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衝而來的關卓凡,一看對麵上來四個築基大圓滿修士和兩具血屍,當即止步,祭出一枚銀色圓鏡和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珠子護住自身,等待後方的師兄弟上前來。


    星月門排出的兩隊十四名修士,卻是有個名目,乃是兩個七星神光陣,合七人之星輝與月光,鍛造強勁神光,力斬王草。當然,若是以之對付同階修士,更是犀利。


    眼見對麵組成兩個劍陣,對之了解甚深的仲必行當即揚聲說道:“張道友,你與姚道友對付關卓凡那一隊人,齊樹標那一隊,由仲某師兄弟阻擋。”


    鐵塔一般的仲必行,個頭略矮、粗壯更勝一分的陳必堅,兩人各自手握一柄同樣的巨劍,疾步向著自左側奔來的齊樹標等人迎了上去。


    此時,關卓凡已與自己這隊其餘六人匯合,七人擺出長勺之形,以堂堂之陣對戰張元敬、姚應麟及兩具血屍。


    在接戰之前,關卓凡手中法訣變動,身後的白珠直接撞向兩具血屍。


    姚應麟乃是六七十年的築基大圓滿,閱曆甚豐,自然識得此物,當即將師弟曲應賢的那圓形帶齒的靈器祭出,卷起一條血河,衝那白珠包了過去。


    這件靈器名為“血河圜車”,釋放的血河可以擾敵、縛敵、惑敵,而那些利齒名為旋刀,轉動起來可斬強敵。


    關卓凡又將法訣指向銀色圓鏡,圓鏡高懸張元敬和姚應麟頭頂,照下一束亮光,將兩人覆住。兩人隻覺一陣涼意襲來,身體微微有些發僵。


    與此同時,七星神光陣已經發動,七柄銀劍飛出,時而分進合擊,時而聚合成一把巨劍斬來。


    兩人各自躲開,以靈器和血屍防禦或反擊,但因為缺乏配合,很快便落在下風。


    再觀另一側,仲必行、陳必堅兩人配合緊密,兩柄巨劍對陣七把銀色飛劍,堪堪匹敵。


    此陣領隊之人齊樹標,與仲必行一樣,都是成名百年的築基大圓滿,當初都被譽為宗中茂才,視為最可能突破結丹的一二人。百年間,兩人多次比鬥,互有勝負,隻在伯仲之間。


    然而,一晃百年,兩人始終無法突破假丹,漸漸沉寂下去。


    未想造化弄人,兩個老對手竟於壽元枯竭之前,相遇於這險惡的玄陰洞中,形勢分敵我,一戰決生死。


    齊樹標借大陣之利,也放出一枚白珠,圍著陳必堅盤旋,始終不離他的十丈範圍。


    此物名為陰火珠,乃是采集玄陰洞中陰毒製作,含毒量極大,一旦爆開,數丈方圓都是濃鬱毒氣,沾之則神魂重傷。


    陳必堅不敢讓此物靠近,一邊踏出細碎步,飛速橫移,拉開與白珠距離,一邊手中刀光閃動,不時發出數柄短刀,斬向白珠,將之逼開。


    站在後方觀戰的寒陰穀甄風西、單風昊師兄弟,兩人略作商議,也舍了奪取陽元石的機會,雙雙趕來支援張元敬、姚應麟兩人。這兩人加入戰團後,局勢立時穩定下來。


    一襲白袍、風流倜儻的單風昊還衝著後方仍在袖手旁觀的祁明烜大喊道:“祁道友速來支援!”


    祁明烜卻沒有理他,同兩個散修邱雲龍、蒲三陽一起,緩緩向陽衍獸身後的洞口靠去。


    此時,林獨善盯著劇烈抽動的陽衍獸,嘴角掛著獰笑,卻沒有繼續攻擊。


    陽衍獸正在全力對抗體內濁氣,無暇他顧,但這並不意味著從外可以傷及到它。


    而且,激烈掙紮的陽衍獸反而不便靠近,他手中的上品金晶無法塞入此獸腹中。


    對於祁明烜、邱雲龍、蒲三陽三人的靠近,他沒有阻攔。他的位置,並不妨礙三人從陽衍獸身後掠入洞中。


    相反,林獨善很想看看,三人的侵入,會讓痛苦難忍的陽衍獸作出何等反應。


    祁、邱、蒲三人相互提防,誰也不肯當出頭鳥,到了距離洞口十丈時,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林獨善見狀,冷笑道:“現在不去取陽元石、陽元晶,還要等陽衍獸恢複過來不成!”


    祁明烜狐疑地看他一眼,小心地問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助我們取石?”


    林獨善嗤笑道:“某隻是來破壞星月門的大計,對幫助你們一點興趣都無。你們若是無膽,便在這裏等著吧!”


