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石碑顫動一下,正中位置出現一條裂紋,在哢嚓聲中,這裂紋越展越大,很快變成一道尺餘寬、半丈高的裂口,內中風聲嗚嗚,昏暗光線射出,似乎另有天地。


    張元敬呆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將破堅斧一收,以源生石護體,跨步便衝了進去。


    這是一片浩瀚的星空,一條丈寬的懸空路,從張元敬腳下延伸至天邊,根本看不到盡頭。


    張元敬驀地想到三個字——“截空碑”!


    這裏,或許是那七大靈寶之一截空碑的內部空間。


    他立即轉身,想要出去。但是,身後哪裏還有門戶。身後也是一條路,一條如同絲帶一般漂浮於星空中、沒有盡頭的路。


    他又扭頭,後方的路,仍然在那裏,悄無聲息,仿佛在無聲地嘲諷他。


    他呆立片刻,來回轉身,茫然道:“往哪走?”


    聲音響起,傳出老遠,但很快便被星空吞噬,沒有激起半點漣漪,倒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他大喊道:“有人嗎?前輩,請顯出真身,晚輩張元敬拜見!”


    如此地真是截空碑的內部空間,數萬年過去,此寶或許已經成為神通靈寶,最不濟,也應當誕生靈識,成為先天靈寶了。


    也就是說,它是有智慧的存在,可以對話。


    “前輩,請出來一見!”


    聲音在星空中消逝,沒有回音,也沒有回應。


    難道不是截空碑?而是陵墓的一處陣法?也有可能。因為薛王神自稱在陣法一道上,也是大宗師。


    此等陣法,雖然極為驚人,但一個在陣道上有獨特造詣的化神修士,自是能夠布置出來的。


    若是如此,那就更沒有希望了。先天靈寶或神通靈寶,還有靈智,可以想辦法說服或交易。陣法則不過是死物,能否闖得出去,全看自家本事。


    張元敬看著似在眼前、又在天邊的夜幕,將飛行法劍一放,踩著便要往上飛。


    結果,剛升半丈,便被一股巨大的引力,直接拽倒,跌落在堅硬如鐵的地板上。


    走在這路上,感覺不到異樣,但隻要稍有脫離,便會被吸回來。


    他沒有試著向下跳,因為這力量是從這條懸空道路上來的,無論向上還是向下,定然一般無二。


    他選了進來之時的方向,邁步往前走去。


    往遠處看,這條星空中的道路是曲折回旋的,但走在上麵,則是一條筆直的路。


    時常有輕風從側麵吹來,或在左,或在右,風不大,溫潤舒服。


    他回想進入此地的過程,猜測不太可能是一種懲罰。


    因為,石碑裂開後,並沒有強製將他吸入其中,而是任由他自行決定是否進入,因此,更像是一次考驗,而非是對他劈開石碑的一種責罰。


    當然,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石碑尚未來得及生發吸力,他已經迫不及待闖入其中。但張元敬自動把這個可能忽略了。


    單純的行路,十分枯燥。


    張元敬將視線轉向星空,希望看到不同之處。但是,所有景象皆是千篇一律,連每顆星星的相互距離,似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雖在行走,但夜幕星辰全是固定的。或許,上方隻是一塊幕布,遮蔽了出路,而這條路,實則也是虛幻,他不過是在原地邁步。


    可是,這麽猜想又有何用。他根本看不出半分破綻,更沒有實力掙脫下方石板那強悍的吸附之力。


    他也可以停在原地,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等待。但那樣隻會讓他更加煩躁。


    他堅持不懈地往前行走,心中默念,這是薛王神的考驗,一定會有出路,一定會有轉機。


    他就這樣機械地邁步前行,走著走著,仿佛都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仿佛一切都是靜止的,連同他自己,也隻是一塊幕布上貼著的紙片人。


    輕風消失了。


    張元敬似乎連神魂都僵化了,思慮也變慢了,腦中念頭如同生了鏽的齒輪,轉動起來,滯澀而生硬。


    他覺得哪裏不對勁,但無力擺脫,隻能這樣一直往下走。


    可是,他越是走得快,卻越感覺一切都在變慢,似乎很快就要靜止起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大恐怖出現在他心中。他想要大吼,卻發不出聲來。


    他想要變化步頻,想要冷靜地思考,想要打破那似乎已經成為慣性的抬腳動作,可是,身體似乎已不受控製,所有的念頭皆完全無法付諸行動。


    其實,不是不能變成行動,而是太慢了,從念頭起,到手腳動,中間似乎間隔十萬八千裏,到頭來,隻有起念頭的時候,卻永遠也無法真正落到行動上。


    這是一種恐怖到極點的空間秘術。這種對空間的扭曲,不僅控製了張元敬的身體,連他的神魂也被控製了,仿佛那種空間上的錯亂,就是在他的腦海中發生的,完全將他的念頭與他的身體隔離開來。


    張元敬是清醒的,但是這樣更加可怕。因為,他對這一切心知肚明,卻無力擺脫,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衰竭。


    這是一種無比殘酷的折磨。


    他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進入此間,絕不是對他的考驗,而就是懲罰,是對任何敢於破壞薛王神定下的規矩、敢於褻瀆他的權威的修士,所作出的恐怖懲罰。


    他現在最迫切的願望,是希望自己昏死過去。隻要沒了意識,這種施加於神魂的空間秘術,便沒有了用武之地。


    可是,即便最基礎的自傷之術,也無法施展出來,因為這念頭便是起來了,也達到不了身體的任何地方,隻能在識海中空轉。


    在凡人之中,由於殫精竭慮,用腦過度,會出現突然昏迷的現象。這是人的身體機能的自我保護。


    張元敬卻連這也無法做到。因為,他的念頭運轉太慢了,比凡人都要慢一千倍不止,如何可能用腦過度!


    他繼續走著,不知走了多少步,身體完全感覺不到疲憊,似乎有永遠消耗不盡的力量。


    但是,這種透支,最後隻會以死亡為代價。


    當他完全陷入絕望,就要放棄之時,身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所有經脈都炸裂了一般。


    他情不自禁慘叫一聲,倒地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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