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敬在濕氣浸潤的土中焦急等待,周圍一片黑暗。


    猿十三第一棍砸在閣樓頂部,彤雲宮護山大陣晃動,他在地下便感應到了動靜,當即向上升去。


    靠近地麵二十丈時,隻聽上方輕輕一響,阻隔地中入侵的陣力已然消失不見。頓時大喜,猛地一衝,便進入到一間十丈方圓的殿內大廳之中。


    一個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的結丹修士正要向外出殿門,猛然回頭看來,驚道:“是你!”


    此人正是赤血穀結丹修士關應龍。


    張元敬來不及查看張萱何在,心想隻要製住此人,一切皆可從容為之。


    當即心與氣合、神與石通,口中默念土牢法訣,一揮手,祭出中品土劍,向前一指,立時有一圈黃色泥土從地中衝起,將大殿中鋪設的條石衝得四下亂飛。


    這中品土劍被他完全煉化後,顯出真實名稱,其名為“厚土術法劍”,主要用途是以之為憑,快速施展土係小法術。


    此劍與源生石正好是一對,厚土術法劍用於強化施展,而源生石則用於強化威力,兩者配合,土係小法術用起來又快又猛。


    關應龍突遭劇變,連忙屏氣運功,一團紅霧散出護在周身,手中緊握一把粗長黑劍。


    黃泥並不攻擊他,隻在他四周以及頭上、腳下布置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隨著張元敬的指揮,向著他擠壓過來。


    此地因為是在大殿之中,故而張元敬施展的土牢,不是製造流沙陷阱之類,而是以土成牢,直接困住對手。


    關應龍施展修羅七殺道,一劍劈向左側土牆,“當”的一聲巨響,土牆上崩出一個數寸小坑,仍舊向前突進。


    關應龍大吃一驚,不敢遲疑,大喝一聲,渾身肌肉如龍蛇扭動,周身血霧暴漲,大劍舉過頭頂,從上往下直劈而下。


    隻聽“刺啦”聲響,左側土牆被從中劈出一道七尺長、一寸寬的口子來。


    然後,他臉上剛剛露出喜色,這土牆竟又自行彌合,依舊如初。


    張元敬看得滿眼驚喜,這土牢之術,第一次對敵,便這般強勁,比之下品法寶,猶勝幾分。他一邊操控土牢,一邊傳音猿十三,讓它速來此地。


    關應龍臉色鐵青,伸手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瓷瓶,將瓶中丹藥倒入口中,快速咀嚼兩下,咽入腹中,爾後手中掐出一個法訣在胸口一拍,張嘴一口鮮血噴在手中大劍之上,大劍血光一閃,猛地熊熊燃燒起來。


    他眼中爆射凶光,大喝一聲“修羅血殺”,跨步向前,對著左側土牆瘋狂揮劍,一息之內,連劈帶砍,攻出十三劍。


    “鏘啷”聲中,土牆爆開,少了這一麵牆,整個土牢也就破除。


    關應龍一個疾飛,從黃色塵土中衝出,出劍向張元敬當頭劈去。


    張元敬手中土劍一揮,一招土禦使出,立時有堅固的土氣之盾向外格擋,將關應龍的大劍磕開。


    隨後劍光飛舞,又施展出狂沙之術。一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耳目皆迷。


    關應龍被困在黃沙之中,運功撐起紅霧為防護罩,手中大劍不斷在身前身後變幻招式,防備偷襲。


    張元敬並不急著攻擊他,隻是將之困住,同時細細體會此術精妙之處。


    狂沙之術,意在困敵,因此修士但凡困入沙陣中,不僅五感削弱,而且神識也會受到迷惑。


    每一粒沙石,都是一處暗影,神識掃過時,都會被拖入部分。故此,神識稍弱的結丹修士,連這幾丈方圓的沙陣都透不出,更別說查探對手精確位置。


    此術的關竅,正在這每粒沙石的暗影,它的強弱,決定沙陣的強弱。


    關應龍困在沙中,焦慮不已。


    張元敬的那隻金背巨猿,他是見過的,也交手過,根本不是其對手。若那猿趕到,自己必無幸免。


    他咬了咬牙,又摸出一個瓷瓶,與之前那個瓷瓶一樣,裏邊裝了一枚修羅丹,此丹不僅是修煉修羅七殺道的基礎丹藥,也是對敵時用以強化功法的輔助丹藥。


    之前,他已經服用一枚,存在隱患。此枚再用,必定要大病一場,減損十餘年的修為。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活命要緊。仰頭服下丹藥,燃燒多餘血氣,關應龍手持大劍,認準一個方向,大步向前猛衝。


    此時,在狂風暴沙的肆虐下,雄偉氣派的金烏殿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張元敬見關應龍服丹強衝沙陣,便揮動厚土術法劍,調動沙陣與之同移,始終將其緊緊包住。