    說話間,他若有所感,側頭看向入穀通道的方向,隻見黃色光芒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一個快如狂風的身影衝出,飛速行走在山壁間的狹道上。


    他伸手一指,冷冷說道:“看,星月門的肉身結丹來了。如何選擇,你們自便!”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同時飛射出去,向洞中搶去。兩人各自出招,攻向對方,正是邱雲龍、蒲三陽這兩個散修。


    然而,未等兩人交手,剛才還在地上翻滾的陽衍獸卻忍痛站立起來,向後一退,堵在了洞中。


    此洞狹小,陽衍獸頭前尾後,但凡入洞者,若不能殺死它,便要葬身它的大嘴,或者被它隨時噴出的紫炎燒壞。


    邱雲龍、蒲三陽見狀,又齊齊退開幾步,都拿眼神來看林獨善。


    林獨善卻沒理會兩人,腳下快速踱步,靠近洞口。


    洞中的陽衍獸時臥時起,哀嚎不斷,不時還以頭撞壁,撞得泥土紛揚,洞壁搖晃。


    祁明烜眼中光芒一閃,隨即祭出飛劍,向三四十丈外的戰團掠去。他見事不可為,迅速作出決斷,與其餘五派修士會合,以便共同進退。


    “啊——”


    急速飛來的尚銘,在入穀瞬間,仰天長嘯,既是報信,又是示威,還是恐嚇。他飛奔的方向,正是林獨善所在之處。


    林獨善看著火速趕來的尚銘,感受到他旺盛的血氣和充沛的法力,知道依靠聖魔丹,自己也非其對手。


    當即仰頭狂笑,狀若瘋魔,他全身血氣衝頂,一張粗臉紅得如燒透了的木炭,眼中全是決絕之意。


    “你來晚了!哈哈哈!”


    他直視洞中陽衍獸充滿痛苦和憤怒的雙眼,對它的衝天殺氣毫不在意,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腳步堅定而有力,嘴角掛著一絲傲然的笑意。


    陽衍獸被他氣勢所攝,不禁退了三步,隨即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大吼一聲,一口紫炎也是到了嗓子眼,隨時準備噴出。


    林獨善不為所動,毫無畏懼,仍舊抬步向前,每一步跨距相同,都在二尺二寸,好似量過了一般。


    陽衍獸按捺不住,隔著兩丈距離,便將紫炎噴出,洞中立時燃起一條長長的火焰之帶,空氣則如煮沸的開水一般,翻騰起來。


    林獨善輕蔑地看了一眼陽衍獸,抬步走入火中,渾身血氣湧出,與紫火同燃。大量血氣被燃燒成灰,他的身軀迅速縮小。


    他眼神堅定,一無所懼,步步前行,二百二十年的生命在腦中閃過:少年為奴、悲慘孤零,青年苦學、滿懷希望,中年遭誣、妻離子散,廣拜名山、尋仙求道,曆經艱難、被拒門外,輾轉顛沛、老之將至,行乞路邊、遭盡侮辱,得遇神使、入教傳真,卅年煎熬、一朝築基,屠滅仇人、執念得展,四方傳教、屢克強敵,百年圓滿、雄心萬丈,三次突破、皆差一線,暮年壯烈、死誌出征……


    他的血氣很快消耗殆盡,神魂也即將在烈火中湮滅,遂口中作歌曰:“萬般惡力壓俗身,欲求仙道少靈根。脫解世間諸苦困,唯入神教作魔真!”


    熊熊烈火之中,林獨善粗壯身軀焚燒成灰,隻有一團精純無比的濁氣裹著一枚熠熠生輝的深黃色寸許方石,破開烈炎,直入陽獸大口,進而衝入它的腹中。


    陽衍獸體內,原本被陽元力壓製得昏暗欲滅的濁氣,得了這團活潑潑的精純濁氣和一顆上品金晶之助,頓時如添了幹柴的爐火,旺盛灼燒起來,且越燒越烈,把陽衍獸護住五髒六腑的陽元力層層逼退。


    陽衍獸的抵禦如山崩土裂,節節瓦解,心肝脾肺腎皆顯出原形,化為一堆靈力盡喪、灰敗鬆軟的碎石。


    此獸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隻留一點靈性,深藏於頭顱之內。


    它的周身,燃起熊熊紫火,將一段兩丈餘長的洞道充滿,形成一堵阻止外敵進入洞中的障礙,既是對自己殘餘生命的保護,也代表著它死守地盤的執念。


    邱雲龍、蒲三陽兩人早已站在洞口,目瞪口呆看著洞中情景,直到陽衍獸轟然倒地。


    兩人飛快地對視一眼,隨即各自行動起來。蒲三陽立時祭出一杆黑幡,而邱雲龍卻撤步後退,轉身向著洞穴後方飛馳而去。


    蒲三陽一愣,不明他躲入洞窟一角何為,也不及多想,連忙拿出兩枚靈符拍在身上,又以黑幡護體,闖入洞中,一咬牙,猛地衝入紫炎之中。


    然而,這火焰遠比他想象的要厲害,比之陽衍獸剛才灼燒林獨善的那些紫炎更加熾烈,未等他越過火炎,整個人連同黑幡,就被燒得幹幹淨淨,連一點渣都沒剩下。


    尚銘趕到洞口,向裏一看,陽衍獸死氣沉沉地臥倒在地,周身全是獵獵作響燃燒到了極致的紫炎,洞中溫度已經遠超沸點,他即使有結丹境界的肉身,依然難以抵禦。


    瞧著滋滋火勢,還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當即臉色鐵青地退開,雙目怒火幾欲噴射而出。


    他轉過身來,看向正與兩隊星月門修士鏖戰的七名修士,厲吼一聲,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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