張元敬搖搖頭:“在伏擊你們二位道友之後、伏擊貧道之前,他們應該還埋伏了五派修士。五派修士又打了回來,將大陣打破,貧道這才趁機逃走。”


    正說話間,下方湖麵又出現動靜,幾人看去,隻見兩個人頭冒出水麵,一個正是那赤血穀姚應麟,一個則是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人,四方臉龐,相貌堂堂,但眼神十分陰鷙。


    吉宣華說道:“左邊這個是赤血穀姚應麟!”


    顧遠橋則看了一眼嶽東鵬,低聲問道:“右邊那個,可是馭靈宗的仇方旭?”


    嶽東鵬點點頭,沒有說話。


    下方兩人早已聽到巨石上的說話聲,都抬頭看來,很快將四人認出。兩人嘴唇動了動,顯然是用傳音交流了幾句。


    隨後,馭靈宗的仇方旭開口說道:“幾位,可是為陽元石而來?”


    顧遠橋抬眼望向其餘三人,見三人眼神閃爍,都不說話,便揚聲說道:“不錯,仇道友有何見教?”


    仇方旭問道:“道友怎麽稱呼?”


    顧遠橋拱拱手:“在下姓顧。”


    仇方旭笑道:“原來是顧道友。仇某哪敢有什麽見教!不過是詢問一聲。既然大家目的相同,何妨一同前去地脈所在之處。”


    顧遠橋沒有馬上答話,而是傳音詢問三人,吉宣華率先搖頭,張元敬也是搖頭,嶽東鵬遲疑了幾息,也是搖搖頭。


    顧遠橋對著下方說道:“仇道友,我們各自行事吧,免得誤會。”


    仇方旭臉色一沉,隨即瞪向嶽東鵬,厲聲地問道:“嶽道友呢,忘了你對我宗的承諾了嗎?”


    嶽東鵬沉默不語。


    “你可想清楚了?我馭靈宗待你嶽家可是不薄!”仇方旭語氣森然,威脅之意躍然臉上。


    嶽東鵬眼神遊移不定,終於仰天一歎,向顧遠橋三人抱拳:“各位,請恕在下不能共進退,告辭!”


    說罷,飛身落入湖中,對仇方旭道:“仇道友,嶽某聽你吩咐。”


    仇方旭冷笑一聲,也不看他,而是抬頭看向顧遠橋:“怎麽樣,顧道友,可要重新考慮一下仇某提議?”


    顧遠橋看著吉宣華和張元敬,嘴中傳音說道:“兩位道友,如何應對?”


    張元敬平靜地說道:“來到此處前,貧道斬了赤血穀的曲應賢。”


    顧遠橋苦笑一聲:“道友好手段!”


    吉宣華則決絕地說:“六派都不可信。而且,他們來此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奪取陽元晶,豈能容我們分一杯羹。最好的結果,不過是替他們當炮灰,去阻擋陽衍獸和星月門修士。”


    顧遠橋輕歎道:“顧某何嚐不知,隻是仇千旭此人向來強勢狠毒,若是不從,隻怕要有一場惡戰,我們未必是其對手。”


    張元敬記起當初對裴雲秀的教訓,當即否決道:“顧道友此言差矣。若因仇千旭強勢,就選擇退讓,隻怕此人會得寸進尺。貧道認為,不妨強硬對待,他若想戰,我們便與之戰。我看他未必願意暴露實力和底牌,更不願意浪費寶貴的戰鬥物品。”


    吉宣華讚同地點點頭:“吉某同意張道友的判斷,顧兄,不要退讓,五派修士到了此間,與我們一樣,沒幾個能活著出去!何必顧慮那麽多!”


    顧遠橋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仍舊未能作出決斷。吉宣華與張元敬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同時作出了戒備。


    仇方旭見狀,陰鷙的眼神越發淩厲,伸手一指張元敬,沉聲說道:“這個張敬道人,殺了赤血穀的曲道友,仇某要幫姚道友複仇。此事與你們兩人無關,顧道友,還有這位道友,你們自行離開吧!”


    仇方旭不認識吉宣華,用手指了指他,後方的嶽東鵬小聲道:“此人姓吉。”


    “哦,吉道友。你意下如何?”仇方旭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轉目看著吉宣華,朗聲問道。


    吉宣華沒有理他,而是看向顧遠橋,正要說話,突然從巨石另一側的湖麵中傳出一人哈哈大笑的聲音,把石上石下六人全部嚇了一跳。


    幾人應聲看去,隻見兩百三四十丈外,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從湖中衝出,禦氣在空,俯視水中與石上的六人:


    “好精彩的分化瓦解,可惜沒什麽卵用。小子,實力才是根本,真以為別人都是傻蛋,任你玩弄於鼓掌!”


    同時,一個聲音傳到張元敬耳邊:“張道友,好運氣!一會兒聽我號令動手!”


    來人正是肉身假丹的林獨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天修仙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中昂的孔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中昂的孔緯並收藏玄天修仙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