    隨著沙陣的移動,破敗不堪的金烏殿終於轟隆一聲,全部垮塌,巨大的石塊從上麵壓下。


    張元敬揮手擊碎頭頂的木石碎片,衝天而起,懸浮十丈低空。


    而沙陣被條石巨木一壓,瞬間變得稀疏,張元敬沒來得及變招,那關應龍趁機衝出,如一道血光向天外飛去。


    張元敬此時才想起,張萱還關押在此殿之中,大殿既然倒塌,所有禁製皆是不存,張萱若沒脫身,必定被埋在斷壁殘垣之中。


    他神識來回掃動,在這數十丈方圓之地搜尋,並沒有發現活人的氣息。


    這時,猿十三趕到。他順手將前去察看情況的靈竹子和靈乾道人打死,又將圍攻而來的十幾個煉氣修士掃倒,便急急忙忙飛了過來。


    “猿兄,你去追那關應龍,就是那道血光,他跑不遠!”張元敬伸手一指天中那道遠在數裏之外的紅光,匆匆對巨猿說道。


    猿十三吱吱兩聲,踩著飛劍,便衝天而去。


    在此之前,赤溪湖西邊早就衝起一道劍光,向那紅光急追而去,正是潛伏在外的火鴉道人。


    張元敬看了兩眼,放下心來,然後一尺一尺地在廢墟中翻查。


    一刻鍾後,把幾十丈方圓的地方又細細翻了一遍,仍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放眼四看,彤雲宮已經亂作一團,不時有修士倉皇飛遁而逃,也有一些修士,為了爭奪靈材寶物,大打出手。


    他神識放出,覆蓋全島三十多裏方圓,沒有發現一個活著的築基修士,找不到一個能問話的,不禁有些發急。


    “師父,可曾找到張萱師姐?”這時韓濟趕來了。


    猿十三出手之時,韓濟溜得遠遠的,找了一處地方躲了起來,待宮中徹底陷入混亂,這才急忙掠出,到金烏殿來尋師父張元敬。


    張元敬苦著臉搖搖頭,有些不知所措。


    韓濟皺了皺眉頭,旋即眼珠一轉:“師父不必著急,既然找不到,那就是說張萱師姐沒有被關在此地。”


    張元敬急忙問道:“這彤雲宮,還有哪裏是專用於囚人的?”


    韓濟道:“師父,若是囚在宮中其他地方,多半是保不了密的,宮中弟子都會知道。所以,若不在此處,那就很可能不在宮中。”


    張元敬一驚:“不在宮中?會在何處?”


    韓濟道:“不妨先問問火鴉前輩和猿師伯,看看他們抓到關應龍否?此人肯定知道!”


    此時,張元敬也念頭一轉,知道韓濟說的是正理,當即點點頭:“那就在這裏等一等。”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火鴉道人與猿十三聯袂而回,火鴉道人手中拎著一個瘦小的青衫修士。


    “元敬,此人抓回來了!可曾找到張萱姑娘?”火鴉道人降下劍光,把氣息奄奄、頹廢不堪的關應龍扔在地上,張口問道。


    張元敬搖搖頭:“此處無人。待我問問此人。”遂轉頭對關應龍喝問道:“張萱何在?”


    關應龍看著張元敬,神色有些複雜。


    十餘年間,眼前這人,竟然從築基大圓滿直入結丹,而且一身實力,還要勝過自己。身邊跟著一道一猿,還都有結丹後期實力。


    更讓他羨慕甚至嫉妒是,他收的那個女魔修,還牽扯一樁大機緣,連自家師父都要為之奔走。


    “你說的是那個女魔修?”


    張元敬道:“不錯。”


    關應龍眼神閃爍,不知在盤算什麽,口中仍舊問道:“她與你是什麽關係?值得道友鬧出這般動靜來!”


    張元敬心中湧起幾分不安,此人反應過於鎮定,似乎有恃無恐。“她是我徒兒!”


    關應龍搖頭:“不可能。我問過她,她從未說自己已有師父!”


    張元敬怒道:“這與你無關。人到底在哪?”


    關應龍嗬嗬一笑:“你來晚了,上個月便送去赤血穀了!”


    張元敬眼皮一跳,眼中殺氣凜然:“關道友,你今日若不交出張萱,絕保不住性命!”


    關應龍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吐了一口血沫,好整以暇地說道:“你要的人,現在在我師父手上。你能活著從玄陰洞出來,又在十餘年間進階結丹,想來是得了陽元石之助吧。你要換回那個女魔修也不難,拿出一枚陽元晶就成!”


    張元敬冷笑道:“關道友,你怕是失心瘋了,陽元晶這種奇物,貧道上哪弄去!”


    關應龍不為所動,平靜地說道:“若有陽元晶,你現在趕去赤血穀找我師父,他是穀中兩大結丹後期長老之一,姓邢,諱光撼,尚有機會換回人來。若是去晚了,嘿嘿,那個女魔修可就不在穀中了。當然,道友若覺實力夠強,也可以如闖這彤雲宮般,強闖赤血穀試一試!”


    張元敬繃著臉問道:“你們抓她,到底有何目的?”


    關應龍輕笑道:“自然是有大用,不過,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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